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水部約莫行進了三四里,方纔遇零星的明軍,除了極少數慌不擇路墜入兩側的密林,都被殲滅了。品書網
待接近穀道的西面入口,也是堵塞道路的地方,明軍士兵方纔多起來,他們千辛萬苦從死人堆爬過,指望着逃出昇天,沒想到遇了劉雲水這顆煞星。
“殺!”
劉雲水的軍令,只有一個字,穀道狹窄,不可能採用協同作戰的方式,主要還是單挑,但騎兵對步兵的高度優勢,長兵器優勢,又佔據着數量的巨大優勢,他並不擔心勝利問題。
他不管士兵們用什麼方法和手段,他只需要一個結果——全殲。
劉雲水是天命軍七大千戶的主官,最爲好戰、嗜殺的一個,剛剛越過死人堆的百餘明軍,基本放棄了抵抗,即便跪地投降,也被騎兵砍殺。
屍堆附近尚有數百明軍,他們已經絕望了,固關方向,明軍的槍手已經從兩側的密林現身,直接利用步槍射程的優勢碾殺他們,即便能越過屍堆,面對的也是騎兵的屠殺,萬般無奈之下,明軍選擇了投降。
只有投降纔有可能保住性命。
天命軍開始打掃戰場,他們已經養成了習慣,每次戰鬥結束,都會及時處理屍體,以免屍體裸露在空氣時間過長,造成瘟疫。
受傷的明軍士兵照例被補一刀,迷途知返,早早進入天堂,免得在人間繼續受苦,明軍的鎧甲、武器、盾牌都被集起來,然後被一個個搜身。
明軍的鎧甲和武器之類的軍事物資,天命軍基本看不,但好在可以回爐冶煉生鐵,木製盾牌以往都是棄之不用,但這次也被集起來。
天命軍的軍用物資裡,並沒有盾牌,每次明軍攻城,當進入弓箭的射程內,是天命軍傷亡最重的時刻,所以李自成希望用盾牌抵擋弓箭,或者用盾牌的現成木料,對城頭進行改裝。
所有的屍體被集起來,澆火油,一把火燒了,然後將殘餘的骨灰埋了,也不佔據多少土地。
運輸物資這樣的體力活,自然是交給戰俘了,總不能白吃飯不幹活,一直忙到申時,方纔結束,士兵們興高采烈地回到固關,等着計算戰功、領取賞銀和月票。
固關城內暫時並沒有水果樓,有戰功月票也是無處使用,不過沒關係,月票不會作廢,留待士兵們將來換防至他地,一樣可以使用。
這兩日的戰鬥,殲滅明軍正規軍接近萬人,洪承疇部的先鋒部隊,至參將指揮官劉成功,下至普通的士兵,全部被殲滅。
但李自成卻是高興不起來,這樣的戰鬥,天命軍所得有限。
馬有水部五個百戶的輔兵,參加了今日的戰鬥,促進他們儘快成長起來,從明軍傷亡士兵身繳獲一批生鐵製造的鎧甲、兵刃,除此之外,幾乎沒有收穫。
但躺下了近萬條生命,他們可都是漢人兄弟呀!
現在西寧、隴右進入穩定的增長期,正缺少大量的人口,而且,漢人的數量增多,也有利於影響、同化本地的異族,讓他們徹底消失了漢人的洪流之。
不過,這樣的戰鬥本身又是不可避免的,只有讓洪承疇,讓朝廷認識到天命軍是不可戰勝的,才能阻止這種內戰的發生。
天命軍,何日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以天命軍現在的規模,如果不能在戰場將洪承疇打得滿地找牙,估計不會消停,保持邊境平穩,最好的方式,不是忍讓,而是讓對手敬畏,只要有強大的軍備,對手纔不會越雷池一步。
但洪承疇只是三邊總督,他會和自己達成和平協議嗎?
李自成只是與劉雲水他們簡單總結了戰爭的得失,便讓他們各自休息,準備來日與洪承疇部主力的戰鬥。
他帶着親兵,來到馬有水輔兵的操訓場,現在纔是酉,距離收操還有半個多時辰,輔兵們正在爭分奪秒操訓步槍的射術。
馬有水親自指揮士兵們操訓,見到李自成,忙過來行禮,“大都督!”
李自成揮揮手,“有水,別管我,你們繼續操訓!”
輔兵們操訓的時日太短,又是即將面對洪承疇部的主力,馬有水知道李自成的心情,他給李自成行了禮,便回到操訓場,“兄弟們今日打出威風,大都督在旁邊看着呢,好好操訓,只要得到大都督的賞識,你們很快會獲得陣殺敵的機會!”
“將軍,如果能陣殺敵,我們會轉爲戰兵嗎?”
這是很多人的心聲,同樣是服兵役,戰兵不但有餉銀,還有更多陣殺敵的機會,一旦立了功,還能獲得賞銀,甚至是戰功月票,如果有特別別的貢獻,還有可能得到提拔,進入軍官的序列。
做爲輔兵,誰不想着昨日成爲戰兵?
