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樹下的泥土似乎比之前更鬆散了些,沐傾傾慢慢蹲下,身來,伸手撥了撥泥,心中陡然一驚,便不顧一切的徒手挖了起來,泥土下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孩子呢?”沐傾傾含,着淚,猛然轉過身來抓着宮女的手。
“皇上,讓人取走了,說是怕姑娘你睹物思人,葬到別出去了。”宮女似乎害怕的厲害,神色慌張的說道。
“葬到何處去了?”沐傾傾抓着宮女的手愈發的用力。
“奴婢,奴婢不知,還請姑娘饒了奴婢。”宮女一下跪倒在地,連連求饒。
沐傾傾瞬間撒了手,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內,屋內的紅燭燃了大半,在底座堆了不少燭淚,緩緩在桌前坐下,一坐便是半日。
宮女端來的早膳還在桌上放着,早已涼了,沐傾傾依舊呆呆的坐着,目光空洞的瞧着前方。
門“吱呀”一聲開了,又趕緊關上了,進來了個宮女,面生的很。
“姑娘請吃些東西吧。”宮女將手中的食物放下,換了桌上已冷掉的早膳。
沐傾傾依舊呆呆的坐着不語,那宮女像是沒發覺一般,繼續顧自說着:“皇上已下了旨,姑娘若是不吃飯,這靜慈宮的宮女太監們便陪着,姑娘一日不吃,奴婢們便也一日不準吃,姑娘十日不吃,奴婢們便陪着餓上十日。”
沐傾傾呆坐着的身子微微動了動,軒轅楓果然夠狠,微微垂了垂,卻依舊一動不動。
那宮女悄悄瞧了一眼沐傾傾,又繼續說道:“餓死我們幾個奴婢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姑娘,你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餓着也毫無用處,姑娘相護的人護不了,想恨之人又無可奈何,姑娘這麼做,可是有何意義?”
沐傾傾心頭一顫,微微凝起眉來,淡淡的瞧了一眼桌上的食物。
“來日方長,姑娘總的養好了身子,才能計較別的事情。”那宮女瞧着沐傾傾有了些動靜,繼續說着,將桌上的食物往沐傾傾面前送了些。
沐傾傾略做遲疑,還是緩緩擡了擡手,輕輕,握上碗中的勺子,一勺一勺機械似的往嘴裡送去,明明是上好的燕窩粥,沐傾傾卻完全吃不出箇中滋味。
那宮女見沐傾傾終於願意進食了,悄悄鬆了口氣,眼角眉梢不覺露了些笑意。
勉強吃了一些,沐傾傾還是覺得毫無胃口,難以下嚥,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姑娘可是有什麼想吃的,奴婢讓御膳房去做些。”那宮女知道沐傾傾沒有胃口,吃的勉強。
沐傾傾默默的搖了搖頭,眼下,怕是吃什麼都是一個味,哪還吃的出一點不同的味道。
“姑娘若是想起想吃些什麼,儘管交代奴婢便是了。”那宮女收拾着桌子說道。
沐傾傾輕輕的點了點頭,卻依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奴婢雖不知道姑娘有何苦處,可奴婢的母親曾經對奴婢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若自己能力弱時護不了,那便乾脆示弱,或許這樣是對自己想要保護之人最好的保護。”那宮女似意有所指的說道。
“是軒轅楓派你來的?”沐傾傾擡了擡眸,眸中不由多了幾分戒備之色。
“奴婢是這宮中的宮女,自然是皇上撥來伺候姑娘的,可奴婢說的這些,卻全然與皇上無關。”那宮女將碗碟收在手中,站在一旁。
“你叫什麼名字?你,似乎與其他宮女有些不同。”沐傾傾緩緩站起身來,正眼打量着眼前這年紀不大的宮女。
“奴婢名喚盈採,原本是前朝官家之女,家父一時糊塗犯了事,被斬了首,先皇見奴婢有些學識,便留在了宮中。”盈採緩緩道來,談及往事不免有些傷情,微微嘆了口氣。
“你,心中就沒一點怨恨?”沐傾傾試探的問道。
“回姑娘,若是說一點都無,那便是假話,可父親犯錯本是事實,本是誅九族的大罪,先皇卻放了奴婢,奴婢是否該心存感激?”盈採收了臉上最後一抹傷心,緩緩說道。
沐傾傾靜靜的瞧着眼前的女子,瞧着她講的如此情真意切,心中卻依舊還是不能確定她是否是軒轅楓故意派來她身邊的,更是沒想到軒轅楓身邊竟還有這麼一個聰慧的女子。
“姑娘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奴婢便先退下了。”盈採說着福了福身,便緩緩出了門去。
接下來的幾日,軒轅楓倒是未出現,在盈採的勸說下,沐傾傾漸漸的恢復了飲食,身子一日好過一日,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粉粉,嫩嫩的。
待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沐傾傾又悄悄的習起了武,軒轅墨的仇,她自是記在心間,只是技不如人,又受着威脅,即便眼下除不了軒轅楓,可她堅信,終有一日,她終會手刃仇人。
聽見門外響起了匆匆腳步聲,沐傾傾趕緊轉身進了屋,隱隱聽着房門外並不響亮的交談聲。
“姑娘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回皇上,好多了,姑娘夜願意出來走走了,飲食也同常人一樣了。”
“那便好,去領賞去吧。”
“奴婢謝過皇上。”
沐傾傾聽着腳步聲愈來愈進,趕緊一溜煙跑回了牀,上,閉着眼,耳畔不時的迴盪着方纔的對話,她果然是軒轅楓派來監視她的,可她明明知道她在偷偷習武,卻也沒有告訴軒轅楓。
聽着腳步聲停在了牀邊,沐傾傾一下便屏住了呼吸,大手帶着溫溫的體溫,撫在額間,片刻,便又離開了,細碎的腳步聲慢慢的遠去,接着是門輕輕合上的聲音,沐傾傾這才睜了眼,望着牀頂。
“姑娘,皇上他走了。”盈採躡手躡腳的跑進門來,又謹慎的瞧了一眼門口。
“你不是領賞去了麼?”沐傾傾不免有些氣鼓鼓的看着盈採“還說你不是同他一路的。”
“姑娘這是生氣了?”盈採試探的問道“奴婢服侍好了主子領上也是理所應當的,真不知道姑娘這是生的哪門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