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珊珊的閨房外,侍衛們盡忠職守的站崗,沒有李奎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去房間裡。
“大人。”見他帶着二皇子夫婦前來,侍衛急忙行禮。
“開門,二皇妃要進去看看。”李奎一臉鬱悶的吩咐道。
侍衛急忙將房門推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迎面撲來,上官若愚微微擰眉,這麼濃的血腥味,得放多少血才能造成?
她跨入房中,就看見,在房內的圓桌旁,那塊白老虎皮的地毯上,李珊珊雙目圓瞪,躺在血泊裡,纖細的脖頸,皮肉外翻,一刀割喉。
地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死亡時間絕對超過十二個小時。
她仔細觀察着李珊珊的容貌,將她和記憶裡的形象對比,直到確定死的的確是她本人後,長長嘆了口氣,媽蛋!這叫什麼事?她還沒有問她,爲什麼要買兇刺殺自己,這人居然就被人給殺害了?
對方有什麼目的?栽贓?陷害?還是別的?
不明白,她此時就像是霧裡看花,身陷迷宮般,找不到半點頭緒。
“不舒服?”南宮無憂見她眉峰緊皺,不自覺伸出手指,抵住她眉宇間皺起的川字,“別皺眉。”
“二皇妃,您也看過了,是不是該?”李奎弱弱的下了逐客令,她畢竟是有重大嫌疑之人,放她進來,已是破例。
上官若愚沒急着回答他,目光在房間裡來回掃動,沒有打鬥的痕跡,死者的身體是平躺的,背部朝下,應該是被人從正面割破喉嚨,也就是說,有誰潛入了房間,刺殺了她。
“二皇妃?二皇妃?”李奎連連喚了好幾聲,才總算是把上官若愚從沉思中喚醒。
她癟癟嘴:“我就站在門口,一沒進去,二沒接觸屍體,你慌什麼?”
爲了避免麻煩,她只站在門檻邊,觀察着屋內的情形,自然不可能做出什麼不該做的舉動。
李奎訕訕笑了笑,“卑職不是那意思。”
“行了,這事如果有新的發現,記得通知我。”上官若愚懶得同他廢話,她的身份和立場,不適合直接插手案件的處理,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回家,去等消息。
“走吧,我餓了。”她揉揉咕咕作響的肚皮,向南宮無憂說道。
兩人並肩朝府外行去,李奎無語的瞅着他們倆遠去的身影,心裡泛着嘀咕,餓了?二皇妃心真大啊,看了兇殺案的現場,竟還能吃得下東西?
若是他知道,上輩子,上官若愚在解剖屍體後,也能面不改色進餐,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一隻腳剛跨出府門,一道刺耳的哀鳴,從人羣后方傳來,李珊珊的父親,朝廷位高權重的正二品文官李牧,幾乎是一路踉蹌,朝這方跑來。
已是皺紋橫生的面容,淚流不止,在他身側,是同樣剛接到消息趕回來的南宮歸玉。
“兒啊——”李牧從上官若愚身側狂奔進府,淒厲的吼叫聲,聽得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這世間最苦,不過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們二人也並未計較李牧的忽視,他的愛女慘死,若是還有心情向他們行禮請安,那才叫奇怪。
“是你們。”南宮歸玉臉色冷峻,擡腳步上臺階,峻拔的身影如一尊雕塑,立在他們面前,“爲何你們會在此出現?”
“聽說三弟妹遇難,特地過來表示慰問。”上官若愚一臉坦然。
但這話南宮歸玉卻一個字也不相信:“這件事最好同你無關,否則,即便你是本皇子的二嫂,本皇子也不會放過你。”
李珊珊死在府裡,勢必會影響到他與李牧的交情,他此時正是拉攏朝臣的時機,李珊珊一死,帶給他的只會是無盡的麻煩。
上官若愚沒在他的臉上看到半點傷心,他在生氣,但絕不是因爲李珊珊遇害,只怕是想着,她這一死,會給他帶來麻煩,所以纔會動怒吧?
嘴角往上一勾,流露出一抹譏笑:“三弟,你知道恐嚇人是違法的嗎?若是沒有真憑實據,我勸你,最好還是別隨便冤枉好人,要說她的死與我有關,你怎麼不說,是有人在暗中指使她出面對付我,卻在事情敗露後,選擇殺人滅口,這樣的推測,不是更合乎常理嗎?”
她意有所指的問道,眼睛緊緊盯着他,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訊息來。
南宮歸玉涼涼扯了扯嘴角,“對付你,本皇子還不屑。”
“三弟,她是你的嫂子。”南宮無憂腳下一個錯位,擋在了上官若愚身前,將她同南宮歸玉隔開,迎上他冰冷的眸子,神色平靜,仿若一座巍然不動的巨山。
“哼,二哥,有這樣的妻子,你還真是福氣啊。”他諷刺道,暗指上官若愚爲他四處樹敵一事。
“同感。”但出乎他預料的事,南宮無憂竟坦然點頭。
心頭頓時一堵,他猛地揮下衣袖,繞過他們二人,進了府,背影略顯急切,彷彿帶着一股氣急敗壞的意味。
上官若愚搖搖腦袋,口中咋舌道:“擦,這人好沒風度。”
穿過人羣,慢悠悠往府宅走去,上官若愚一直頂着一張若有所思的表情,“你說,是誰殺了她?”
