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外面的僕人已經散了,有些煩躁與尷尬的氣氛充斥在亭子裡。?“在下名爲蘇勃,不知姑娘芳名?”蘇勃笑着說道,打破這有些詭異的氛圍。
“欒羽。”覺得自己有些好笑,身份不同罷了,自己在在乎什麼。想通了,臉上露出灑脫的微笑,眸子也明亮了幾分。
“你怎麼來了?”安洛的心裡有幾分不舒服。
“聽說你回來了,前幾日忙一直沒有時間來看你,這不是今日抽空出來了嗎。”
“聽說我帶美女回來了吧,我還不知道你這個人。”撇撇嘴,“你府裡的那些個嬌顏還沒看夠?”這句話有意說給欒羽聽,看吧,我可是一個都沒有,人家一娶就好幾個。帶着些許得意與炫耀看了一眼欒羽。
欒羽垂着眼眸,露出淡淡的疏離,這也只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不會去問什麼,也不會在乎什麼,若是真的心傷了,自會一聲不吭的消失,問了或許會讓自己更加的難堪,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你先回去吧。”皺皺眉頭,“小羽,我想和你談談。”走到欒羽身邊,神色懊惱。蘇勃則是玩味的看着兩人,神色間露出一抹深思。
“好。”點點頭,隨着他離開,“小瑾,不用跟來了。”與他擦身而過,低聲說道,已經邁開步子的墨瑾又將腳縮了回來,銳利的目光射在惜芙的臉上,後者身子一晃,若不是身邊的丫頭扶着恐怕已經倒在了地上,蘇勃不悅的皺皺眉,不着痕跡的擋在了惜芙的面前。
“倒是個有心人。”譏諷的看了他一眼,墨瑾毫不留情的說道,“只是這花不知你已經護了多少了。”
“似乎和閣下無關吧。”無視他的譏諷,蘇勃淡然的說道。
“怎會無關呢,你護着的人可是我想要殺的人呢。”舔舔嘴脣,淡藍的眸子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真是好大的膽子,這樣明言要殺人,你的眼裡可有王法?”厲聲喝道,威嚴畢露。
“不過就是皇家的人,架子端得倒是挺大的。”不屑的撇撇嘴,“你真以爲你是天子嗎?”
“大逆不道。”臉色沉了幾分。
“還不知,最後會是誰,大逆不道呢。”一字一字的說道,嘴角的笑容嗜血而又柔和,偏頭看着夕顏,“笨妞,姐姐跟你說的話可想通了?”
“嗯。”點點頭,“想到了一個辦法。”
“咱們走吧。”握緊她的手,眸子裡都是眼前的人,連一抹餘光都懶得奉送給蘇勃。“你護着的人,可不值得。”走了幾步,夕顏回頭對着蘇勃說道,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蘇勃一怔,回過神來女孩兒已經走遠,那一抹淺笑始終在眼前晃盪,失神的離開,霎時,只留下惜芙和她的侍女,俏臉上滿是嫉恨,目光狠毒如蛇,“走吧。”聲音平淡,掩下了種種的仇怨。
欒羽坐在石凳上,百無聊賴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小羽,對不起。”安洛像是犯錯的孩子站在她面前,“你不要生我氣,我沒有怪你。”
“沒有啊。”擡頭笑道,“我沒有在意。”
明亮的笑容使得安洛心中一痛,“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站起身,“連我都忍不住想要憐惜她更何況你呢,若是願意收就將她收了,她的身子沒有那麼虛弱。”生病是真,但是那副模樣的確是裝的,“明天帶我去皇宮吧。”
安洛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好。”最終還是放棄了。
“我去書房。”從他身邊走過,幽幽的香味飄進鼻子裡,安洛卻覺得遍體生寒,整個人彷彿被凍僵了,一動不動。猛然轉身,已經不見了欒羽的身影,眸子黯淡無光,頹然的坐在石凳上。
“若真是喜歡,爲何不告訴她?”眨眼間,身邊多了一個人,安恪彎着腰湊近他的臉龐。
“害怕最後連朋友都沒的做。她不會答應我的。”搖搖頭,他感覺他和欒羽不是一路人,他給不了欒羽想要的,亦拋不下,這世間許多的虛榮誘惑。
