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早已有了心裡準備,可如今看到他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再那麼懦弱、無能,眼神裡透着兇惡的光,如猛獸一般的爹時,我還是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害了娘!
這還不夠,他還要將顧白語從我的身邊奪走?
怒火在那一瞬間如火山爆發一般,直衝上頭頂。我用盡渾身的力氣掙扎,卻怎麼也無法將他甩開。
爹揪着我的頭髮將我拽起來,讓我看着被電光炙烤的不斷哀嚎的顧白語。除了無助的哭泣,我什麼也做不了,如果可以。我寧願那個被電光包圍的人是我!如果可以,我會毫不猶豫地將刀子插進我爹的心口。
我用盡渾身的力氣惡狠狠地瞪着他:“你纔是魔鬼,你到底想幹什麼?”
“啪”的一聲,爹狠狠甩了我一個耳光,打的我半張臉火辣辣的燙。“你害死了我最心愛的女人,我也要你嚐嚐失去心愛的人的滋味。”
我哭着罵他:“明明是你害死了娘,明明是你……”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又換來爹狠狠的一巴掌,他叫我閉嘴,不許我再說話,那樣子,彷彿要把我吃掉一樣。
而這時,又有幾道影子從風雨中向我走近,分別是高飛翔、還有那個我不知道名字的混蛋,以及聶放和鬼嬰王!
他們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就連那被打成了豬頭一般的高飛翔也在極力捂着臉笑。
高飛翔對我爹說:“你這個主意出的真不錯,三千活人,三千亡魂。都集?了,還有那個顧白語,生命力挺頑強的啊,還沒魂飛魄散呢。”
聶放狠狠白了他一眼:“可惜陰司大人要的是活的顧白語,你們這麼做,就不怕惹怒陰司大人嗎?”
那個沒名字的混蛋居然是聶放的師叔。叫他別多話。
聶放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
我總算聽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三千具屍體,三千個亡魂,都是他們計劃中的一部分。
我不關心他們的陰謀到底是什麼,我只想快點到顧白語跟前去……
“啊!”我猛地轉身,狠狠地在我爹的胳膊上咬了一口,直將他的肉都咬了下來,嘴巴里面一片腥甜。
爹吃痛,一巴掌打的我半張臉都腫了起來。
我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嘴巴里面還噙着爹的肉。
我一路跑一路掉眼淚,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終於快要到顧白語跟前。
電光越來越強大,被電光炙烤了許久的顧白語終於支撐不住,單膝跪在地上。他一隻手撐着地面,半低着頭,聽見我的聲音,他終於擡起頭,那雙眼睛依舊如血一般鮮紅,可當目光落在我身上之後,血紅中終於有了一絲絲神色。
我聽見顧白語喃喃叫了一聲“老婆”,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噴涌而下。
我再一次爬起來,不顧一切地衝上去,“轟隆”一聲,一道炸雷落在我面前,將地面炸出一個大窟窿。
我看到顧白語的眼神中心痛的神色,更加堅定了我要向前的步伐。
我向天空看了一眼,朝它冷笑:“你都殺了三千村民,又何必對我手下留情?別假惺惺的了,我不會記着你的好,只會認爲你纔是真正的惡魔。”
“轟隆”一聲,一道炸雷落在顧白語身旁,沒有多大威力。似乎是在對我說:“那三千村民是被他害死的。”
我笑它:“你只是在給自己找藉口罷了,你就是個懦夫,敢做不敢當。”
又是“轟隆”一聲,炸雷落在我腳旁,似乎是在警告我,別亂說話。
我張開雙臂。對它說:“來啊,來劈我吧,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會向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說,老天是沒眼睛的,是瞎子。是惡魔……”
天空中烏雲翻滾的厲害,似乎它被我激怒了,烏雲中不斷有白光亮起。
我流淚滿面地看着顧白語,用眼神告訴他,就算不能與他同生,也要與他同死!
我知道,顧白語看懂我眼神裡的意思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竟然一點一點直起身子,電光將他的周身電的噼裡啪啦作響,他卻一點也不在乎,全部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顧白語,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流淚,忘記了一切……
它好像被激怒了,烏雲翻滾的越發厲害,雨也下的越來越大,狂風吹的我快要飛起來了。
便在這時。令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顧白語突然站直身子,張開雙臂,電光大作,炸雷不斷落下,“轟”的一聲,顧白語竟然炸裂,變成六個,漂浮在半空中。每一個看上去都是那麼的虛弱,無精打采的樣子,他的眼睛裡不再散發着敏銳的精光,而是毫無生氣的神色。
我的心頓時“咯噔”一下,顧白語這是怎麼了?
