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壞蛋好像不見了。”走到遠處,上官玲才轉過頭去,朝四處張望了幾眼後,拍着胸口長長鬆了口氣,那模樣可愛極了。
上官若愚微微凝眉,轉瞬又鬆開:“沒跟上來,豈不是更好?”
等等!她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拽着上官玲,往軍營外跑去。
整個軍營的防守並不森嚴,大多的士兵壓根看不見人影,一路跑過,上官若愚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分外不安。
喂喂喂,該不會真被她給猜中了,大軍沒在軍中,而是趁機攻打瑤池鎮去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以瑤池鎮上,現有的兵力和守衛,定是無法承受住兩國大軍的圍毆的。
剛跑出柵欄,入眼,便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厚重的盔甲在陽光下,閃爍着幾分讓人毛骨悚然的寒芒。
上官若愚氣喘吁吁的喘了幾口粗氣,媽蛋,可累死她了。
突如其來的腳步聲,引起後方士兵的警覺,他們當即轉頭,在看清來人是誰後,立即行禮:“奴才參見皇后娘娘。”
“卑職見過南商皇后。”
從稱呼就能分別,眼前這些個士兵分別來自哪個國家,上官若愚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她已經看見,前方的點兵臺上,南宮無憂與風瑾墨正在攀談,這種時候,她還是老實點,別引起注意,以打探情報爲主的好。
神神秘秘衝一名南商國的士兵勾了勾手指頭,“嘿,哥們,來來來,我們聊聊人生。”
“……”他和皇后娘娘能有什麼好聊的?士兵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而旁側的北海將士,卻神情古怪的打量着他們倆,目光不斷在兩人之間來回掃動。
聊人生?難道這位南商國的皇后,竟與一名士兵有姦情?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否則,她怎會說出如此令人浮想聯翩的話語?
上官若愚可不曉得,已有不少人在暗處偷偷質疑她的操守和審美水平。
“你們大清早聚集在此,有何目的?”她勾住士兵的脖子,壓低聲音,開始打探敵情。
“這……奴才不知。”士兵渾身僵硬得如同一塊石頭,想掙扎,又害怕會觸怒她,可這姿勢,又叫他頗有些難爲情,臉上的神色愈發糾結,無措的站在原地,梗着脖子,不敢直視上官若愚的容顏。
“切,少唬我,真不知道?說吧,是不是準備出發繼續攻打瑤池鎮?”上官若愚一臉‘我早就猜到’的瞭然表情,開始套話。
士兵的脖子伸得各種痠疼,有累有鬱悶,娘娘咋就找自己來問話了呢?咋就不是別人呢?
“娘娘,奴才當真不知啊。”皇上和將軍們,從未說過今日調集軍隊的目的,他怎敢胡亂猜測?
見他神色不似說謊,上官若愚只能悻悻的鬆開手臂,“得,不肯說就算了。”
得到解脫後,士兵立馬往後邊退了數步,整個一遠離病毒的驚恐模樣。
“孃親,你快看,是漂亮哥哥。”上官玲雙眼蹭地一亮,在人羣前方極快發現了闊別多日的美男子,雙手在脣邊做喇叭狀,剛想放聲吶喊,可聲音還沒發出來,就被人給捂住了嘴巴。
“嗚嗚嗚。”孃親,你幹嘛啊?
她用力瞪大眼睛,眸光滿是疑惑的控訴。
“不許叫,”她可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
大軍中,忽然出現了與隊伍極其不吻合的兩個傢伙,即使她有心躲避,又怎逃得過上方一覽無餘的注視?
風瑾墨邪肆的眸子閃過一道光亮,還未等他喚人,身旁,一席白衣的帝王,已輕聲吩咐:“請娘娘上前。”
這種事,他怎會假他人之手?
略帶諷刺的目光,從落後一步的某位太子爺身上掠過,帶着一種勝利者的高傲與得意。
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抽,他爲嘛覺得,這位心思縝密的南商帝,每每在遇到若雨的事時,就會變得格外的……孩子氣?
龐大且壯觀的軍隊迅速朝兩側退開,露出一條平坦、暢通無阻的通道,通向點兵臺。
上官若愚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哎,該來的總是會來,逃也逃不掉。
既然被發現了行蹤,她索性開始裝13,拿出臨危不亂的淡定,牽着女兒的小手,如首長駕臨軍營,正在審閱隊伍般,緩緩踏上了那條通道。
兩側的士兵向她投來注目禮,目光或尊敬,或驚愕,或好奇。
她目不斜視,昂首挺胸踏上臺階,只差沒揮揮手,再加上句: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
風瑾墨無力扶額,心頭頗感無奈。
“不是回營了嗎?”南宮無憂踱步走至她的身側,廣袖下,微涼的手掌漫不經心握住了她的手指,然後牢牢收緊,收到自己的掌心裡,姿勢格外曖昧。
上官若愚一邊撐住面具般公式化的微笑,一邊在袖袍底下,使勁抽手,想要把自己的手指給解救出來。
奈何,她的力氣面對他,那絕對是小巫見大巫,根本沒得比。
使力使得手臂發酸,可手指依舊紋絲不動的被他握在掌心。
她暗暗咬牙,低聲道:“你丫給我鬆手。”
這麼多人盯着,即使她有堪比城牆的厚臉皮,這會兒也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偷襲她的,還是她極不願意接近的人。
“今日,朕欲親自領兵,攻打瑤池。”言簡意賅的話語,卻比世上任何靈藥都要靠譜。
她的掙扎戛然而止,雙目吃驚瞪大:“你說啥?”
