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爲趙然兮特地跑過來是爲了什麼呢,哪兒想到居然是爲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魏楊忐忑的心,這才終於平靜下來。
他這人平時雖然沒有什麼可怕的,不過他的無所畏懼也僅僅是對外人。
這個趙然兮可是他母親最爲疼愛的弟子,要是自己真能敢欺負趙然兮,那趙然兮什麼都不用做,只用跟他母親說一聲,他母親就能分分鐘把他治得死死的。
趙然兮認真地問:“這事兒在你眼裡,就是小事?”
魏楊不明所以地問:“不然你覺得這事兒很大嗎?”
趙然兮沒好氣地點點頭:“行,就算只是小事兒,可是你不能因爲這事兒小就肆無忌憚地貶低我學妹!”
不能?
他覺得沒有什麼事是他不能做的。
魏楊老神自在地說:“不好意思,你讓我改什麼習慣都可以,唯獨這個習慣改不了。”
趙然兮繼續問:“所以你以後見到陶樂,也準備用你之前那副糟糕的不能更糟糕的態度跟她說話?”
魏楊攤了攤手,繼續問:“要不然你想我怎麼做?乾脆買張桌子把她供在上面?”
趙然兮被刺得心裡猛地一悶,心中已然有些不痛快:“你好歹也在國外工作了這麼多年,受過國外的薰陶,那你更應該懂得什麼叫尊重吧?”
以前跟魏楊說話他就發現魏楊這個人說話有很大的問題,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魏楊說話居然過分到這個地步。
他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刀子,鋒利,但是又逮着你最弱的地方捅。
魏楊不爲所動:“趙女士,我想問你在國外待的這麼多年受到的歧視還少嗎?”
他沒有等到趙然兮回答,而是繼續說:“尊重這種東西,只存在於兩個同等高度的人中間。她陶樂長相跟我天差地別,家產跟我相比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要尊重?你讓我拿什麼尊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兒?”
倘若陶樂是一個名滿天下的廚師,行,他可以尊重。
畢竟人憑藉着自己的努力混出來了。
可是現在的陶樂什麼都沒有,她有的只是天真到愚蠢的腦袋,和一些微不足道的天分而已。
就這樣也妄想着得到他的尊重,未免太可笑。
“你好狹隘。”趙然兮盯着對方的雙眼,眸子裡面滿滿的都是失望:“我欣賞的人是不管達到什麼樣的高度,都會對其他人抱有欣賞或者同情的態度,至少不會沒有緣由地就用語言攻擊另外一個人。”
她起初還覺得老師的兒子在這方面肯定做的也不差,哪兒想到聊過天之後才發現這人的骨頭縫裡面都藏着狂妄自大。
魏楊沒有生氣,他甚至還覺得好笑:“你喜歡什麼樣的人與我無關,也沒有必要跟我說,因爲我根本不會按照你的想法做人。”
他站起來,剛走出去忽然又想起什麼才說:“這個社會上比我惡劣的人有很多,當然,我說這話並不是爲了讓你原諒我的行爲,只是想提醒你,你那個學妹比你想象之中的要成熟。”
趙然兮自然很清楚這些:“如果你不喜歡她,大可以不錄用她或者是不出現在她的面前。”
魏楊從容地說:“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討厭她。”
趙然兮不理解地問:“那你爲什麼還要跟她說這麼過分的話?”
這個問題,魏楊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愣了一下後,他淡定地說:“大概是因爲看到他之後就情難自禁了吧?”
趙然兮直勾勾地盯着魏楊的背影,半天都沒有想明白對方的哪一句情難自禁到底是什麼意思。
照理說,普通人的情難自禁不都是因爲喜歡嗎?
怎麼連擠兌別人都能用這個詞來形容啦?
趙然兮端着咖啡輕輕地抿了一口,擡頭一看發現放在魏楊面前的咖啡,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動過,她立馬站起來,追到房間門口:“剛纔給你點的咖啡你還沒有喝,要不然直接給你要一杯帶回去?”
魏楊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說:“晚上喝咖啡對休息不好。”
他的背影就好像是他這個人一樣,明明是那麼的高大,可讓人感覺到的卻只有冷清,就如同這清幽的月光,單純的看着就讓人生出一股冷到骨頭縫裡的感覺。
趙然兮看得愣了,末了還覺得自己好笑。
這個世界上最不值得同情的人就是魏楊,因爲他這個人不僅毒舌,而且刻薄。
趙然兮會同情一個受害者,但是他絕對不會同情一個加害別人的人。
夜晚的街道,月亮躲入雲層之中,路燈卻仍舊明亮。
路邊的行人三三兩兩成羣。
魏楊刻意跟那些人拉開距離,一來二去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經常玩兒的一款躲避障礙物的遊戲,在遊戲之中,一旦碰到障礙物就會損失掉一條性命。
他現在的情況跟那個遊戲何其相似?
因爲他也不敢觸碰到周圍的人,否則他這次回家肯定要多洗好幾個澡。
魏楊回到家中,毫不意外地發現原本在家裡做家務的阿姨已經走了,他沒有打電話問阿姨接下來準備去哪兒,因爲這就是他跟對方約定俗成的事兒。
脫掉外套,窩到沙發裡面,他忍不住想他到底是爲什麼,一見到陶樂就忍不住刻薄?
是真的很討厭這個小丫頭?
說實話,這個小丫頭並沒有太多值得別人討厭的地方。
那是爲什麼?
魏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爲什麼,愣是生生地把自己想得睡着了。
次日,清晨。
太陽還沒有從地平線上爬上來。
電話自帶的鈴聲就在人的耳邊鈴鈴鈴地響了起來,讓人煩不勝煩。
陶樂被吵醒,翻來覆去地找枕頭捂住腦袋,然而並沒有什麼用,那鈴聲就跟催命似地,不停地在耳邊吵着叫着。
她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掛斷電話就把手機往旁邊一丟,本來以爲這樣就能夠清淨一小下下,哪兒想到電話鈴聲馬上又響了起來,她不厭其煩地又掛了一遍,誰知道剛掛掉沒兩分鐘電話又響了。
陶樂的起牀氣被激發,看到是陌生的手機號,忍不住就是一通咆哮:“你怎麼回事兒啊?才五點就給別人打電話,你說你打算幹嗎?叫魂嗎?”
把心中的怒氣都給吼了出去,電話那邊的聲音纔有了短暫的平靜。
陶樂聽着那邊的呼吸聲變得有些不正常,心理忍不住有些迷茫,這人打電話到底是幹嘛來的?覺得自己的呼吸聲特別好聽,專門打電話讓人聽呼吸聲的?
她的疑惑,在五秒之後得到了解答。
“你醒了是嗎?”
是中年男人的聲音,渾厚,有力。
陶樂一聽到這人的聲音腦海中不自覺地就浮現出那人的形象……糟糕,姜主廚是從哪兒搞到她手機號的?
倘若她知道電話那邊的人是姜主廚,那就算了是接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這麼跟姜主廚說話呀!
陶樂立馬從被窩裡面坐起來,亮晶晶的眼睛裡面也沒有一點睡意,她緊張地問:“姜主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