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夜月靠着輕功,走遍整座京城,爲了更大程度的將上官若愚的命令執行下去,他還特地請人,寫下字帖,紛紛揚揚的宣紙,在京城上方落下,如一場白色的大雨。
不少正聚集在三皇子府外的百姓,跳着腳,凌空接住紙條,打開一看,頓時愣了。
二皇妃宴請城中所有百姓?到場一個,贈送十兩銀子?
這是什麼節奏?
在京城裡生活多年的百姓們,還是頭一回碰到這種事,難道說,這二皇妃錢多了沒地方用?又或者,她瘋了?
“你要去嗎?”
“你們去不去?”
“這二皇妃真的會按照約定給錢?”
……
有人不信,有人嗤笑,也有人半信半疑。
在金錢和好奇的趨勢下,有第一個人,懷揣着懷疑,來到二皇子府。
寬敞的幽靜青石路,此刻早已被紅毯鋪滿,遍地的花瓣隨處可見,喜慶的火紅綢緞,懸掛在兩側的枝椏上,似美麗的瀑布。
原本靜雅的街道,煥然一新,多了幾分屬於大婚的喜慶氣氛,少了幾分冷清。
桂嬤嬤正帶着從京城裡臨時聘請的小廝,忙活着將桌椅在府外擺放好,另外,爲了讓這場大婚更爲熱鬧,在得到上官若愚的准許後,她特地在城中最知名的醉仙樓,定下酒席,過不了多久,精緻可口的飯菜,就會送到。
一罈接着一罈的香醇美酒,被馬車拖着運到,酒香在空中瀰漫,味道充滿了誘惑。
“你是來參加酒宴的嗎?請坐,再過會兒,就能開席了。”紅蓮笑容滿面的將愣神的百姓引到座位上,替他斟茶倒水,“這是大小姐答應的賞錢,爲了讓大家同樂,還請你收下。”
一定白花花的碎銀子,被她擱到桌上。
這名老百姓頓時雙眼大亮,是真的?二皇妃真的要發銀子?
“我!我去把這件事告訴大家。”他手忙腳亂的從椅子上蹦起來,飛奔般離開原地,準備去向大家宣佈這個好消息!
紅蓮連挽留也沒來得及,回過神,只看見百姓迅速消失的背影。
“艾瑪,這可是免費的宣傳啊。”上官若愚笑得一臉風騷,從府裡走出來,“相信用不了多久,這裡就該會坐滿人了。”
不知道狗皇帝得知這件事後,表情會有多精彩,媽蛋!好想親眼看一看。
南宮無憂靜靜站在她的身後,淡泊的目光掃過她偷笑的小臉,她似乎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府裡沒有那麼多的現銀拿給百姓。”斂去眸中的淡笑,他冷不丁提醒一句。
“你沒有,我有!”上官若愚說得特豪邁,“錢這東西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掙回這口氣!”
“……”圍觀過她好幾次,爲了銀子,費勁腦汁算計人,甚至不惜潛入皇宮偷走聘禮,南宮無憂真心對她這番話,不太相信。
錢財是身外物這種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壓根就沒有半點說服力!
這邊還在爲酒席做着準備,而另一邊,在拜堂後,婢女攙扶着一席嫁衣的李珊珊,準備將人扶去新房。
可就在這時,三皇子府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聚集在門口,等待着儀式結束,主人家灑銅錢的百姓,開始大批大批的散場。
當府外的下人把這事告訴南宮歸玉後,他俊朗的面容頓時沉了。
“去查清楚箇中緣由。”今日,絕不能發生任何意外!
“是。”看着他深沉、凌厲的表情,僕人渾身一抖,躬身退下。
“何事?”坐在高堂的帝王,留意到他的不對勁,趁着朝臣們入席赴宴的時機,低聲問道。
“回父皇,並無要事。”南宮歸玉沒將府外的異常動靜說出來,這等小事,何需父皇過問?由他來處理便可。
“恩,那便好,朕乏了,先行回宮。”他出宮不過是爲了替愛子主持大婚,“你四弟那兒,別忘了差人去看看。”
今日不止是他和南宮無憂的大婚,也是其他幾位皇子的。
於情於理,作爲哥哥,南宮歸玉也得派人前去,表達祝福。
“父皇放心,兒臣曉得了。”他略一拱手,恭敬的送南宮煌離開,隨後,便打算前往宴會現場,與賓客們歡聚,順便交流交流感情,拉攏拉攏勢力。
就在此時,那名小廝跌跌撞撞的再次折返,於前院,將他攔下。
他有些氣不順,臉上佈滿了熱汗,“三……三皇子……大事不好了……”
“住嘴!”一雙星目寒光爆閃,“什麼叫大事不好?注意你的言詞!”
今日是他的大好日子,任何避諱的言詞,他都不想聽見。
小廝被他一吼,身體不自覺打了個機靈,驚恐的跪地求饒。
“說清楚。”南宮歸玉嫌惡的凝眉,看來,府裡的下人是時候清洗一番了,這兩年,怎麼什麼人都能進府?
“是,”小廝腦門抵地,不敢擡頭,用最快的語速,將剛問到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回三皇子的話,就在剛纔!天上有紙條飄落,是上官大小姐,哦不,是二皇妃派人所寫!”
“寫了什麼?”乍一聽到上官若愚的名字,南宮歸玉冷峻的面容有細微的變化。
她又做了什麼事?
