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來說,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抓住顧白語這個東風了。
顧白語的能力他們是知道的,連天雷都不懼怕,這世間,大概沒有什麼可以困住他的。但是,有了我和呂瀟,就不一定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吸了過去,幾乎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到了鬼嬰王的手中,再看呂瀟,也是一樣。
呂瀟的能力和顧白語差不多,但此刻,他被鬼嬰王控制着,竟然無法施展能力。
鬼嬰王冷笑着說。讓我們別白費力氣了,在我們穿過那些樹叢的時候,被樹叢吸了不少的精力,那些樹木比我們想象的厲害多了,不光能吸走我們的精力,還能在我們的體內留下氣息,繼續吞噬,而且,還能不被我們發現。
我試着動了動,的確,只要我想感應蠱蟲,渾身就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他們五個直勾勾地對着顧白語,“別掙扎了,還是束手就擒吧。”
我“哈哈”大笑,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顧白語了,怎麼可能還會像以前那般不顧一切地救我?
我惡狠狠地瞪着站在最首端的高老爺子:“別白費力氣的人應該是你們,想拿我做籌碼,你們打錯如意算盤了。”
“是嗎?”高老爺子陰森一笑,對着身後勾勾手指,只見一道影子從黑暗中躥出來,竟然是高連枝。
對於高連枝的出現,我並未感到有多少吃驚,這女人心懷鬼胎。早就跟他們是一夥的了,只是爲了得到顧白語,才假惺惺的和我們在一起。
但是,她不是爲了顧白語背叛了他們嗎?爲什麼高老爺子還能容忍她?
只見高連枝將我上下掃視了一遍,眼神裡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之情,再轉頭看向顧白語,竟有一絲絲怨恨。“我到底哪裡比這個女人差,爲什麼我都在你的身上種上了腦蠱。你還是能再想起她?”
顧白語看也不看她一眼,似乎覺得,看她一眼都會髒了他的眼睛。
高連枝冷“哼”一聲:“無所謂,反正我現在也對你死心了,你不是讓你那兩個手下抓我嗎,現在我就在你面前,你想拿我怎麼樣,嗯?”說着,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手上突然增大力氣,纏在我身上的繃帶就像被一根根無形的線牽引着,砰的一聲裂開。
我的皮肉還沒有長好,看上去恐怖極了。
高連枝將我上下打量一番,嘖嘖兩聲,轉頭看着顧白語:“你現在不記得她,沒關係,我幫你記得。”說着,只見她碎碎唸了幾句,顧白語突然雙手捂着腦袋,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高連枝像個瘋子一樣哈哈大笑:“腦蠱正在把吞噬你的記憶釋放出來,一定很痛苦吧,還有更痛苦的呢,看看你面前的女人……”
伴隨着高連枝說話的聲音,顧白語猛地一下擡起頭,那雙眼睛紅的像血一樣,臉上不斷地冒出紅色的如同蚯蚓一般的東西。
她比發怒的野獸還要恐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
我聽到鬼嬰王他們得以地笑着說:“發怒吧,發怒吧,你越是發怒,鬼力流失的越快……”
我本能地衝着顧白語大喊:“快停下來,快停下來,這都是他們的陰謀!”
顧白語像是失去了理智,根本聽不到我的話。
突然,顧白語仰天一聲長嘯:“啊!”一下子跪在地上,身子軟綿綿的,一動不動。
我想撲過去看看他怎麼樣了,卻被鬼嬰王死死鉗住,動彈不得。
我在高連枝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擔憂,她對顧白語的感情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即擔心他,又喜歡折磨他。
我知道,她還是不想看到顧白語出事,只有顧白語活着,讓她一遍遍地折磨,才能解她的心頭只恨。
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高連枝身上:“如果他死了,你將永遠也沒有機會跟我爭了,如果你還抱着一絲幻想,就求你帶他離開這裡。”
話音剛落。一個巴掌便落在我臉上。
高連枝惡狠狠地瞪着我:“我不會再爲他做任何事情了,我要長生不老,我要永遠活着!”
“哈哈,這纔是我的乖女兒嘛。”高老爺子嬉笑着說道。
高飛翔也是一臉得意的神色,“妹,你終於開竅了,來,歡迎你迴歸我們這個大家庭。”
在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得意忘形的時候。我趁機咬了鬼嬰王一口,在他吃痛之際,拔腿就向顧白語跑去。
眼看着就要到顧白語跟前了,突然,一隻血淋淋的手,捏着我的心臟,從我的胸口伸了出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隻手,只聽見耳邊響起顧白語和呂瀟叫我名字的聲音。
那隻手猛地一下抽了出去。緊接着,我的身子便像風箏一樣,被拽了回去。
我渾身無力,只能被鬼嬰王掐着脖子提起來,冰冷陰森的聲音在耳畔縈繞:“如果想讓她活着,就乖乖聽我們的話……”
朦朧中,我看到顧白語強撐着一點點爬起來,那怨毒的眼神,彷彿可以把他們撕碎。我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他,哪怕在天地詭畫裡被羣屍和數不盡的亡魂包圍時,他成了魔,回到前一世,也沒有眼前的樣子可怕。
紅色的蚯蚓佈滿他的全身,每一條都有小拇指粗,使得他看上去異常恐怖。
他的太陽穴兩邊鼓了起來,就好像充滿氣的氣球一樣,突然,砰的一聲,太陽穴兩邊裂開了,兩隻?色的蟲子被彈了出來。
高連枝倒吸一口涼氣,拔腿就跑,被他一下子吸了過去。
我們都沒看清楚他是如何出的手,只看到高連枝被撕裂成了一堆爛肉,仍在一旁。
高老爺子讓鬼嬰王帶着我和呂瀟趕緊離開這裡。我無力地被他們拖着一步步後退,想要掙扎,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那邊,呂瀟也在發力,身上凸起如刀子一樣鋒利的倒刺,只可惜,似乎力氣不足,倒刺長到一半,又都退了回去。
我被他們拖着正往後退,只覺得這裡面好像地震了一樣,晃動的十分厲害。
高老爺子突然停下,說現在正是顧白語最虛弱的時候,若這個時候不能將他拿下,只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他讓鬼嬰王把我和呂瀟交給他,讓其他人去對付顧白語。
當他們都撲向顧白語之後,我聽到高老爺子陰笑了兩聲,很得意的樣子。
我的體力越來越不支,被掏了心臟還能活着,只怕是體內的三隻蠱蟲在支撐着吧。
我不想就這樣死了,就算死,也要爲顧白語做點什麼。
我用盡生命中所有的力氣,催動金蟬蠱,將被顧白語彈出來的兩隻腦蠱引過來,將它們躥在手裡。趁着高老爺子不備。我一下子將腦蠱拍進他的腦袋裡。
高老爺子吃痛,頓時鬆開我和呂瀟。
呂瀟抱起我,直接往出口處跑,只要找到鼠標,或許我還有救。
但是,出口竟然沒了,想想呀是,它們既然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又怎麼會讓我們那麼輕鬆地就逃出去。
呂瀟不死心,跑回去一腳將高老爺子踹倒,問他出口到底在哪裡?
