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長型林肯車繞過了市中心,筆直向京都最貧窮的小巷駛去,林肯車停在了步巷子門口,不到一會兒功夫,黃佩琦帶着一大家子的人走了出來,個個全都換上了自以爲最體面,光鮮亮麗的衣服。
“師傅,辛苦了。”她彎下腰透過車窗,對坐以駕駛座上的師傅笑說。
開車師傅是江家的司機,知道這條巷子裡全是二少奶奶的孃家,知道她們很窮,可是,也不敢得罪,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
“還得等一下,還有一些人沒出來。”黃佩琦衝着司機再度笑了笑。
然後,回過頭,扯着大嗓門兒喊:“吳嬸,吳伯,快點啊,磨磨蹭蹭的,要不要去?”
“嗯,來了,當然要去,當然要去。”吳嬸氣喘吁吁跑了出來,後面跟着男人吳伯,黃佩琦打量着吳伯,呵呵笑着打趣:“吆喝,吳伯,你居然也穿上新衣服了?”
吳伯被盯着看,不好意思,靦腆一笑:“當然,今天是靜知大喜之日,換一上新主沾沾喜氣。”
不是沾一沾喜氣,是想沾一沾財氣兒吧!
“喂,佩琦,咱沒看到你家雪晴啊?”吳嬸左顧右盼,不見李雪晴的身影,便啓脣詢問。
“她說要自己開車去。”
聞言,吳嬸的癟了癟嘴,眼裡盡是鄙夷!
“佩琦,不是我說你,你女兒的車只值十來萬,開到五星級酒店,會被人家看笑話的。”
雖然話難聽,可是,黃佩琦卻認爲吳嬸說得對,因爲,她也有這種看法,她都已經給雪晴說了,可說女兒不聽啊,她也沒有辦法。
“是我那女婿要開過去,算了,我也管不了,上車走吧!”
“就我們幾個人,你們黃家的親戚呢?”
吳嬸沒見到其他的人,又聽黃佩琦催促,所以,好奇地問出口,現在,靜知烏鴉變鳳凰,直衝雲宵,今兒又是她大喜之日,黃家一大堆的極品窮親戚不是正好過去巴結麼?
她也是報着這種心態,兒子媳婦在外地工作,女兒又出嫁了,她們老倆口不願意跟過去,巴結上了江家,以後,兒子媳女的工作調動也有希望,所以,這次靜知結婚,她紅包包得挺大。不過,她沒給黃佩琦說這些。
“都過去好幾車了,我們這是第八車了,走,快上車,等會兒趕不及看婚禮了。”
黃佩琦說完,拉着老伴兒的手就坐進了車廂!
吳嬸也與老伴兒上了車,然後,車子啓動,如利箭一般馳出……
李雪晴一身名牌衣服,坐在副駕駛座上,耳朵裡塞着耳機,她老公張浩一邊轉動着方向盤,一邊轉過臉詢問:“雪晴,你這個表姐到底多有錢?”
“你說什麼?”李雪晴怕老公生氣,見他轉過臉來,趕緊把耳塞扯出,啓脣詢問。
“我說林靜知到底多有錢?”
“據說上億身價。”
“那你表姐夫呢?”