“上面寫……寫……”小廝實在不敢說出來,索性一咬牙,從衣袖裡將地上撿到的紙張交給他,“請主子過目。”
手指猛地將紙張抽出,抖了抖,攤開一看。
他深冷的瞳孔頓時猛縮,好一個上官若愚!好一個二皇妃!
強勁的內力以他的軸心,從腳下瘋狂爆出,似一道道強悍的氣流,身側的空氣,甚至出現一瞬間的扭曲。
下一秒,他強壓下心裡升起的憤怒,捏緊拳頭,任由那紙張在內力的震懾下,化作粉末,紛紛揚揚掉落一地。
“呵,每人十兩銀子?本皇子倒要看看,她許下這麼大的承諾,要用什麼來實現!”
那女人,是被氣瘋了嗎?竟敢獅子大開口,許下這等驚天承諾!不用想,他也能猜到,今日,前往二皇子府的人,必定爆滿!他只需要等,等着看她如何收拾殘局。
“派人去二皇子府,記得,多派幾個,今日可是二哥大喜之日,作爲弟弟,本皇子怎麼說也得捧場才行。”他意味深長的笑了,只是那笑容裡,充滿了森森的惡意!
正如南宮歸玉所料,自從有了第一個得到甜頭的百姓,越來越多的人,從四面八方,涌向二皇子府,若從上方俯瞰,二皇子府外臨近的街道,全是密密麻麻互相推搡前進的人流,他們早已排成長龍,爭前恐後的,想要擠過去。
“大小姐,人太多了,外邊現在已經坐不下!還有人正在往這邊趕呢。”剛從府外回來的紅蓮,已是一頭大汗。
跨進前廳後,她似喜似憂的彙報着情況。
上官若愚慢悠悠放下手裡的茶杯:“位置不夠?添!”
“是!”
“椅子不夠?添!”
“是!”
“街上坐不下?那就把酒席給我擺到隔壁街去。”
“……是!”
一條條指令迅速下達,她今兒是徹底豁出去了!
隨着她每吐出一道命令,南宮無憂的手就得抖兩下,等到紅蓮退出去後,他才道:“這樣做,你會傾家蕩產的。”
“銀子而已,沒了還能再掙!我不在乎。”她說得特豪氣,彷彿那白花花流走的銀子,從未曾被她擱在眼中似的。
南宮無憂低垂下眼瞼,她真的不在乎嗎?
“你說孃親過會兒會不會心疼到哭出來啊?”剛被教訓一頓的上官玲,這會兒乖乖的蹲在廳中的牆角,問着前頭,坐在木椅上,姿態優雅的老哥。
“孃親說了,她不在乎。”話雖如此,但上官白卻總覺得,孃親之後,或許真的會心疼。
平日裡,連多花一個銅板,也能哀嚎半天的她,今日,卻大散家財。
上官白的眼前彷彿已經出現了,孃親嘶聲痛哭的畫面。
那畫面太美,他實在有些不能直視。
“唔,人家算算啊,桌子和椅子,還有那麼多的飯菜,還有還有……”上官玲蹲在地上,掰着手指頭,數着今天的開銷,越說,心裡愈發肉疼,嚶嚶嚶,好多銀子就要沒了!
“你能不能別說了?”上官白霍地轉過頭去,一張臉黑如墨色!
他已經夠心疼的,她偏偏還要來火上澆油,還能愉快的玩耍嗎?
“可是人家不高興嘛,那麼多銀子,要是給人家多好,爲毛要給外頭那些不相干的人?”她撅着嘴,心裡特委屈。
“爲了孃親的顏面,尊嚴是無價的!”這話夫子曾說過,他記得很清楚。
“但孃親也說過,和銀子相比,別的全都算不了什麼。”上官玲弱弱的反駁道。
這話一出,兄妹二人深深的陷入了糾結!
孃親明明說過,銀子纔是最重要的!爲毛現在卻出爾反爾了呢?
城中的百姓幾乎來了一大半,密密麻麻的一大堆人,從二皇子府外排到了隔壁第三條街,有上官若愚的財力支援,很快,桌椅就擺滿三條街道,座無虛席。
城外,還有聽到消息特地趕來的百姓,原本他們還以爲,自己來得太晚,會沒有位置坐,但哪兒想到,他們的擔心全都是多餘的。
“你說,朕這表妹真的拿得出那麼多的銀子來嗎?”在人羣裡,沙千宸一席錦衣,望着眼前這人山人海的景象,心裡很是無奈。
“回陛下的話,小姐她既然敢誇下海口,必定有法子辦到。”他的貼身侍衛一板一眼的說道,對上官若愚充滿了信任。
陛下的表妹,怎麼可能是言而無信之人?
“呵,朕帶來的銀兩還剩多少?”他搖頭輕笑,這麼多人,哪怕她手裡有再多的錢,只怕也難支撐。
罷了,就算她任性,又如何?他仍會替她善後,誰讓他是她的哥哥呢?
“還有十萬兩。”
“恩,拿着朕的玉佩前去帳房,再調十萬兩銀子,以備後患。”纖細的手指緩緩摘下腰間的一塊精美玉佩,擱到侍衛手中。
這塊玉佩象徵的,是沙興國天子的身份!根據三國和平條約,可在三國內,任意一間帳房,臨時調取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