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顧白語對那女鬼說道。
女鬼冷笑兩聲:“你讓我說,我偏不說。”
大概是不服氣自己輸給顧白語,纔會跟他較勁。可她選錯了對象,這一招在顧白語面前,根本不管用。他從來不受任何人威脅,也不喜歡被人威脅,因爲,只有他威脅別人的份。
“好!”顧白語只說了這一個字,便不再說話,嘴角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拔腿就往外走。
女鬼慌了,問顧白語幹什麼去?
顧白語一句話也不說,他越是這樣,女鬼越是怕的要命。對於未知的危險,人總是過分的擔憂,恐懼也會被放大很多倍。
顧白語這招還真是狠辣,也是夠聰明的,萬一他說了,嚇唬不到女鬼,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他偏偏什麼也不說,讓女鬼琢磨不透他心裡想的是什麼,更琢磨不透他到底要幹什麼,讓她自己嚇唬自己。
“等等,我說!”女鬼終於妥協。顧白語提着她又返了回來,將女鬼的腦袋掛在大槐樹的樹杈上,防止她作祟。
我催促她快點說。
即使現在成爲階下囚了,女鬼說話的口氣還是橫的要命:“丫頭,你的命還是我救回來的,你不對我老太婆說句謝謝也就罷了,還這樣對我,你爹孃是怎麼教你的?”
提到爹孃,我心裡就一陣刺痛,讓她閉嘴,再不快點說,我就不管她了。
女鬼終於不賣關子了,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她說她就是薛翠娥,當年給我娘出謀劃策的道士,就是她老公,高震!
當年,高震可是村裡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誰家有婚喪喜宴都去找他。可是高震是個性子怪異的人,他不喜歡的事情,誰求他也沒用,他喜歡做的事情,即使別人不要他做他也要做。這就導致了高震無法與村民們融洽地相處,高震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缺點,竟在妻子剩下兩個兒子之後,離家出走,雲遊四方去了。
高震路過我們村的時候,聽村裡人說了我們家的事情,本來是抱着好奇的心態來我們家看看的,誰知當他得知我娘是陰女命的時候,勾起了他的挑戰慾望。他要試試,陰女是否真的無法生育子女?
但陰女產子,將有可能導致禍事連連,所以他給了我娘那枚辟邪的銅錢,要她好生保管。然後,高震返回家中,將我們家的事情告訴妻子,並叮囑薛翠娥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我家看一下,防止出了事端。
薛翠娥雖然極爲不情願,但還是按照高震的意思去做。
有一次,她爬在我家的窗戶上向裡偷看,發現有兩個黑色的影子在我的身後遊蕩。薛翠娥知道,那兩道影子是陰間的陰差,來取我的性命。
當時她不知道我爹已經把銅錢弄丟了,還納悶這事咋和老公高震說的不一樣,想的太出神了,一不小心把腳底下的墊腳石給踩翻了,弄出很大的動靜。
屋子裡那兩道黑影聽到響聲,眨眼間就飄了出來,將薛翠娥團團圍住,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薛翠娥當時還沒嚇傻,一個勁地指着屋子裡的我說:“你們要抓的人是她,是她……”
可那兩個陰差就好像聽不見她的話一樣,一步步逼近她,將鐵鏈子往她的脖子上一套,使勁一提。薛翠娥只覺得身子一下子變得輕飄飄的,等睜開眼睛看時,就發現自己的魂魄已經離開肉體了。
她不服氣,明明那兩個陰差是來抓我的,怎麼就把她的魂魄帶走了?
她從兩個陰差的手中逃脫,給年幼的兒子託夢,要他們把她的屍體葬在我們村附近。俗話說墳墓是鬼魂的家,她把家安在我們村附近,就是要找機會拿我的性命,到陰曹地府換取自己的。
只可惜當年我們村的村幹部對於外來戶這種事情特別嚴格,決不允許外村的人將墳墓建在我們村,再加上高二爺和高老爺子那個時候年紀輕不懂事,想着娘只說在我們村附近找個地方給她安家,可沒說具體在哪裡?
於是,他們花錢在我們村的隔壁買了一塊地方,將母親安葬。
薛翠娥說完,惡狠狠地瞪着我:“我被安葬在這裡之後,四周很快就建滿了墳墓,我的魂魄被困在這裡走不出去,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這裡躺了十幾年。十幾年啊,我終於等到你了,只可惜我粗心大意,纔會着了他的道。當年我救你一命,今日你還我一命,我們就算扯平了,以後我不會找你麻煩……”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白語的冷笑聲打斷。
薛翠娥問顧白語笑什麼?
