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二皇府,剛用過豐盛晚膳的上官若愚正靠在前廳的椅子上,手掌拍着圓鼓鼓的肚子,一臉滿足之色。
“哎,有人免費讓咱們白吃白喝,這才叫生活啊。”她感慨道。
“孃親,那咱們是不是將來也得請大姐姐吃回來啊?”上官玲學着她的姿勢,坐在旁邊,困惑的問道。
“唔,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上官若愚敷衍道,請客什麼的,這種事壓根就沒在她的計劃中,“對了,今天在私塾過得怎麼樣?和小夥伴們玩得愉快嗎?”
聞言,上官白臉色微微一沉,透着些許不高興,“孃親,那些小孩子好幼稚。”
課間,他們居然還玩什麼捉迷藏的遊戲,上官白深深的覺得,同這些小夥伴有代溝,沒辦法愉快的在一起玩耍。
“誰說的,明明是老哥你不合羣,成天就知道一個人看書,不和大家一起玩。”上官玲出聲拆臺,向上官若愚抱怨,自家老哥的孤僻。
“哼。”看着妹妹告狀,上官白不滿的冷哼一聲,分明是她和那些小朋友太幼稚,纔不是他的原因。
“好了好了,”上官若愚聽得頭疼,揉揉眉心,“小白啊,你這樣子可不行,你還不到六歲,不是六十歲,小孩子就得有小孩子的樣!”
“是。”雖然心裡不太認同,但秉着孃親說的永遠是對的,這一原則,上官白繃着臉,應了聲。
上官玲得意的笑了,看吧,她就說這事是老哥不好!連孃親也站在她這邊!
“孃親,我先回房了。”他實在不想再看妹妹小人得志的模樣,於是乎,果斷閃人。
上官玲急忙追了上去,她纔不要放過看老哥笑話的機會呢。
“老哥,你是不是生氣啦?哎呦,你是男孩子,怎麼可以這麼小氣呢?”
“老哥老哥……”
隨風傳來的話語,聽得上官若愚有些哭笑不得,小玲這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她難道忘了,平日裡被小白收拾的悲慘遭遇麼?居然還有膽子去挑釁他?
“今日,你同四皇妃,聊得如何?”一直充當隱形人的南宮無憂,直到廳內只剩下他們二人,才幽幽開口。
他其實只是想知道,她同羅亞談了些什麼。
“還成唄,女孩子之間的私房話,你有興趣?看不出來呀。”上官若愚戲謔的調侃道。
淡泊的面容微微泛紅,他解釋道:“你的事,不論大小,我都有興趣知道。”
“……”擦,他現在連情話也能說得這麼熟練?嘴角忍不住微微抖了抖,“你是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吧?這種話可不符合你的性子。”
“爲何?”在她心裡,他應該是什麼樣?
“唔,你難道不該是對任何事不上心,無悲無喜得像個木頭人嗎?”她至今還記得,對他的初次印象,就覺得這人如一尊得道成仙的佛,情緒少得可憐,清冷,孤傲,淡泊名利。
“木頭人?”是在說他愚笨麼?一抹暗色掠過他深邃的眸子。
上官若愚隱隱覺得,身側的氣壓有些冷,伸手搓了搓胳膊,“不過那是以前,現在嘛,在我的調.教下,你進步不小!好歹像個活人了。”
她趕緊又加了一句話,隨即,那股冰冷的氣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他對她的回答頗爲滿意。
“叩叩叩。”談話間,府外被人大力拍響。
夜月從暗中現身,打開門,沉着臉看着府外一身夜行衣的男子,神色戒備:“你是誰?”
“卑職奉太子殿下之令,向上官姑娘送份書信,請問姑娘可在府中?”侍衛抱拳問道,態度不卑不亢。
夜月只讓他等着,便進府將此事告知上官若愚,由她決定,是否要見這人。
太子殿下?
手指摸了摸下巴,貌似三國中,唯一一位被確定了太子身份的,便只有那妖孽,不過,他幹嘛突然給自己送書信?
“去,把人叫進來。”她得看看這妖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南宮無憂眉頭微皺,那位又在打什麼主意?竟會千里迢迢差遣下人送書信到府?
侍衛很快來到廳中,撩袍向上官若愚打了個千,至於她身旁的白衣男子,則被他徹頭徹尾忽略掉。
“卑職見過上官姑娘,請姑娘安。”
“起來,信呢?”她直奔主題,心裡着實有些好奇,風瑾墨送的是什麼信。
“回姑娘的話,殿下囑咐,定要姑娘一人時,再將書信交託給姑娘。”這名侍衛忠誠的執行着風瑾墨的命令,目光偷偷掃過一旁的南宮無憂。
這話裡的意思,明眼人都聽得出來。
“擦,玩什麼神秘?速度拿出來,不然,待會兒我說不定還不想看了。”身側飄來的冰冷氣壓,讓她壓力山大,暗暗磨牙,該死的風瑾墨,他搞什麼呢?居然還吩咐這麼奇葩的命令,腦子是被門給夾過嗎?
她壓根不敢去看南宮無憂的臉色,被風瑾墨這麼一攪合,搞得好像她和他之間有啥見不得光的關係似的。
侍衛略一猶豫,最後終是咬牙,從懷裡將一封書信取出,恭敬的遞到上官若愚手中。
她剛想撕開,一隻白皙的手掌卻先一步,將這薄薄的信封扯走。
茫然的擡起腦袋,“你幹嘛?”
