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掌落在我的肩頭,好像是在說“別胡思亂想”,讓我那顆不安的心,瞬間就踏實不少。
餘光偷偷瞥向顧白語,他昂着頭,目視着雙子鬼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白語讓若蘭和明暗守在這裡看着雙子鬼嬰,而我和他則返回我們村裡。
八口棺材的事情村民們都知道了,一見我們回來,原本議論紛紛的聲音戛然而止。大夥兒分站在路的兩邊,幾百雙眼睛落在我和顧白語身上,顧白語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可我總覺得被這麼多的眼睛盯着看特別奇怪。
走了大概四五分鐘的路程,也只走了十來米的距離,這十來米,就好像幾千米一樣漫長。
我知道村民們肯定都想知道棺材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只是礙於顧白語的冷若冰霜,不敢問罷了。
回來的路上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決不能把鬼嬰的事情告訴村民,免得弄的人心惶惶,萬一再惹出什麼事來,可就麻煩了。
我已經想好了理由,鄰村的村民們都知道張道士家裡鬧鬼,我就說顧白語要八口棺材是用來對付那些鬼魂的。
倘若一回來就把張家鬧鬼的事情說出來,只怕有些村民還不相信呢,所以,我故意什麼也不說,讓他們心裡沒底,這個時候再說出來,便有八九分的村民都相信了。
待我說完之後,村民們終於長舒一口氣,個個臉上都露出鬆懈的表情。
其實他們擔心的是和他們有沒有關係,現在得知顧白語已經將那些鬼魂收服,便都覺得沒什麼事了。
人就是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看着人羣漸漸散去,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翌日,我早早起牀,給娘上好香,正準備做飯,突聽得門外響起焦急的腳步聲:“噠噠噠。”
“謝天謝地,你終於在家了。”來人是程安,看上去很焦急,我知道定是和高連枝的事情有關,直接將他請進家裡,問他出什麼事了?
程安也不跟我客套,直接將高連枝的事情說出來。
他說高連枝的魂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三魂六魄散了,只剩下一縷魂魄,若不能及時救她,只怕就來不及了。
我“啊”了聲,這才隔了僅僅一天,怎麼就這麼嚴重了?
話音剛落,顧白語從房間裡出來,瞥了程安一眼,便在椅子裡坐下。
我想起他說過,高家的事情不許我再管,可如今高連枝命在旦夕,我怎麼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呢?
我正欲說話,顧白語彷彿知道我要說什麼,竟搶在我前面開了口:“程道長,請回吧,高家的事情,我是不會管的。”
顧白語和高家的事情,程安也是略知一二,若說苦口婆心地勸說顧白語,估計和對牛彈琴差不多。顧白語這個人,軟硬不吃,和他無關的事情,他是斷然不會管的,更何況,他和高家還有仇怨,又怎麼可能幫高老爺子的女兒。說到底那都是高老爺子咎由自取,活該罷了!
我衝程安微微搖頭,示意他別說了,讓他先走,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辦。
程安會意,也衝我點點頭,說了句自己還有事就先走了。
待程安走後,我坐到顧白語旁邊的椅子上,把當初高連枝如何爲我求情,如何幫我的事情告訴與他。“你不願意幫忙也無所謂,那就讓人在背後說你老婆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吧,反正你又不在乎什麼。”
說完,我偷偷地觀察顧白語的反應,只見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突然轉過頭看着我,眉眼裡盡是得意的神色:“這麼說,你現在是心甘情願地做我的女人了?”
我沒想到他的思維會這麼跳躍,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臉頰一紅,將頭扭向一邊,胸腔裡面像裝了一隻小兔子般,怦怦亂跳。
顧白語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將我的頭轉過來,讓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女人,誰敢說她一句壞話,我要他生不如死!”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這和我預期的效果完全不一樣啊,這個顧白語,咋一點也不按常理出牌?可我的心爲啥跳的這麼快?
我還想着怎麼說服他,只見他站了起來,走到孃的靈位前叩起頭來。
一早上,我的心情都是鬱悶的,連吃早飯也沒有心思。
顧白語一直坐在我對面,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我,跟個木頭人一樣。
我實在被他看的吃不下去,準備收拾東西,卻在這時,他突然說:“趕快收拾,一會去高家。”
我以爲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啥?”
顧白語白我一眼,“我說過的話,不喜歡說第二遍。”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剛纔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的。可我想不明白,吃飯前他還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怎麼就一頓飯的功夫就改變態度了?
