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盈盈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蜷縮在馬路一角。看着熟悉的現代景緻,她搖了搖頭,莫非,自己穿回來了?
伸出手看了看,爲什麼什麼都沒有看見?她連忙站起身,在商店的玻璃中,卻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看不到,影子?
只有鬼才沒有影子。
堅定了這個認知,顧盈盈苦笑:莫非,魂魄回來了,卻沒有附身?那麼,她豈非成了閻王爺不收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不,她不能這樣在現代做一個孤魂野鬼,她要回去,她要回去!那裡有曜,還有昭兒,她不能!
飛奔在馬路上,車流行人從她體內穿過。
如果要回去,超越速度是不可能的了。被撞擊?她現在這個樣子,有什麼東西能撞到她?電流、磁場?這個,或許還可以考慮,可是到哪裡去找呢,變電站嗎?
穿過一棟棟樓宇,她卻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宴會大廳。
“你們知道嗎,聽說a公司的新任和b集團的千金訂婚了!”
“真的麼,可是我聽說,那個的前女友可是公司的千金,因爲一場命案入獄了呢!”
“那又如何,之後他還不是成功跳槽到了a公司,沒過多久就成了。”
“可是你知道嗎,我那個在檢察院工作的同學說,他那個公司的前女友,可是因爲殺了他的前前女友才入獄的,這件事情被公司的老闆壓了下來,纔沒有見報。”
“居然是情殺!”
“是呀,之後他就跳槽到了競爭對手a公司那裡。”
“那他的前前女友是什麼人?”
“聽說,他的前前女友和他在一起都七年了,死前剛剛升任投行的呢,就是家世不顯赫。”
“哇,這麼厲害,a公司的真是個個女友都出色。不過他自己也是寒門出身。把前前女友踢掉,算不算摒棄糟糠之妻呢?”
“怎麼不是?我聽說要不是因爲他和公司的千金在一起,他在公司怎麼可能升的那麼快?”
顧盈盈看了兩眼在自己附近談論的貴婦,心裡已經有了數。那是她上輩子的人渣男友,都已經是a公司的了?還真是升得快,不過和她早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嗤笑一聲,擡步離去,卻聽見後面有人在叫她。
“晚晚!晚晚!”
顧盈盈心下奇怪,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子正向她跑來。而那個人。不是那個渣男又是誰?
只是。他怎麼會看得到自己?
下意識地,顧盈盈扭頭就跑。
“晚晚,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你不要走。你聽我解釋!”
顧盈盈穿牆而過,離開了那個宴會大廳。再看看身後,終於沒有追上來,還好!不過,他怎麼會看見自己?
走出那棟大樓,只見警車、救護車停在門口,擡出來的,卻是一具蓋着白布的屍體。附近的人一片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呀,明明人好好的。突然就喊着‘晚晚’,撞牆自殺了?”
“哎,我聽說,他前前女友似乎是叫什麼晚來着,難道是來鬼上身報仇了?”
“就你相信這種鬼神的無稽之談。怎麼可能?”
“那你說,怎麼解釋他就這麼死了?”
顧盈盈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是魂魄,可以穿牆而過,而他應該是追到牆邊就撞了上去,就這樣死了?那麼,她一縷幽魂,回到現代就是爲了——復仇?
可是復不復仇,她早就不在意了。在那邊生活了這麼多年,她最重要的人都在那邊。
不行,她一定要找到回去的方法。
泰興二年五月初四,西北之亂徹底平息。涼州、幷州被韓王李曜以神速平定,草原王世子夏那日赫泰也在幷州平亂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南臨被北臨和南疆夾擊,南臨王風家因謀反悉數獲罪,南臨的地盤徹底被瓜分,北臨吞了大半,南疆吃掉了一小部分。
此時此刻,陳倉。
葉明宇將一封信遞給李曜:“晴兒寫的信,說了昭兒的近況。她還不知道聖陽郡王身故,我也不知道怎麼和她說。反正皇上還沒公佈,能拖一日是一日。只是這封信,本來是寫給郡王的,如今……”
李曜坐在主位上,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形象也是頹廢而不修邊幅,神色複雜地接過信:“謝謝,等到這邊大定,我會親自去紫煙莊接昭兒。”
“你是他生父,自然是你撫養最好。”葉明宇微微嘆息,當初這兩人,是因爲葉家舉辦的江城緹蘭節相識,如今卻這般陰陽相隔……他心裡也不是滋味。
李曜拿着信,走進冰棺密室。
“盈盈,暖陽來信了,
說昭兒很好,就是常常哭鬧,大約是想我們了吧?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好,我就去接他,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要分離。”李曜說着,將那封信放在顧盈盈枕邊,輕柔地抱了她一下。
冰冷的身軀,還是那般瘦弱,沒有溫度,也沒有那令他心安的心跳聲。
輕嘆一聲,化不開的悲傷在胸腔中越發瀰漫。
盈盈……你讓我餘下的數十年時光,該如何度過?