“不知。”他淡淡道。
“次奧,別被老孃找到兇手,丫的,這擺明了是栽贓嫁禍,挑什麼時間不好,非得挑這個節骨眼。”她磨了磨牙,凶神惡煞的低咒一句,“你說會不會有人認爲人是我殺的?”
畢竟時間太巧合,想讓人不聯想到一起都難。
“不會是你。”他微微側目,如玉般白皙淡漠的面容沐浴在這烈陽下,“你若要報復,只會找到證據制裁她。”
有沒有一個人,瞭解你勝過瞭解他自己?
上官若愚深深的被他這番話所感動,一個飛撲,投入他的懷中,“哎呦,我發現你越來越會說討喜的話了。”
面容泛着絲絲粉紅,這裡是人潮涌動的大街,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不少百姓駐足圍觀,南宮無憂有些無措,捨不得將人推開,卻又被周遭曖昧的目光,看得不太自在。
“傷風敗俗。”冰冷的呵斥,從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讓上官若愚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尷尬的鬆開手,咳,那什麼,剛纔她真心沒注意場合,如果這會兒給她一塊豆腐,她鐵定會毫不猶豫的一頭撞上去。
“大夫人。”強撐着鎮定,她皮笑肉不笑的衝沙織扯了扯嘴脣。
這是那次爭執後,她們第一次碰面。
她依舊頂着精美的妝容,儀態高傲,盛氣凌人。
而她,卻無法再如之前那般,尊敬她,只要想到,她對紅蓮的死置之不理,她就沒辦法不去遷怒,不去責怪。
“桂嬤嬤,我們走。”沙織對她的呼喚只當沒聽見,冷聲吩咐道,扭頭,帶着幾位老嬤嬤,離開。
上官若愚木然站在原地,神色頗爲黯然。
垂落在身側的手掌,被人輕輕握住。
她笑道:“安啦,我沒事的,想必上回把大夫人給氣狠了,她還沒消氣。”
“不想笑不用勉強自個兒。”她難道不知,她逞強的樣子,會令他心疼嗎?
強行擠出來的機械笑容,消失在脣角,她幽幽嘆了口氣,嘴裡煩躁的蹦出兩句國罵。
次奧,這段時間,她是不是走了什麼黴運,被衰神附體了?怎麼就沒碰到一件順心事?
當朝三皇子側妃被人殺害死於房中的消息,瞞根本瞞不住,南宮煌聽聞此事後,很是震怒,立即下令,命九門徹查,務必要將兇手逮捕歸案。
李牧在看見愛女死去的慘狀後,竟當場暈厥,而據說李珊珊的孃親,也在府中昏迷。
這起案子,震驚朝野,遠比紅蓮的慘案,影響更大。
上官若愚一直在關注這件案子的進展,但九門卻始終沒能找到蛛絲馬跡,仵作在驗屍後,也沒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案子就此擱置,毫無半分頭緒。
便在此時,坊間有流言忽然傳出,源頭不知,但流言的內容卻對上官若愚十分不利,說是她先前被李珊珊買兇刺殺,心中不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買通殺手,將李珊珊殺害在閨房。
“可有查到是誰放的風聲?”南宮無憂從夜月口中聽聞此事,神色愈發冷峭,他端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沉聲問道。
素來淡泊如仙的面龐,此刻透着一股風雨欲襲來的致命危險。
夜月面露懊惱:“屬下無能,沒能查出是誰在外邊抹黑上官姑娘的清譽。”
他是在前去九門詢問案件進展時,偶然間,在酒樓裡聽到百姓們的議論,這才知道,外邊的流言到了怎樣激烈的程度!甚至不少對主子恐懼的百姓,已認定了上官若愚是殺人兇手,在暗中唾棄她,仇視她。
“這件事莫要讓她知道。”否則以她的性子,只怕面上不會說什麼,但心裡必定會暗暗惱火。
“什麼事不讓我知道?”上官若愚原本是想過來,問問夜月回來了沒有,誰知道,剛來到書房外邊,就聽到他們倆在屋子裡說悄悄話,伸手將房門推開,暗藏精芒的眼眸從兩個男人身上劃過,“你們想瞞我什麼事?”
夜月立即垂頭,默默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吭聲。
南宮無憂則出聲試圖轉移話題:“不是在午休嗎?”
“停,別給我說別的,你們剛纔在談論什麼事?恩?”她明明聽見他吩咐夜月,要瞞着自己什麼,別想輕易矇混過去。
南宮無憂淡淡道:“你聽錯了。”
“我的聽力還沒退化到會出現幻聽的地步。”她咬牙冷哼。
他越是閉口不談,她愈發肯定,這事與自己有關,而且還很嚴重,否則他是不會瞞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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