他不說,我也不問,只要他願意幫這個忙就成。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碗筷收拾好,不經意間,我聽到顧白語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我悶悶不樂時,他也悶悶不樂,我高興了,他便也高興了。難道,他是因爲不想看到我悶悶不樂,所以才答應幫高連枝?
那一刻,我忍不住偷偷笑了,這是我活了十幾年從未有過的感覺,特別令人陶醉。
我和顧白語先到張道士家,用一個黑色的小匣子將雙子鬼嬰裝起來,裡面是類似於觀音壓子的那種小型陣法,可暫時困住雙子鬼嬰的鬼力生長。
匣子由若蘭和明暗帶走,好像是帶給顧白語的爹去處理,他爹的本事應該比他還大。顧白語讓我把墳頭草和地鑽木也交給若蘭和明暗,想來他爹用得上。對付雙子鬼嬰,只能用陰火燒死的方法,只是那三陰火不知他爹如何得到。
眼下我無暇顧及那些,高連枝還等着我們去救命呢。
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在下午四五點左右的時候來到高老爺子家,程安一直在門口守着,我們一出現,他就將我們攔住,把高家現在的狀況簡單說了一遍。
高連枝病危,高老爺子瘋瘋癲癲,高家現在由高飛翔一手把持。
高飛翔早就覬覦高家的財產,他爹這一瘋,正合他的心意,而他也沒打算救高連枝,所以要進高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但高飛翔還不至於謀殺親妹,只是一直不給她找醫生看病,讓她自生自滅罷了。
程安讓我們先去看看高連枝的魂魄,得想辦法先把她的三魂六婆聚在一起,魂魄散了,就是想救也救不活了。
我心裡沒有主意,一切都聽從顧白語的安排,畢竟要救高連枝,全得靠顧白語幫忙。
顧白語點頭應是,我們便由程安帶着,一路向着芋頭山上行走。原來高連枝的魂魄一直背藏在當初高林指點給我的那個小屋子裡面,可憐她現在就像個雞蛋清做的一樣,身體幾乎接近透明狀態。
想不到當初那個風風火火救我於危難中的妙齡少女,此刻卻變成這般模樣,心裡不免酸楚。
我想同高連枝說話,卻不見她做聲。
顧白語只瞥了一眼,便說:“她現在三魂六魄缺失,能保持人形已經不錯了,無法和別人進行溝通。”
和顧白語在一起這麼久,我多少對鬼魂的世界有了一些瞭解。
鬼魂是由三魂六魄組成,當三魂六魄缺失或者不足時,鬼魂就會呈現出像高連枝這樣的狀態。而導致三魂六魄缺失的原因太多太多了,當初程安說高連枝還能找他求救,說明她是魂魄離體之後才導致的魂魄缺失。
這原因就太多太多了,不把原因弄清楚,就不好下手。
我問程安高連枝的三魂六魄是如何缺失的,他說他也不知道。他把高連枝安排在這裡之後,就走了,等他再回來時,就發現高連枝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的能力有限,只好尋求顧白語幫忙。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顧白語一直盯着高連枝的臉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我以爲他有辦法呢,誰知他卻搖搖頭,說不弄清楚原因,他也沒辦法。有可能是自己弄丟的,有可能是受到了驚嚇,也有可能已經被其他孤魂野鬼吃掉了。
我“啊”了一聲,轉頭看向高連枝,心裡面特別不是滋味。
正當我心恢意賴時,顧白語卻又說:“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說話時,他看了程安一眼,目光隨即轉開,也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我總覺得那一眼特別詭異。
但我也沒多想,眼下最關心的就是是否能救高連枝的性命,催着他趕緊說。
顧白語讓我和程安走到他跟前,交代我們在天黑之前準備幾樣東西:一隻大公雞、一根紅繩子、一塊白布,要五米寬、五米長,一斗小米,還要……四顆陰雞蛋。
這其他東西都好說,可這四枚陰雞蛋,只有程安能找到,顧白語把尋找陰雞蛋的事情交給程安,我和他一組,置辦其他東西。
不到天黑,我這邊就準備好了顧白語要的所有的東西,一直等到天都黑透了,程安纔回來,手裡拿着四顆黑色的雞蛋。
我發現顧白語看了一眼那四顆陰雞蛋,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奇怪神色,心裡不免泛起嘀咕,顧白語對程安,好像存着戒備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