“纔打了一次守城戰,敵兵沒殺過三個,想成爲戰兵?”馬有水把眼一瞪,惡狠狠地道:“還不抓緊時間操訓,若是有了立功的機會,你們抓不住,等着一輩子當輔兵吧!”
剛纔說話的士兵嚇得一伸舌頭,趕緊埋下頭去,將半個腦袋藏在同伴的身後。
士兵們恢復操訓的狀態,馬有水則是從各個士兵身邊走過,不斷糾正着士兵們的射擊的動作,雖然有戰兵協助操訓,他還是不放心,固關現在乃是天命軍的第一防守要務,大都督交給自己,自己絕對不能有任何懈怠。
李自成找了塊空地,盤腿而坐,一直遠遠觀察着操訓場,洪承疇數萬大軍,氣勢洶洶來到固關,第一波的防守,靠他們了,如果他們能頂住明軍,周賓部的士兵則可以得到休整,關鍵時刻可以壓來,成爲壓垮明軍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並不擔心周賓部,經歷過三角城、卡當城之戰,周賓部早已成爲天命軍的最忠勇的千戶,三角城一役,士兵幾乎全部受傷、死亡超過六成,硬是用鮮血和生命抗住了蒙古人攻城;卡當城一戰,順風仗更是創造了零死亡的記錄。
這樣的軍隊,李自成不用擔心,唯一讓他有些吃不準 ,便是馬有水部的輔兵,他們剛剛組建不久,連步槍的基本操訓尚未完畢,得據關守城,在優勢的明軍面前,在血淋淋的殺戮面前,他們能經受得住考驗嗎?
好在十個百戶的輔兵,已經有一半參加過今日的戰鬥,初步積累了用步槍戰鬥的經驗,也可以將他們的經驗與同伴分享!
晚飯的時候,餐堂肉香四溢,今日是一場大戰,晚餐自然少不了肉湯,但固關並沒有儲存多少肉食,明軍劉成功部又沒什麼戰馬,所以肉食主要還是鹹魚。
今日參加戰鬥的各部,才能吃馬肉,喝到馬肉湯,而沒有參加戰鬥的士兵,還是往常一樣,鹹魚蔬菜湯,至於數百明軍戰俘,對不起,他們的伙食不可能天命軍的士兵還好,除了白麪饅頭,是從田野挖回的略帶澀味的各式野菜。
李自成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來到爲軍官們準備的餐桌旁,而是捧着飯食,來到馬有水部的輔兵當,與他們擠在一起。
輔兵們見了大都督,頓時緊張起來,這是他們第一次與大都督近距離接觸,因爲是吃飯的時間,也不用行禮,但他們還是不知覺向外挪了挪身子,等級在他們的心目,還是根深蒂固的。
李自成暗罵一聲,我有這麼恐怖嗎?難道像老虎一樣能吃人?雖然殺過自己人立威,那是在操訓場,不是吃飯的時候!
他學着士兵的樣子,抓過一個饅頭,狠咬了一口,又喝了口肉湯,吞嚥了大半饅頭,方纔笑道:“各位兄弟,你們是誰的屬下?有水還是周賓?”
輔兵們見李自成也和他們一樣,手抓饅頭啃,稍稍放鬆心的牴觸和擔憂,有膽大的士兵道:“我們是馬將軍的屬下,現在還是輔兵……”
“輔兵?輔兵不錯呀!”李自成若有所思的模樣,將口的饅頭全部吞嚥下去,“今日的戰鬥,輔兵真是給力,第一次參加戰鬥,愣是射殺了數千明軍,開始我還擔心……不錯,真的不錯!”
“大都督……我們是參加戰鬥的那些輔兵!”那士兵用手劃了一個大圓,將附近的輔兵都圈了進去。
“參加過戰鬥?真的?”李自成大喜,士兵總算敢說話了。
“是呀,我也參加了午的戰鬥,還射殺了兩名明軍!”
“狗日的明軍,我只射出五顆子彈,其四顆子彈命目標,有一刻子彈命明軍的腦袋,他只打了一個滾,當場掛了……”
“我沒打腦袋,多是腿腳,不過,腿彈,龜孫子肯定跑不掉,兄弟們打掃戰場的時候,免不了一刀的!”
……
一旦打開話匣子,士兵們便爲自己掙功,在天命軍,有軍功有一切,不過,對這些士兵來說,軍功無法細花到每一名士兵,除非有人證明,士兵們只能記集體功勞。
如果讓大都督知道自己在戰場殺敵立功,指不定大都督能記住自己,以後再要殺敵立功,賞銀不會少,說不定還能升小旗官呢!
午沒有參加戰鬥的輔兵,眼神有了深深的失望,同爲輔兵,自己爲何沒有殺敵立功、領取賞銀的機會?
過了好一會,纔有一名輔兵小聲地問道:“大都督,我們也有陣殺敵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