“不試試怎麼知道。”笑容有些詭異,“哥,你一直都是這樣的,缺乏決斷的魄力,所以你也只能做個文官,而不能成爲武將。”
“武將?又沒有仗打,很無聊。”
“不然。武將可是有兵權的,比這文官要重要很多。”低沉的聲音讓安洛心中一顫,擡頭正好對上自己兄弟那深邃的眸子,“小恪,你不要做傻事。”
“我能做什麼?”直起身,眸子重新變的清亮,“哥,你多慮了,咱們家的仇我早就放下了。”風揚起他的頭髮,黑色的髮絲凌亂的飛舞,安洛的心中陡然生出些許煩躁與不安,起身離開,沒有看到安恪詭異的模樣。“我的哥哥,你怎麼能忘記呢,那是怎樣的悽慘。”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黑色的眸子裡滿是瘋狂的神色,“這天下,就當是對我們的補償吧,它本來就是屬於我的。”輕聲的低喃化在了細風中,掩藏起了一場動亂。
第二日一早,欒羽便隨着安洛到了皇宮。硃紅色的宮牆壓抑着人透不過氣起來,安靜的小道,只有兩人的腳步聲迴盪。安洛將欒羽安置在了一座亭子裡,便去了早朝。
把玩着手中精緻的金色令牌,只是一個身份的象徵,沒有任何實權,空掛着一個教習的名義嗎?她倒是很吃驚,安洛居然是禁軍的教習,只不過他這個教習有些窩囊罷了。收起了令牌,無聊的在宮中亂晃着,沒有個把時辰想必早朝也是不會結束的。
認真的記着自己走過的路,突然間玩心大起,心中默唸了幾遍“覽景亭”,腳尖點在青石磚上,眨眼間飄出去四五米遠,有些涼的風拂過面頰,覺得心情舒爽,也不再記路,也不知到了哪裡,碰到了巡邏的護衛就將令牌拿給他們看,一路上倒也沒有什麼麻煩。漸漸的,走到了偏僻的地方,悠揚哀怨的琴聲飄入耳中,她自是不奇怪,這深宮之中,有多少的人空守閨房,若說沒有怨婦,她才感到奇怪呢。
不在意的向前走着,路過一道硃紅色的大門,門扉虛掩,依稀可以從縫隙中看到院子裡的衰敗,琴聲越發的清晰,竟是從院子裡傳出來的。不是冷宮,卻爲何衰敗成這副模樣?心中好奇,吱呀一聲推開了大門,順着琴音在一間屋子前站定。
屋內,身着素衣的女子臉上不施粉黛,一頭雪白的頭髮異常扎眼,面前的薰香使得她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模糊。
“樑上燕何歸?庭前春深幾許?懶起畫峨眉,倦意未曾消。”歌聲從屋子裡飄出來,欒羽收回了邁出的腳,站在蕭瑟的院子中,靜靜的聆聽着這女人的歌聲與琴聲。
心盼比翼欲雙飛,望穿秋水,君在何方?
等了發如雪滿頭,昔日人歸情已散,滄海桑田,看不見,並蒂花開。
問誰掌輪迴,下一世,我身歸誰?
半生榮辱不棄,韶光逝,年華老,人已離去。
相思何處寄?庭前落葉滿地。夜深衣未解,情絲未曾斷。
我望宮牆深,固步不敢出,紅門布塵,誰人曾推?
聲落琴止,欒羽抿抿乾澀的脣,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姑娘想必不是這宮中的人吧。進來坐吧。”只憑聲音,便覺得這是一個嬌柔精緻的人兒。
“打擾了。”邁開步子走進屋子裡,在纔看清女人的臉龐,嬌俏的容顏上染上了時光的痕跡。一頭雪白的長髮更襯得容顏白皙,年輕時定是一個讓人憐惜的人兒。
“荒廢的宮苑,姑娘怎麼會到這裡來。沒有茶招呼,倒是失禮了。”微微一笑,完全看不出剛纔的曲子出自她的口中。
“聽到琴聲走過來的,只是想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罷了,倒是打擾夫人了。”
“只是一個被忘記的妃子而已,哪裡稱得上夫人。”自嘲的一笑。
“真的只是妃子麼?”他們曾經自是恩愛的,有哪個妃子是能夠與君王共患難的呢?
“有什麼區別嗎?現在的我比那些妃子還要不如。”慘然一笑,“宮牆之中莫談情,談情只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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