果然被她猜中,他要趁着沙興大敗的時機,強攻瑤池鎮?
“沙千宸未在城中,不過一些殘兵敗將,與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此戰,朕必勝。”他毫不懷疑,能將勝利親手捧來她的面前。
“不行。”上官若愚猛地皺緊眉頭,臉色極不好看,“你不能這麼做!這麼做勝之不武!還有,你真的不認爲,這一路征戰,你製造了太多的殺戮了嗎?你這雙手裡,握有那麼多的人命,難道你還嫌不夠?還想再增添一些?”
從他破了邊關後,接連拿下沙興數座城池,每攻破一座,便要屠城!
而今天,他竟還對瑤池鎮蠢蠢欲動?
她怎麼可能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她的眼前?
一直在留意兩人動靜的風瑾墨微微啓口,似是想要說什麼話。
妖冶飛揚的紅色衣袍,立即引來上官若愚的注意,她猛地轉頭,咬牙切齒的問道:“難道你也有這種想法?也要分一杯羹?”
“……”他還一句話都沒說,好麼?
風瑾墨深感無力,手指用力揉了揉脹疼的太陽穴,有些累覺不愛。
“總之,你們誰想強攻瑤池,除非先從老孃的屍體上踏過去!”上官若愚說得豪氣沖天,儼然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
上官玲也在一旁跟着點頭,“還有人家,還有人家。”
孃親要做的事,她絕對支持。
“若愚,你誤會了。”風瑾墨深深嘆了口氣,“孤從未想過要爭奪沙興任何一座城鎮。”
他更沒想過,今日要與南商一道,攻打瑤池。
“誒?”臥槽!這是什麼節奏?她狐疑的瞅瞅風瑾墨,再轉頭看看南宮無憂,“你倆這是沒協商好?要不要就現在,先打一架,誰打贏了,聽誰的?”最好能兩個都被彼此打到重傷,三軍沒有統帥,也就不能發兵了。
嗯哼,她果然聰明,居然能想出這麼妙的法子。
“打一架?”風瑾墨眸光忽閃,似是有些意動,這幾日,他因國家被要挾一事,心裡老早就憋了一團熊熊烈火,但礙於南宮無憂手中握有的勢力,不敢貿然有所動作,但若是她開口,他便能借此機會,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混蛋!
拳頭在身側用力握緊,可他面上,卻笑得愈發妖嬈,身後似有大片大片的黑色曼陀羅正在盛放。
“哇。”上官玲看得口水險些從嘴角滑落出來,這樣的漂亮哥哥好帥!
“南商帝,孤覺得,若愚這法子,似乎不錯,依您之見呢?”若他猜得不錯,但凡是若愚希望的,這個男人,必定會同意,必定會妥協,只爲換她展顏微笑。
南宮無憂微微側目,沉寂似海的黑眸,幽幽凝視着她,眸光參雜着些許委屈,些許哀怨。
看得上官若愚渾身的雞皮疙瘩忍不住通通給鑽了出來。
次奧,行蹤是在鬧哪樣?他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看幹嘛?她臉上有花?
“雖然我一向自認爲,自己長得貌美如花,但你有必要一直看着我嗎?”她神情木然的問道。
“這是你的心願?”薄脣微啓,他涼涼問道。
上官若愚愣了愣,才明瞭過來,他所謂的心願指的是什麼,在惡趣味的驅使下,果斷點頭:“算是吧。”
“好,朕便應你之挑釁。”淺薄的眼皮忽地擡起,滿是濃濃威嚴的眸子,轉向風瑾墨,一字一字說得極其緩慢,卻又極其霸氣。
下方士兵個個是見證者,話說,皇上和北海太子,這是要爲了他們的娘娘逞兇鬥狠?要拼個你死我活?
崔浩在士兵前方,騎在一匹良駒上,不贊同的皺起眉頭,皇上怎能在衆將士跟前如此胡鬧?而皇后也是的,爲何要提出這等於理不合的要求?
她是想讓皇上的臉,丟光嗎?
南宮歸霸則早已對自家兄長的秉性瞭若指掌,尤其是在面對皇嫂這方面,他更是清楚得很。
只要是皇嫂開口.交代的,皇兄都會照辦,絕無二話。
“五皇子,還請你出面制止皇上的胡鬧之舉,今日是爲北海踐行,怎能變成一場鬧劇?”崔浩勒緊繮繩,扭頭去看南宮歸霸,將阻止帝王的重任,交託給他。
南宮歸霸急忙搖頭,苦笑道:“王爺,您又不是不知道皇兄,但凡是皇兄做出的決定,任何人進言,皇兄也不可能改變主意。”
這一點,他是再清楚不過。
“難道真要看着皇上和北海太子單打獨鬥?”而且還是爲了這般滑稽、可笑、丟人的理由?
聳聳肩膀,南宮歸霸也是滿臉的無奈:“男人間用打架搏擊的方式促進感情,很正常。”
你確定他們是要促進感情?
崔浩見鬼似的瞪着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