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救你。”和以往不同,以前他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是半蹲在我面前,與我齊高,而這一次,他好像是站着的,只能看到一雙修長的腿。
我對這樣的回答很費解,爲什麼他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難道他的真實身份很怕被別人知道嗎?
我不再那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他說可以救我,我很好奇他是怎麼個救法,好像他自己現在都自身難保,救我,未免有點太不現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讓他很不滿意,他突然冷冷地問我:“你不相信?”
我沒說話,表示默認。
他好像很迫切地想證明自己的能力,竟然向我解釋:“門口的那兩個,我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要讓你離開這裡,簡直易如反掌。但是我還不想你這麼快離開,我要你留下來,陪我!”
聽到他這樣說,我覺得他實在是太霸道了,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遭遇了那麼多非人的待遇,最後被囚禁在這裡,連死的心都有了,他有能力救我出去,但偏偏不,卻還說要我留下來陪他!
這、這簡直就是冷血、自私、無情……
我惡狠狠地看他,但他太高了,視線所及,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他突然低頭看我,眸子裡的光是那樣的冰冷。這與我上一次在夢中見到的他還是同一個他嗎?
那時我明明感覺到他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寬厚,那樣的安全,被他摟着,我都不想再睜開眼睛。可現在,他這冰冷高傲的眼神,讓我感覺他好像一座冰山一樣,一旦靠近,就會凍成冰塊!
俗話說,眼見爲實,我更相信這一次親眼看到的一切,或許那一次,只是我的幻想而已。
我把頭低下,不再與他說話,心中的萬千疑惑交織成團,卻再也懶得問他。
即使我問了,他也不會告訴我吧。
我閉上眼睛,閉目養神,靠人不如靠己,還是保存好體力,等待時機逃出去吧。
他突然蹲下來,一隻手捏着我的下巴,讓我把眼睛睜開。
我偏不,他不是喜歡玩弄我於鼓掌之間嗎,那我也讓他嚐嚐被別人玩弄的感覺。
令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一下子咬住我的嘴脣,很用力,牙齒都快嵌進我的肉裡了。我疼的“嗚嗚”直叫,使勁推他,雙手觸到的,是一具沒有溫度,冷冰冰的身體。
他蠻橫地將我的雙手反捏在身後,一隻手掐着我的脖子,將我頂在牆上,然後,一口噙住我的雙脣……
我掙扎,怎耐他的力氣實在太大,根本動彈不得,反而有種欲擒故縱的感覺。
他吻了一會,終於將嘴巴移開,冷冷地看着我說:“你要是乖乖的,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帶你出去,但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會像剛纔一樣懲罰你。記住了嗎?”
說完,將我鬆開。
我抱着脖子使勁咳嗽,心裡充滿憤恨,心想哪怕我一輩子不出去,也不要他救我。
沉默片刻,我心裡很好奇他在幹什麼,當我擡起頭時,只見他已經走了。來無影,去無蹤,連招呼也不打一聲,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我猛然從夢中驚醒,睜開眼,只見聶道士和高老爺子在門口站着,聶道士賊溜溜地打量着四周,最後將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他看了我一會,又將門鎖上,和高老爺子轉身離開。
如此這般,日子一天天地過,白天,聶道士會按時給我送來吃的和喝的東西,晚上,他和高老爺子就會站在門口觀望我。
當我睡着之後,他就會出現在我的夢裡,也不和我說話,面對着牆站着,雙手背在身後,好一副高冷的樣子。
我總是閉上眼睛不去理他,心裡卻很好奇,以前他總是對我動手動腳,怎麼現在卻安分起來了?可不是說我希望他對我動手動腳,而是……換誰遇上這種情況,心裡面都會疑惑吧。
但既然他不惹我,我也不想惹他,他站他的,我睡我的。
到了第五天,聶道士沒再給我送吃的和喝的,一整天都在忙碌着在佈置什麼。我從門縫中看到他忙前忙後,將這間屋子外面全部貼上黃符,地上撒了很多白色的粉末,各個角落裡都點了香燭。
這場面我很熟悉,當初他們抓我引高林出現的時候,就用麪粉撒在地上,當有鬼魂進入時,便會在麪粉上留下腳印,而香燭的煙是用來判斷鬼魂的方向的,據說鬼魂的糧食就是香菸味。
棺材裡的男子依舊安安靜靜地躺着,過了這麼久,他看上去還是那麼鮮活,甚至氣色好像比之前還要好。
這麼詭異的事情,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但想想高林畫魂、高二爺詐屍,面前的這具鮮活的男屍,也就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了。
傍晚時分,聶道士換上道袍,手持桃木劍,威風凌凌地站在門口。
起風了,風把地面上的麪粉吹的到處都是,詭異的是,聶道士的道袍卻一點也沒有動。
這風起的很詭異,就好像是衝着地上的麪粉來的一樣。
聶道士從桌子上抓起銅鈴,輕輕一晃,叮鈴鈴,鈴聲響起,風立刻停了下來。他將銅鈴掛在門口,那銅鈴不用搖竟也能不斷髮出聲響。
然後,聶道士將被風吹掉的地方重新撒上面粉,快要撒完時,門口的銅鈴“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竟然碎了!