顧白語說:“陰差勾魂,絕不會勾錯,你說是你弄出了動靜驚擾了陰差,讓他們誤把你當成我老婆給抓走了,真是可笑!當時在場的應該不止你一個人吧,還有我的丈母孃,陰差爲什麼不把她的魂魄抓走?她纔是陰女啊!其實,那兩個陰差根本不是去抓我老婆的,就是去抓你的,只是他們被陰女生子的事情所吸引,所以當屋裡看看,正巧被你看見,而已!”
“真正害死你的,應該是你的老公,高震。高震行事怪異,別人越是認爲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便越是要嘗試着去做。陰間因爲他生死簿更改了多少次,閻王派陰差上來抓他,可陰差都不是他的對手,無奈之下,那兩個陰差想了個辦法,將你抓住,威脅高震。可惜你不配合他們,私自逃離,還讓你的兒子們將你的墳埋在距離家很遠的地方,讓高震和陰差都找不到你的魂魄,才導致了你錯失了最佳還陽的時間。”
顧白語一口氣說完,就好像他當時親眼看到了那些事情的發生一樣。
薛翠娥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你說的都是假的,你只是爲了幫她才這樣騙我的。”她的雙眼突然變得一片血紅,嘴巴大張,露出鋒利的獠牙。
顧白語很不屑地說:“你現在是階下囚,我想除掉你,簡直易如反掌,何必還要編這麼多謊話來騙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該說的我都說了,也算是讓你死個瞑目。”
“你、你什麼意思?”薛翠娥的表情由憤怒轉爲驚恐,雙眼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顧白語。
顧白語嘴角微楊,鼻孔裡發出冷冷的“哼”聲:“不除掉你,我怎麼放心你以後不會再對我媳婦下黑手呢。”
話音落,我的眼前亮起一道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睛。待白光慢慢散去,我勉強能把眼睛睜開,只見掛着薛翠娥的地方有一縷青煙正在緩緩散去。
而薛翠娥的身子還直勾勾地矗立在草叢裡,真是把我給驚着了,頭都沒了,身子怎麼沒跟着一起消失?
顧白語簡單跟我介紹了一下,說鬼魂的生命在於意念,能殺死鬼魂的,不是什麼可怕的武器,而是你能準確無誤地找到他的意念。
他因什麼而留在陽間,因什麼支撐着形態的存在,只要能粉碎他的意念,魂魄便也就消失了。
而他只是把薛翠娥的腦袋消滅了,可她心裡還有意念——殺我,所以,薛翠娥並沒有死。只要她的魂魄還在,至陰墳就沒有消失,我們就還有機會找到三陰火。
在這之前我可能還抱着一絲絲希望,但現在,知道了薛翠娥的親人就是高二爺和高老爺子之後,我就一點信心也沒有了。
高二爺死了,高老爺子瘋了,他們那個神秘的爹也不知道在哪裡雲遊,死了還是活着,沒有人祭拜薛翠娥,三陰火就不可能產生。
顧白語將薛翠娥的魂魄送回墳墓裡之後,就帶着我離開了那裡。
回到張家時,困着雙子鬼嬰的水剛好到底部,要是我們晚回來一會的話,雙子鬼嬰就要破陣而出了。
我們歇息了沒多大功夫,若蘭和明暗也回來了,說其他的鬼嬰都處理乾淨了,那些孕婦生完鬼嬰之後,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沒了氣,只好也將她們都埋了。
想來那些可憐的女人應該都是被拐來或者被賣掉的吧,要不然這麼久了,怎麼也沒有聽說誰家有女孩丟了的消息?
想到這裡,我的鼻子不由得一酸。
那些孕婦大多都是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本應該是花季少女的時代,可卻因爲種種原因,變成這樣,死了也不能迴歸家鄉。
相比之下,我就幸運多了,雖然爹不疼我,可我還有個疼我愛我的娘,還有……我身邊這個雖然看上去冷酷無情,但實際上很照顧我的顧白語。
以前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最可悲的人,現在想想,那些被迫懷孕生鬼嬰的女孩子,比我慘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應該知足,更應該珍惜眼前的幸福。
娘走了,顧白語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會對我好的人了,如果我再和他死磕下去的話,我怕他也會離開我。
想到這些,我忍不住偷偷瞄了顧白語一眼,心中又泛起疑惑。
顧白語雖然對我很好,可他從不提和我洞房的事情,是因爲他考慮我的感受,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 шωш.ⓣⓣⓚⓐⓝ.CO
我突然有點害怕,害怕他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
我想留住這個男人,但,我該拿什麼留住他?
我連奉獻自己的機會也沒有,那該死的成人禮,我的下面只有針眼那麼大,要是和顧白語同房的話,我就得忍受千倍萬倍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