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祭天一事,上官若愚還特地翻出卷宗來,進行了解,丫的,以狗皇帝雞蛋裡挑骨頭的作風,稍微什麼地方做得不夠好,有失禮數,絕壁會被他抓住,趁機教訓的。
“在看什麼?”南宮無憂來到書房,便見她埋首在一大堆泛黃的卷宗裡,地上書籍凌亂,原本整齊放置好的書冊,如今也是七零八亂的狼藉模樣,他微微搖了搖頭,彎腰將地上的書冊撿起來,放入書架。
“看卷宗,哎,狗皇帝想要祭天祈福,這事你沒聽夜月說起嗎?”她頭疼的將卷宗合上,揉了揉痠疼的眼睛,神色略顯疲憊。
文縐縐的卷宗,比驗屍記錄還要讓人頭疼。
“聽說過。”他繞過桌邊,走到她的身後,微涼的手指輕輕按上她的太陽穴,替她緩解着疲乏。
“這回南宮歸玉吃了大虧,被狗皇帝責備,還被罰抄金剛經,嘖,你猜他會不會遷怒到咱們身上?”她愜意的閉上眼,靠着椅背,有人伺候的日子,就是舒坦。
“萬事有我。”他的回答幹練且利落。
“哼,沒你這些年,我不一樣過得好好的?”她絕不承認自己有被感動,耳垂微微泛紅,面頰上的溫度隱隱有上升的跡象,明擺着是口是心非。
平靜的黑眸暗了暗,“若是能早些遇見你,多好。”
若是他們能相識得更早,他便能爲她遮風擋雨,讓她少些操勞,少些苦楚。
氣氛忽然間變得曖昧起來,上官若愚嘴角一抽,刷地睜開眼,“如果這種事,永遠不可能發生,再說了,要是早點認識你,我不得每天提心吊膽着,你會不會在宮裡受到欺負,成天替你教訓人嗎?”
手指微微頓了頓,寡淡的脣角微微上揚,劃開一抹極其淺淡的笑:“也對。”
或許他們相遇得再早些,情況就會與現在不同。
“叩叩叩。”屋外,一陣敲門聲,將這曖昧的氛圍打破。
南宮無憂自然的放下手臂,秀眉微蹙,眉宇間掠過絲絲不悅。
“主子,姑娘,四皇妃到訪。”夜月站在門口,恭敬的稟報道。
“羅亞來了?我去瞧瞧。”她立即起身,擡腳就往屋外衝,竟將他給忽略在後方。
脣瓣微張,他剛想喚她,卻只來得及見到她離去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眼角掠過淡淡的失落。
與四弟妹相比,她竟更在乎那人嗎?
明知吃這種醋有多幼稚,但他偏生無法剋制住心裡的波瀾。
夜月茫然的瞅着如一陣風般刮出房間的上官若愚,又扭頭看了看身影落寞,孤零零站在書桌後的主子,忽然有種自己犯了錯的即視感。
話說,他是不是不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姑娘?總覺得主子的表情好可怕。
“去,跟着她。”南宮無憂吩咐道。
夜月瞬間秒懂,主子這是想讓自己去偷聽姑娘和四皇妃的談話內容呢,他立即應下,雙腿生風,趕去前廳。
羅亞一席名貴華衣,優雅的坐在前廳下方的第一把椅子上,精美的妝容將她本就豔麗的五官,描繪得愈發妖豔,且透着一股貴氣。
“喲,今兒刮的是什麼風,竟把你給吹來了?”上官若愚剛跨進房中,開口便是一聲調侃。
“你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茶水呢?”羅亞輕輕敲了敲肘邊的矮几,蹙眉問道,姿態高傲,如同盛氣凌人的女王。
好在上官若愚瞭解她的本性,也不生氣,倚靠着門框,笑道:“哎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這處境有多落魄,哪兒來的茶水?就只有白開水,你要喝嗎?”
“……”聽她瞎掰!羅亞不悅的輕哼一聲,“算了,本小姐不缺你那杯茶。”
“逗你玩的。”她罷罷手,“夜月,去,給四皇妃倒杯茶水來,別渴着她了。”
剛穿過長廊的夜月,冷不丁的,就聽到她這一聲命令,微微一愣,姑娘怎麼知道他跟在後邊?
“愣着幹嘛?去啊。”她催促道,拜託,以那假仙悶騷的個性,會不讓夜月過來偷聽她和羅亞的談話?
不止南宮無憂瞭解她,她對他的瞭解,同樣透徹。
夜月訕笑兩聲,尷尬的摸了摸鼻尖,領命前去廚房,爲客人泡茶。
“你來幹嘛?就爲了喝我一杯茶?”上官若愚信步走進廳中,在上首落座,裙襬及地,手掌輕輕托住腮幫,斜睨着羅亞,含笑問道。
“哼,本小姐特地來告訴你,看好你那妹妹,別讓她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她輕擡着下巴,滿臉的傲嬌狀。
上官雨墨?