我正想靠近他,只見六個顧白語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地墜落下來。與此同時,關若蘭和明暗奔上前去,將六個顧白語分別接住。
我能感覺到現在的顧白語輕飄飄的,就像鴻毛一樣,關若蘭和明暗將他放下來時都要小心翼翼的。
我的腳已經擡了起來。卻在這時,一隻手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本能地回頭,只見高連枝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
我對高連枝從來沒有過任何戒備的心裡,因爲我一直把她當做自己人,但我做夢也不會想到,她會把一根能要了我命的鋒利的木棍,狠狠地刺進我的心口。
在我驚愕的目光中,高連枝喃喃着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然後,我看着她奔向顧白語的方向。將其中一個顧白語摟在懷裡,眼裡滿是心疼的神色,淚水混合着雨水落滿她的臉頰。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倒在滿是泥水的地上,朦朧中,我看到有幾道黑色的影子從遠處奔向顧白語,那幾道影子將六個顧白語同時抱起來,轉身就跑。
關若蘭和明暗緊跟其後,而高連枝,竟也跟了上去。
高連枝追上關若蘭,似乎在求關若蘭帶上她,也不知關若蘭說了幾句什麼,“嗖”的一下,身影沒入雨水中。
“噠噠”的腳步聲從我的身後響起,不用看我也知道,是高飛翔他們追上來了。
只可惜,他們的腳步慢了一些,顧白語被救走了。
心口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把泥水都染成了一片紅色,但我一點也不覺得痛,因爲我知道,顧白語得救了,這比什麼良藥都管用。
我終於閉上早已疲憊不堪的眼睛,任由雨水衝打在臉上,任由身體裡面的血流出來。
我以爲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今生今世還有再睜開眼睛的機會。
可當我看到周圍的環境時,瞬間就懵了,這熟悉的牀、熟悉的傢俱、熟悉的味道,無一不顯示着這裡就是我的房間。
我以爲自己在做夢,使勁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光手上很疼,心口也很疼,用手一摸,還有血。
我更懵了,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用手捂着心口,儘量不扯動傷口,一步一步走出來,我家除了我,再也沒有其他人。
可在我的印象裡。我家早就毀了,炸雷幾乎把整個九莊村夷爲平地,可爲什麼我現在還能走在家裡?
我帶着滿腦子的疑惑從我家出來,看到行走在大街上的村民們,還有那一座座完完整整的房子,腦子更加懵了。
村民們不是都已經死了嗎。房子不是都塌了嗎,村莊不是已經毀了嗎?
如果說我看到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那剛纔的一切是不是隻是一場夢,可如果是夢的話,我的心口爲何會流血?
我迫切地想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連忙跑出去,一把抓住路過我家門口的蔡叔的胳膊,可這一抓,我幾乎是不能地將手縮了回來。
蔡叔的胳膊冷冰冰的,一點溫度也沒有,就像死人的一樣。而且,蔡叔被我一抓。機械地轉過頭,一張臉死氣沉沉,眼睛裡毫無光彩。
他的嘴脣一張一合的,問我:“什,麼,事?”
這樣的蔡叔。分明已是一個死人。
那些行走在大街上的村們,都是死人,他們表情呆滯,行動緩慢,眼神裡毫無光彩。死人“復活”,有可能是因爲他們起屍了,這我還可以理解,可這些房屋呢?
難道,房屋也起屍了嗎?
被炸雷炸出來的大坑呢?
暴風雨將村子的大路下的一片泥濘呢?
爲什麼,除了村民,其他的一切,都好好的,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胸口的鮮血還是新鮮的,說明我昏迷的時間不長,短短的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我會出現在我的牀上?
高連枝和程安去了哪裡?
高飛翔他們又去了哪裡?
越想,我的腦子越疼,好像要炸開一樣。我痛苦地捂住腦袋,很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我低頭的時候,我又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居然看不到我的影子!
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沒有影子的,難道,我早已是個死人了嗎?
可是,我的心還在跳,我還會呼吸,還會流血,還會心痛,一切的一切,都說明我還活着。
正在我痛苦萬分的時候,突聽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很陌生的感覺,但是,他卻叫出了我的名字:“喬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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