“好在,有這錢忠明肯站在我們這一邊,幫着拖延時間,也算是我保你們不那麼快進慎刑司受苦難。”鳳未央揚手摸了摸蕊心的臉龐,看着自幼服侍自己的僕人,自是能夠保她們多久,就多久了。
上一回,她無能,才讓他們進了一回慎刑司,導致小安子一條腿也不利索了,蕊心一到寒冬臘月,身體更是各種疼痛,藥石根本派不上用場。
白芍慌張回來,道:“娘娘,小安子在外頭守不住多久,皇后已令數位太醫強闖進來。”話音,外室已傳來吵鬧之聲。
“帝后多記掛鳳昭儀的身體,你區區一奴才不想活命了嗎,豈能夠攔住我們不讓進去!”爲首的一名太醫,呵斥道。
小安子已慌了神,趕緊跪下道:“並非奴才有意阻攔,而是奉了我家娘娘之命,不能讓任何人進去。”
“任何人,”玉蘭扶着顧來儀走了過來,陰惻惻道,“也包括咱們皇后娘娘嗎?”
“不敢,小安子不敢。”小安子身子一抖,趕緊朝來人磕頭。
玉蘭哼了一聲,“那還不趕緊讓開,狗奴才!”
可也不等小安子挪位,那頭趾高氣揚的高來,特意一上來擡腳踹去,令小安子整個人磕向了身後的柱子,額頭上頓時鮮血橫流。
顧來儀領着人洋洋灑灑進去,唯有後頭的錢忠明上前扶住他,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小安子神智趨向模糊不清,可還是堅持搖了搖頭,示意他趕緊進去幫他家娘娘,“大人快些進去吧,娘娘不能夠有事。”
錢忠明見他如此堅持,便也點頭道:“那你摁住這裡,血就不會繼續往外流,若能起身走動,就自個兒找藥包扎一下吧。”左不過是顧不上他一名太監,裡頭的人倒下了,那纔是大事!
蕊心領着屋子裡頭的幾名奴才跪下行禮,“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顧來儀也不讓她們起來,而她也則揮下玉蘭,自個兒緩緩走向牀邊,看着面如紙色,眼神空洞的女子,免不了帶一絲得意地道:“皇上已到了安寧宮,這會兒是無暇顧及你了。這一次,你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該要自認栽了吧?”
本以爲鳳未央不會開口,但卻聽到她平靜地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沒有穢亂宮闈,更沒有身懷孽種,老天自會給予我一個公道。”
顧來儀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你是對皇上失望至極了,求的只是老天爺,並未是皇上呢。”
鳳未央忍着巨痛,強扯出一絲微笑,“皇上是天子,求老天,也自是在求皇上了,皇后何必錙銖必較,非得挑撥我們夫妻感情。”
“夫妻?”顧來儀失聲一笑,好意提醒她,“鳳未央你看清楚,本宮纔是皇后,皇上的正宮娘娘。你算什麼東西,到底不過是屈居我下的一個妾!當年,你本就不該入宮,不然你又怎會有今時今日的地步?”
鳳未央轉過頭,定定看向華服錦簇的顧來儀,“那麼,你是在承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所爲咯?”
“我所爲,我所爲什麼了?”顧來儀尖銳地笑道,“你說你沒穢亂宮闈,那腹中這孽種又何來?你說你根本就沒有懷孕,那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還會同時診斷錯不成?你說你清白,那也要皇上相信你纔是,否則,你就是穢亂宮廷,混淆皇家血脈,以及通敵叛國!!!”
“通敵叛國???”鳳未央努力坐起來,好笑地道:“真是牆倒衆人推,皇后還真敢把什麼罪都往臣妾上推!”
“這烏軻貴爲車師國的王子,皇妃無端與私下相交,並且有苟且之情,還請你說服皇上出兵援助車師國,這還不是通敵叛國的嫌疑?”顧來儀像陳述事實一樣,悠然道來。
顧來儀來到桌子前坐下,目光仍就倨傲地望着牀上半躺着的人,道:“鳳瑾嗣本就是外戚,卻手握禁軍三千,把握宮城命脈,你又是育有兩位皇子,紫蘭殿一旦有謀逆之心,那本宮與本宮的孩子,甚至包括皇上在內,都是危險至極。”
“如果皇后擔心這個,當初就不該把顧雲飛調離京師,有他在黃門禁軍裡牽制住瑾嗣,不來得更好?”鳳未央冷笑地道。
顧來儀咯咯笑道,“你當我是傻子嗎,鳳未央!南陽罪臣宋立一家被滅,顧家在兵權上已無所儀仗。如若大哥不出京師,那永遠是在鳳瑾嗣手下爲官,就等同於顧家手中無兵權一樣,往後濂兒如何與宋玄爭?”
宋志軒之所以把兩人放在一起,就是讓他們互相制約。
可顧雲飛的軍功到底無鳳瑾嗣多,無論如何,他在官場上都只會矮上鳳瑾嗣一頭,除非顧雲飛另謀出路,不在京師與鳳瑾嗣硬碰硬。
“所以,顧雲飛去了地方軍營走馬上任,但同時你們也讓瑾嗣在京城待不下去。”鳳未央目光幽深地盯着她,道。
顧來儀高深一笑,也不想多說廢話,便道:“你腹中之子,本宮會替你好好保住,直到皇上相信他的存在爲止。你們還不快進來,好好地給鳳氏診治一番。”簾子外頭的幾名太醫微微一躬身,便剛着藥箱走進來。
玉蘭在邊上兒道:“剛纔來的路上,還聽錢太醫說鳳昭儀身上的某一根肋骨有斷裂,所以纔會在長樂宮連吐了幾口血,才引起皇上的憐愛。”
然後,拿眼橫掃後頭那幾名戰戰兢兢的太醫,繼續道:“幾位太醫們,可得好好生把骨頭接回去,切莫傷害到了孩子!”
顧來儀身邊嬤嬤卻諫言道:“娘娘,太醫到底是男子,怎好近鳳氏的身。老奴曾學過急招接骨手法,不如就讓老奴來吧。”
“也好,”顧來儀淺淺一笑,“皇上到底沒有開聲,說如何處置不忠不潔的鳳昭儀,花嬤嬤你就上吧。”
花嬤嬤身軀龐大,此刻正森寒着張臉走上來,雙袖已經高高挽起,狠厲的眼色下絕對不會讓鳳未央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