“出不去的,這裡根本沒有出口。”高老爺子說完,哈哈大笑,“那陰差給他們下了死命令,不抓到顧白語,他們就別想離開這裡。”
令我沒想到的是。呂瀟接下來做了一件令我怎麼想也想不通的事情,他竟然幫着他們一起對付顧白語。
臨走前,他對我說了句“對不起”,眼神裡滿是歉意。他說,顧白語不會死,因爲現在的他具有不死之身,可是,他不能拿我的命冒險,他說,相信顧白語也不想我有事。
我想讓他別去,無奈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呂瀟跑過去。那幾個人見呂瀟對付顧白語,當即退在一邊。呂瀟也不和顧白語打,而是指着我的方向,也不知說了幾句什麼,我看到顧白語的眼睛裡竟然流出兩行血淚。
他終於緩緩放下手,做出不再抵抗的動作。
“不要!”
我的聲音太小了,沒有人聽得見,淚眼朦朧中,我看到顧白語被他們抓起來,身形很快消失不見。
我惡狠狠地看着呂瀟,指甲嵌進土裡,因爲太過用力,骨關節都泛白了。
呂瀟將我抱起來,我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直接將一塊肉咬了下來,嘴巴里面腥甜一片。
呂瀟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抱着我,向着出口走去。
我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終於,眼前一?,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板牀上,身上的傷已經好了。正在我努力回憶當時在地下牢房裡發生了什麼時,一道身影進來,我分不清他是顧白語還是呂瀟,因爲他的着裝有些奇怪,衣服五顏六色的,好像少數民族的衣服。他的眼神不像顧白語那麼冰冷,也不像呂瀟那般帶着一絲頑皮,而是水一樣的平靜。
我看着他,太多的問題想問,卻不知如何開口。
“你醒了?來,吃點東西。”
“你是誰?”我終於問出這幾個字,很想知道答案,又很怕知道答案。
他握着我的手,說他是顧白語。
“白語?”我硬噎着叫出他的名字。
他突然就不高興了:“不是說過,只能叫我老公嗎,怎麼又忘記了?”
我“噗嗤”一下哭出來,撲進他的懷裡,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下來。
後來,他跟我說,他被他們抓走之後,一心牽掛着我,體內好像有一股洪荒之力,突然爆發。就把他們全打敗了,然後返回來找我。只是,那時候的我命在旦夕,是呂瀟把他的生命給了我。
他說話的口氣一點也不像顧白語,我知道,他不是顧白語,是呂瀟。他在撒謊騙我,顧白語肯定凶多吉少!
可是。爲什麼我身上一點傷也沒有?
在他離開之後,我想逃離這裡,去找顧白語,無意間,我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影子。
我突然明白了,真正的我已經死去,現在的我,只是我的影子而已。
正在我發愣之際,呂瀟過來了,見我盯着地面發呆,已然猜到我在想什麼。
沒等我發問,他便主動交代。
那日,顧白語被抓走,我也因此丟了性命。
大概是我和顧白語心有靈犀吧,他感應到我出事了,突然發狂。地下牢獄被他弄塌了,那些傢伙逃走了。
顧白語帶着我衝破地下牢獄尋找鼠標,可是,鼠標和莫白都已經出事了。
爲了救我,顧白語把他的命給了我,雖然沒能保住我的生命,但是,卻保住了我的影子的生命。
我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爲什麼不讓我死?爲什麼要犧牲自己?爲什麼要讓我永遠都活在思念你的痛苦中,連死的資格也沒有?
……
“大姐?你認識這個人嗎?”中年婦女看了看手中的尋人啓事,又看了看我身旁的呂瀟,一臉疑惑地問我,“不就在你身邊嗎,還找什麼?”
我耐心地解釋:“不是他,是和他長的很像的一個人。”
“那沒見過。”中年婦女說完,扭頭就走。
呂瀟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喝點水,歇歇吧。”
我搖搖頭,“不用了。”然後繼續貼尋人啓事。
呂瀟說顧白語擁有不死之身,他給我一條命,就會有另外一條命長出來。只是,不知爲何,他一直不來找我。這都一年多了,他是被那羣傢伙抓走了嗎,還是那條命還沒有長好,所以沒法來見我?
他不來找我,那我就找他好了。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但只要有希望,我就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