緊接着,門外響起鑼鼓震天的聲音,是古時候娶新娘子的那種音樂。
伴隨着嘹亮的聲音,只見幾個人擡着一頂紅豔豔的大花轎進來,花轎旁有一位媒婆打扮的女人,嘻嘻哈哈的,很是高興的樣子。
眼看着花轎就要進來了,這時,聶道士扔下手中的麪粉,揮舞着桃木劍,大叫一聲,衝了過去。“竟然敢明目張膽地進來,真是膽大包天!”
那媒婆“哎呦”一聲,說今兒個可是顧家少爺娶新娘子的大好日子,怎麼能見到桃木劍這麼不吉利的東西呢,讓聶道士趕緊把東西收起來。說完,將手中的手帕輕輕一揮,竟然將桃木劍打落在地。
聶道士瞬間變了臉色:“想不到幾年不見,你們的鬼力增長的這麼迅速,哼,就算這樣,今日我也要你們有來無回!”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沓符紙,口中碎碎念着什麼,那些符紙竟然不用點火也能燃燒。
聶道士將符紙撒出去,那些符紙就好像被一根根無形的線牽引着,自動排成一個圓圈,圍繞着大紅花轎轉圈圈。
擡着花轎的幾個漢子和那媒婆登時像被抽了筋一樣,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大花轎“砰”的一聲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媒婆冷着臉,看了一眼空中的符紙,“想不到你竟然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我這是爲民除害,只要能抓到你們,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聶道士得意洋洋地說。
那媒婆卻是冷哼一聲:“你可知用還未死亡的胎兒的血畫符,是會折壽的,你會不得好死……”
“啪!”那媒婆的話還沒說完,竟被聶道士狠狠抽了一個耳光。
那媒婆卻不發怒,也不生氣,竟是“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極其陰森恐怖,連聶道士都有些害怕。
笑着笑着,那媒婆竟突然將目光轉向我,伸手指着我的方向,對幾個擡轎子的人說:“我攔着這臭道士,你們快去接新娘子,千萬別誤了時辰。”
話音落,只見她強撐着站起來,將身上的衣服脫了,扔向空中。那些旋轉燃燒的符紙被衣服打落,幾個漢子便能動了。
那媒婆嘶吼着撲向聶道士,其餘的人則紛紛向我撲來。
他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門打開,抓着我的胳膊,直將我往轎子里拉。
我已然明白,他們這是要我和棺材裡的男人結婚!
我纔不要和他結婚,他是個死人,而且,那麼冷血,那麼不近人情……
我使勁掙扎,雙腿突然被兩個漢子架起來,他們竟然直接將我扛起來了!
我被他們扔進大紅花轎裡面,就感覺轎子被擡起來,晃的我站也站不穩,坐也坐不穩。入口處的門簾好像被釘死了,怎麼也掀不開,我只好將頭從側面的小窗戶上伸出去,只見幾個大漢正擡着轎子往外走。
那邊,那媒婆被聶道士打成了重傷,爬在地上一動不動。
聶道士大喝一聲,一下子跳到轎子頂上,“咔嚓”一聲,桃木劍的劍身從嬌頂上穿下來,險險從我臉龐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