鬆開雙手想要起身的那一刻,卻發現,他懷中的壽山石鴛鴦玉佩掉了出來。
壽山石,白中帶紅黃。這一塊,顯然是白中帶黃的精品,雪白通透的玉身,帶着一丁點明黃色,上面雕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鴛鴦。
而令他驚奇的是,這塊玉佩居然落在顧盈盈胸前,接着便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他知道玉佩的另一半,也就是那塊茜色壽山石鴛鴦玉佩一直掛在盈盈的脖子上。可是他不知道,這兩塊玉佩一旦相遇,會有這樣神奇的效果——發光。
不對,他的明黃色鴛鴦玉佩,從他拿到的那天起一直放在身上,他也不是沒有抱過盈盈,可是從來沒有過這般異象。
伸手觸碰那塊明黃色鴛鴦玉佩。才發現,似乎有吸力將兩塊玉佩吸住了。
同在陳倉的元悟聞訊趕來時,就看見了玉佩還在發光,也是渾然不解:“此事必有古怪,我擺出玄渾儀一探究竟便知。”
法清玄渾儀,主要是探查封印和施加於物體的符咒法術。
半個時辰後,施法完畢,密室外,元悟的表情透着難以掩藏的喜色。
“如何?”李曜急切地問。
“這對鴛鴦玉佩,不是普通的玉佩。有着喚魂之力。但是兩塊玉佩要分別在一男一女身上吸取天地精華。喚回的魂魄必須是這兩人的其中一方。如今條件已經滿足。所以纔會發光。”
“也就是說,能把盈盈救活……”李曜又驚又喜。
“先不要高興太早,只是能召喚魂魄回來而已,但是能不能還魂成功。還很難說。”元悟客觀地說。
李曜斂了斂神色:“需要什麼條件?”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讓盈盈活過來。
“經過上次的鎮魂*,她的魂力已經補足到了沒有危險的程度;她的體內還殘留着天玄花的藥效,身體負荷也沒有大問題。唯一的關鍵,在於陽壽,她壽數已盡,那樣的話……”元悟低下頭,沒有說下去。
李曜擰眉:“沒有補救的方法嗎?”
“有是有,只是……”元悟欲言又止。
“是什麼。只要還有機會,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做到。”李曜堅定地說。
“哎,就是知道你會不顧一切,我纔不敢告訴你!以命續命,你肯定會答應的!”元悟嘆息。
“以命續命?就是把我的壽數分給她?”李曜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不錯。而你的陽壽會因此減少。但是也不是誰都能分給她,只有鴛鴦佩的主人才可以。”元悟說。
李曜忽然笑了:“我當然願意,那樣還可以同生共死,不是很好麼?”
盈盈,你可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這是上天成全了我們嗎?
施法結束後,李曜一直守在顧盈盈牀邊。握着她又有了溫度的手,他只覺得,此生足矣。
“冰塊,你這些日子就像瘋了一樣,不修邊幅,鬍子拉渣的,到時候丫頭醒來,看見你那麼醜,肯定不要你了!”凌承瑞一臉鄙夷地看着牀邊不修邊幅的李曜。
李曜微微側頭,看着凌承瑞。
凌承瑞自顧自地拎了張椅子坐下:“丫頭和我說過,最討厭鬍子拉渣了,因爲那樣顯老像大叔。話說冰塊你比她大六歲……”其實這些話,顧盈盈是真的說過,只不過是神志不清的時候。
還沒說完,就看見那道白影如一陣風一樣衝了出去,沒了蹤影。
凌承瑞看了看牀上雙眸緊閉的顧盈盈,搖搖頭嘆息一聲:“丫頭,你看你找了個什麼男人……”
半個時辰後,李曜走進顧盈盈的房間,換回了一身黑衣,袖口和袍角是四爪金龍繡紋,墨玉冠,光潔的臉龐棱角分明。
“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呀!”凌承瑞在一邊喝着茶嘆息着。
李曜只是斜了一眼那隻狐狸,沒有說話,在她的牀邊坐下。
“罷了罷了,不打擾你們說情話了,我先走了!”凌承瑞偷笑着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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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茈葉、好多白菜的粉紅票!
鴛鴦配這個伏筆,我從4章開始埋,時不時拿出來溜一圈,如今終於揭曉啦!幾十萬字就爲此一舉……當時還有李晴和婁燕婷的兩樣東西,不久後也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