“無人能證明他是風瑾墨的人,凡事小心爲上。”南宮無憂淡淡道,只那捏着信封邊角的手指,已因用力微微泛白。
“……”話雖如此,但他這副滿臉寫着‘我很不高興’的表情,真的毫無說服力啊。
上官若愚有些胃疼,默默的掃了眼那封悲催的書信,很懷疑,他再繼續用力捏下去,信真的還能存活麼?
“二皇子是在懷疑卑職的身份嗎?”那名前來送信的侍衛不幹了,面色一沉,“卑職奉太子爺之令,千里迢迢而來,這就是貴府的禮儀嗎?”
南宮無憂繼續沉默,對他的怒火置若罔聞。
“信已送到,你還有何事?”他漠然下了逐客令,冷峭的面容,帶着一股讓人胸悶的壓迫感。
侍衛略顯鬱悶,不再理會此人,再度將目光投向上官若愚:“姑娘,太子爺吩咐,他在北海等候姑娘大駕。”
“額。”這啥意思?越來越讓人誤會了有木有?上官若愚悲催的差點吐血,她和風瑾墨真心沒有什麼關係啊,能不能別把話說得這麼曖昧?能麼?
“夜月,送客。”南宮無憂冷聲命令道,平靜的黑眸裡,有洶涌暗潮正在凝聚。
屋外,夜月徑直而入,幾乎是押着侍衛將他送出府門,掉漆的大門哐噹一聲合上,侍衛狠狠瞪了大門一眼,嘴裡喋喋不休罵了幾句,哼!這位二皇子實在是太沒風度了!
此時,廳內,上官若愚訕訕的笑着,用餘光小心翼翼偷瞄某人格外陰沉的臉色,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尼瑪!這氣氛要腫麼破?
沉默到讓人窒息的氛圍,以某人爲軸心,散發的逼人冷氣,這一切,都讓她沒勇氣開口,坐立不安的在椅子上扭動着,欲言又止。
夜月在送人出府後,再度沒入暗中,遠離這間極度危險的房間,拒絕被裡頭的硝煙所殃及。
靜,死一般的安靜,上官若愚緊張到手心冒汗,次奧,他倒是說點什麼啊!
一雙眼睛不安的轉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輕咳一聲後,開口道:“那什麼,要不看看來信的內容?看看他說了什麼?”
此話一出,她立馬想給自己一巴掌,擦,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如果世上有後悔藥,她鐵定會毫不猶豫的給自己來一顆。
“你很想知道信中的內容?”看似平靜淡漠的話語,卻暗藏些許冰冷。
她趕忙搖頭:“不不不,我只是想說,他千里迢迢差人送信,說不定有什麼要事!”
“是麼?”南宮無憂低垂下眼瞼,神色略顯黯淡,彷彿被她的話傷到。
一股負罪感在她的心窩裡徘徊,你妹!她錯了行不行?她一點也不好奇那人的來信內容可以嗎?
上官若愚鬱悶的在心裡默默流下兩行寬帶淚。
“要是你不高興,那就不看了。”左右應該沒什麼重要的事,不看就不看吧。
“我不是小氣之人。”他霍地擡起腦袋,神色愈發委屈。
“……”靠!不小氣他還擺出這種表情搞毛啊?嘴角狠狠抽動兩下,“我也沒那樣說。”
“給你。”他默默將信封遞給她,爾後,靜靜坐在旁邊,不再吭聲,只是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怨氣,幾乎達到快要實質化的程度!
上官若愚接也不是,不接好像也不對,各種糾結。
一滴冷汗順着她的面頰無聲滑落下來。
“不看嗎?”她方纔不是分外好奇,信中的內容嗎?現在爲何遲疑?帶着幾分醋意的話語,讓上官若愚倍感壓力。
她倒是想看,可他這樣子,讓她好意思看嗎?
“咳,我和他真心沒什麼,我發誓。”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表明一下清白,一本正經的說道。
“……”沉默。
“我真的和他沒有任何見不得光的關係,頂多也就是一個不太熟的熟人。”擦,他好歹發表下感想啊!沒見她說得都快嘴幹了嗎?
“……”還是沉默。
面部止不住的抽動,她頓時來了火:“喂!你特麼玩沉默是金玩上癮了吧?給老孃吱一聲啊!”
“吱。”薄脣微啓,清淺的聲響,卻讓她有種想要撞牆的衝動。
“行,你丫的繼續生悶氣,老孃懶得說了,愛咋滴咋滴。”她氣惱的拂袖起身,頭也不回的朝門口邁去,心裡那把火蹭蹭燃燒着,丫的,她不奉陪了!
身後,一陣細碎的風聲突然傳來,一抹白影掠過眼角,下一刻,阻擋在門前。
“搞毛?滾蛋。”她粗聲粗氣的呵斥道。
“我沒有不高興。”他淡淡解釋,卻寸步不讓,“我只是不喜他覬覦你。”
覬覦?
“我說啊,雖然我很高興你認爲我特別有魅力,但是,咱們講講道理成不?人家就是送了封信來,連信中到底說了什麼事,你也不知,就開始吃醋,好意思嗎?”她從憤怒到無奈,這人,難道以爲全天下的男人,都會對自己感興趣?她又不是瑪麗蘇,沒走到哪兒桃花開到哪兒的功能好麼?
“……”他委屈的低下頭,上官若愚彷彿瞧見,在他背後左右搖晃的一條狗尾巴。
頓時,再度無語。
“那好,你非得相信他對我有啥不該有的心思,老孃就證明給你看!”她驀地轉身,走到桌邊,將那封信撕拉一聲扯開,抽出裡邊的信箋,“你看清楚,人家有寫什麼……”示愛的話嗎?
後邊半句話消失在舌尖,雙目圓瞪,見鬼似的看着信箋上龍飛鳳舞的黑字。
看書王小說首發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