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剛纔的情景他們二人都看到了,知道我們都是有本事的,肯定能幫到他們。而他們不再求着高飛翔而轉向求我們,大概是和高飛翔的惡霸行爲有關,也或許,是高飛翔答應幫他們解決家中的事情,但到現在都沒解決。他們敢怒不敢言,好不容易看到救星,不惜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將紙條交給我們。
我長吁一口氣,將扛起高連枝肉身的程安拉住,把紙條上的內容大概說了一遍。
這事成不成還得看程安和顧白語,也不知道那兩個小哥家中遇到的事情到底有多麻煩。程安心裡也沒底,大夥兒都把目光轉向顧白語。
顧白語看也沒看我一眼,轉身就往前走,卻不是朝着上山的方向,而是往村裡走去。
我知道他這是默允了,說實話,我還挺意外的。以前他那麼霸道,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一切的一切我都要聽他的。不知從何時起,他好像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自己。
原本想把我調教成個乖乖女,卻沒想到把自己變成了乖乖男,想想都覺得好笑。
我們沿着村裡的大路往前走,村民們見我們過來,紛紛從家裡出來,好像想說什麼,但又不敢說。
上一次被村民們圍觀的時候,是我和顧白語剛剛成親,從高二爺家中出來的時候,那時候有好多人暗地裡說我是不祥之人。僅僅隔了幾天,我又回來了,但我和顧白語好像一下子變了身份,成了全村人的希望。
他們心裡面肯定有很多疑惑,但更多的是希望我們能幫到他們,除掉高飛翔那個禍害。
我相信因果報應,高飛翔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定會受到懲罰的,只是時候還沒到而已。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那兩個小哥的家裡,將高連枝安頓下來。高連枝的魂魄在陽間遊蕩的時間越久,返回身體的時候就越困難。
我找了一位老太太打聽在爲高飛翔辦事的那兩小哥的家住哪裡,那老太太拄着柺杖似在打瞌睡,聽到我叫她,慢悠悠地擡起頭,當看到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鑲嵌着一雙陰森詭異的眼睛時,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一般的老太太都是慈眉善目的,怎麼這個老太太給我的感覺好像貓頭鷹一樣,陰森、恐怖、詭異。
我退回顧白語身邊,問他這老太太是不是有問題?
顧白語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感覺到他好像故意在將我的手隱藏起來。我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餘光不經意間瞥了那老太太一眼,只見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顧白語拉着我的那隻手上。
腦海裡靈光一現,我想到了我的這隻手上還困着一隻鬼嬰呢,當初怕手指上的異常引起別人的注意,我就一直帶着手套。多日來的奔波忙碌,讓我把鬼嬰的事情都快忘記了,而如今這老太太一個詭異的眼神,卻是讓我又想起鬼嬰的事情來。
只是,她都沒有看到我的手,又怎麼知道我手上的異常?
還有,顧白語要將我的手藏起來是什麼意思,怕這老太太看到嗎?
這老太太到底是什麼來頭,爲何如此關心我的手?
正想的出神,從屋子裡頭走出來一位中年婦女,叫了老太太一聲媽。那老太太的臉瞬間從陰森詭異變成了和藹可親的模樣,彷彿適才那個如貓頭鷹一般的老太太從未出現過一樣。
中年婦女看到程安肩上的高連枝,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將老太太扶起來,讓她趕緊回屋。
那老太太臨走前回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又一次出現了那抹詭異的微笑,直看的我頭皮發麻。
顧白語拉着我趕緊離開那裡,我忍不住把心裡的疑問全都提了出來。
顧白語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轉向那老太太回去的房屋上面,眼神裡是說不出的神色:“還記得陳伯家裡的那個鬼嬰嗎?”
我點頭:“記得。”好端端的,顧白語突然提起那個鬼嬰,莫非和剛纔的老太太有關?