自從上回三皇府一別,貌似她還真沒見過此人。
“她又做了什麼事,說來聽聽。”她露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羅亞眼角歡快的蹦達兩下,對她這副樣子很是無語,“你想知道?本小姐偏不說。”
每回都是這個女人佔據上風,怎麼滴,這回她也得把場子討回來。
羅亞儼然一副‘你求我,我就說’的傲嬌表情,可偏生上官若愚特不想滿足她,故作遺憾的攤攤手:“不說啊,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特別想知道。”
“……”喂!這和她預想中的發展完全不一致好麼?一排黑線頓時順着她光潔的額頭滑落下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嘛,面和心不合,她的事,我不太關注,也不想關注。”她繼續刺激道,彷彿真的對此事並不上心。
羅亞高高在上的氣勢驀地減弱,“真的不想知道?”
“如果你很想說的話,我倒是能勉爲其難的聽一聽。”一句話,卻讓羅亞心裡蹭地升起一團火。
該死,她根本是在戲弄自己!
這女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每每吃虧卻又每每不長記性的羅亞,再次在她手裡栽了跟斗。
上官若愚樂呵呵的欣賞着她惱怒的模樣,心裡各種滿足。
夜月捧着茶水進屋時,就看見她那副宛如偷腥的貓咪一樣,笑臉盈然的神情,手臂猛地一抖,差點嚇得將手裡的杯盞掉到地上。
他偷偷用餘光打量着廳中的兩個女人,總覺得,這氣氛不太對勁。
“哼,”羅亞索性不去搭理她,接過茶水後,往嘴裡猛灌了兩口,將心裡翻騰的怒氣平息下去,這才道:“你不想知道,本小姐偏要說,你那妹妹,最近可是同三皇府的女眷們,鬧得不可開交,成天爭風吃醋,已經淪爲了京城裡的笑柄。”
這消息讓上官若愚大爲吃驚,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好像在情理之中。
“哎,沒辦法啊,誰讓她愛慕三弟呢?”她挑了挑眉,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淺笑。
“你知道?”羅亞有些意外。
“我有眼睛,看得見的好麼?她見到三弟,就和花癡見了帥哥,惡狗見到肉骨頭一樣,眼睛裡都快泛起綠光了,我真擔心,啥時候,她會激動的撲上去,把三弟壓倒。”腦殘粉神馬的,做出任何過激的事情來,都不會奇怪。
那天她離開三皇府時的挑撥,還是挺奏效的,至少引起了這幫女眷對上官雨墨的敵意。
對此,她毫無任何的內疚,更不覺得抱歉,沒理由她一隻被動挨打,卻不反擊。
“這事,該不會是你在暗中策劃的吧?”羅亞狐疑的盯着她,總覺得,這女人笑得有些古怪,活脫脫一隻狡詐的狐狸。
“你可別冤枉我啊,我是那種人嗎?”她急忙撇清關係。
“你是。”羅亞給予肯定的答案。
“那一定是你對我有誤解。”像她這麼善良,這麼溫柔的人,怎麼可能在暗中算計人呢?
她還能再無恥一點嗎?羅亞頓時啞然,論口才,她還真不是這人的對手,爲了掩飾自己的短處,她立即轉移話題:“近日,沙星國天子可有同你有書信往來?”
“沒有,自從他回國後,我和他一直沒聯繫過,怎麼,子清她還對錶哥念念不忘?”臉上的嬉笑頓時收斂了許多,面露幾分正經。
“是啊,雖說不如前些日子那般茶不思飯不想,但終究她心裡還是記掛着的。”羅亞惆悵的嘆息道。
“我還以爲她早就放下了。”畢竟,她和沙千宸只見過一面,未曾有太多的接觸。
“若是能輕易放下,本小姐又何需爲她擔憂?”羅亞搖搖頭,這個妹妹太單純,骨子裡又固執,認定了一個人,便是一生的事,即便旁人說再多,也不會讓她改變主意。
“時間能治癒一切,總歸有一日,她會放下的,你也不用太擔心。”她安慰道,腦海中不知怎的浮現了一句話——愛一個人只需一秒,但忘記一個人,或許會耗盡一生。
甩甩頭,將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拍飛,“有時間多和她談談,這天下,三隻腳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你這都是從哪兒學的?”粗鄙的話語,讓羅亞有些接受不能。
“這叫話糙理不糙。”她輕輕搖了搖食指,“總之呢,她和表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趁早放下,對她纔是最好的選擇。”
“你若是見到她,就會明白,這種事,難如登天,聽府裡的下人說,這幾日,她一直閉門不出,把自己關在房中,沒日沒夜的畫着沙興天子的畫像,睹物思人。”羅亞很是無奈,她無法理解,這樣的深情究竟是何種滋味。
純粹的愛着一個人,真的可能嗎?
如她這般自幼被灌輸着以家族利益爲重的人,真的無法感受到,羅子清的心情。
“她也許只是愛上了這種全心全意愛慕着一個人的感覺,總之啊,有機會的話,我再勸勸她。”雖然對此她不抱太大希望,但當着羅亞的面,她也不好把話說得太絕。
“也好,興許你的話,她能聽得進去。”羅亞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只能將希望寄託到這個女人的身上,希望她真的能夠說服自家妹妹,讓她從這條死衚衕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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