“當初我以爲它只是普通的鬼嬰,沒想到,它竟然是鬼嬰王。”
我和程安不由得“啊”了聲。
把鬼嬰王寄養在陳伯家裡,一來,能更快地吸收到人氣,加快鬼嬰的成長;二來,鬼嬰吸掉陳伯老兩口的人氣,就相當於殺他們滅口了。
那個張道士,還真是會算計。
只可惜鬼嬰王只成長到初級階段,就被顧白語發現,之後他就消失不見,我們都沒把他當回事,沒想到他竟是逃到高家村來了。
剛纔那個老太太定是被鬼嬰王附身了,鬼嬰王是要把她的人氣吸乾,來增強自己的鬼力。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爲老太太擔心起來,要顧白語跟我一起回去救老太太。
程安打斷我的話:“鬼嬰王吸食人氣,一般是先偷偷吸食,等那一個人的人氣被吸食的差不多的了,纔會附身在她的身體裡面。那老太太已經沒救了,我們就別白費力氣了。而且,鬼嬰王感受到你的身上有鬼嬰,你越靠近他,就會加速你身體裡鬼嬰的成長,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我不由得擡起左手,剛纔我距離鬼嬰王那麼近,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異常,肯定和顧白語拉我的手有關。
我不由得將視線轉向顧白語,只見他注視着鬼嬰王離去的方向,嘴角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半晌,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從他的表情中隱約猜到,似乎他就等着鬼嬰王出現,沒想到就在這裡遇上了。
可他接下來卻是叫我們先去找那兩小哥的家,對鬼嬰王的事情隻字不提。
顧白語行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但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和程安都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多問,他說怎麼辦便怎麼辦。
我們打聽到,那兩小哥是本家,兩家住的不遠,前段時間,兩家同時出了一件怪事——兩小哥的媳婦同時懷孕了。
如果這件事換到其他人家,那肯定是天大的喜事,但放在兩小哥家裡,就變得十分詭異了。
老大的媳婦都在牀上癱瘓了好幾年了,老大一直沒和媳婦同過房,怎麼可能懷孕?當時老大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有人強姦了自己這可憐的媳婦,可她媳婦哭嚷着說絕對沒有人碰過她。老大不相信,她說老大是嫌棄她了,哭鬧着要自殺。
同天下午,老二的媳婦也有了反應,並且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了起來。老二當即嚇的臉都白了,跑到老大家裡來找老大想辦法,卻得知老大的媳婦也懷孕了,情況同老二的媳婦一樣。
老二的媳婦不孕不育很多年了,咋可能說懷孕就懷孕,兩個人覺得事情不對勁,準備到附近的道觀找個道士來看看。
當天夜裡,高飛翔就帶人找到他們家,說有辦法治她們媳婦的病。
那人正是我們見過的那個高個子。
高個子搗鼓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水,讓兩媳婦喝下,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兩媳婦的肚子就像放了氣的氣球一樣,不一會就扁了下去。
兩小哥對高飛翔千恩萬謝,心裡又惶恐不安,不知道高飛翔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高飛翔也沒怎麼爲難他們,就叫他們到自己家裡幫忙幹些零碎的活,說是就當報答他了。
兩小哥一尋思,高飛翔沒提出啥過分的要求,就答應了,畢竟人家救過自己媳婦的命不是。
可他們這一去,連回家看媳婦的機會也不給了。
說話的人哀嘆一聲:“也不知道那驢日的把大威小威弄到他家裡幹啥去了,留下那兩個媳婦,一個癱在牀上,只能由另一個操心着,端屎端尿的,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
旁人都能這麼氣憤,可見高飛翔在村民們的心中留下了多麼壞的印象。
我們謝過那老者之後,按照他說的地址先找到大威家裡,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騷臭味,像是屎尿的味道。
我和程安不由得捂住嘴巴,顧白語和高連枝連門也沒進,就在門外守着。
我想到了大威癱在牀上的老婆,強忍着刺鼻的味道走進裡屋,裡屋的味道更是沖鼻的很,光線又暗,勉強能看清牀上躺着一個人。
聽見我的腳步聲,那人叫了聲“是小雪不”,一轉頭,看到是我,眼神裡閃過一絲失望。
她口中的小雪,應該是小威的媳婦。
那老者說大威和小威進了高家之後,大威的媳婦一直由小雪照顧着,如今看到這番景象,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難道小雪嫌棄大威的媳婦了,不想再照顧她了?
正想的出神,牀上的人對我說:“丫頭,你過來。”
她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彷彿用盡了生命所有的力氣。
我忘記了腥臭味,徑直走到她跟前,距離近了,我纔看清她的臉。那是怎樣蠟黃的一張臉啊,毫無生氣,就像死人的臉一樣,那雙眼睛溢滿淚水,在滿是皺紋的臉上來回交織。
看到她,我不由得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娘,心中一陣酸楚。
那女人硬噎着說:“丫頭,幫嬸一個忙,求求你……嬸實在是沒辦法了,好心的丫頭,你幫了嬸,嬸要是去了,一定會在那邊保佑你的。”
看她的樣子,已經支撐不到我把實情說出來,爲了不讓她帶着遺憾離去,我只好符合着說:“嬸,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