張浩擰眉輕問。“他應該沒我表姐有錢,不過,人家有權,大權在握,財政部部長,京都裡也是一門肥差。”
“誰象你,一副窮酸樣,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嫁給你。”
靜知越富有,李雪晴心裡越不平衡,想當年,她與靜知都是大齡剩女,沒想到她那麼好命,居然嫁了一個檢察官,記得,肥舅媽的女兒從臺灣回來的時候,靜知把江蕭帶到肥舅媽的家裡去,她們還一起背地裡嘲笑過靜知,說她居然找了一個片瓦不沾身的破落戶,沒想到,那男人是裝出來的,明明位高權重,爲了替靜知遮掩,居然西裝袖口故意割破了一道口子,讓她當時樂壞了,回家都笑了好幾天,笑到肚子撐。
她以爲靜知這輩子是窮到底了,遇到張浩後,張浩整天帶着她遊山玩水,吃名貴的食物,上五星級大酒店,給她買最名貴的衣服,本以爲自己釣了一個金龜婿,婚後,才發現,張浩的居然欠外債三十幾萬,三十幾萬對有錢人來說不多,可是,對於兩手空空,連一個固定職業都沒有的人來說,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辦了結婚證後,張浩才徹底向她攤了底牌,張浩對她說,不僅欠債三十萬,連佈置的新婚房也是租來的,那天晚上,她整整哭了一夜,眼睛都哭腫了,古話說得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嫁已經嫁了,所以,就只能跟着他吧。
新婚第一天晚上,房東老闆就打電話過來,說房子不租了,讓她們搬家。
她哭,她嘶吼,她咆哮,可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爲了怕父母擔憂,她只得連夜與張浩搬了家,新婚夜,夫妻倆是在馬路對面的公園裡過了一夜。
第二天,張浩爲她買來幾個包子,一瓶礦泉水,坐在公園的長椅子上,望着張浩手上的包子與礦泉水,李雪晴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字:“離婚。”
張浩將包子塞往嘴裡,一邊咀嚼着,一邊笑呵呵地回答。
“可以,不過,婚前未做財產公正,如果你要離婚,就會分十幾萬的外債,總共欠債三十四萬,你得分十七萬。”
“放你孃的狗臭屁,那些錢是你欠的,不關老孃的事,老孃沒花一分錢,憑什麼要讓老孃還?”
李雪晴剎那間怒火中燒,被張浩氣得想殺人。
“你沒花一分錢?”笑容從張浩嘴角斂去,雙眸直直盯視着她:“平時,你吃的,喝的,穿的,從那兒來的?”
“那是你願意在老孃身上花的。”
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男人,居然說她們談戀愛時的花銷,所欠的債都得算到她頭上。
都怪她一顆虛榮心,不該輕信這小子的花言巧語,可是,看着他一身的名牌,出手闊綽的模樣,當時,她心都醉了,她以爲自己釣了好大一隻金龜婿,沒想到,這男人才是片瓦不沾身的破落戶。
想着這個,她就滿肚子氣。
“隨便你怎麼說,總之,想離婚,就得分十七萬外債。”張浩聳了聳肩。
李雪晴雖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卻也沒有任何辦法挽回,她不想一場婚姻,沒得到幸福,反而背了一身的債,再說,十七萬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她不想被親戚朋友們嘲笑,所以,她忍下了一切,瞞着父母,與張浩一起以放高利貸爲生,這幾年,她們幫別人放,利滾利,雪球越滾越大,錢也越收越多,把外債全部還完不說,還買了一輛車子,雖然價錢不貴,但是,也足夠她們開出去炫耀,只是,現在,她們兩個還居住在簡陋的貧民窟中。
結婚三年,連房子都沒有一間,這是李雪晴最傷心的地方,也是她心頭卡着的一根刺。
如今知知把生意從香港轉回內地,生意是越做越大,權勢如日中天,日子過得風生水起,讓她心裡極不平衡,心裡窩着氣,她就會拿話刺激張浩,張浩性子怪僻,自是受不得她譏言諷語,然後,兩個人就會經常打打鬧鬧。
“窩囊廢。”她剛說出口,張浩擡腿就踩下了剎車,猛地拍了後方向盤,發出的幾記喇叭聲嚇壞了路過的行人。
張黑着一張臉孔,從牙縫中迸射出一句:“你說誰是窩囊廢?”
見老公發火,李雪晴懾縮一下脖子,笑着道:“我開玩笑,你也知道,這是我口頭禪嘛!”
今天,算這女人識相,要不然,他會打得她滿地找牙!
張浩一輩子在社會上混,雖沒什麼大錢,不過,大家看着他,都會喊他一聲“張哥!”
在家裡,他大男人主義的就得不到發揮,經常被這個女人罵,隨時拿他與其他比,不是比長相,就是比錢,讓他心口一直窩着火,所以,憤火之時,自然要對女人拳腳相向!
動手拉開引摯,張浩冷哼一聲,冷冷警告:“今天是你表姐大喜之日,最好不要惹我,惹毛了我,我把婚禮全砸了。”
平生,他張浩最見不得人家風光了,居然有上億身價,難怪讓親戚們不用過禮錢,要是他,他肯定會狠狠地宰大家!
“張浩,不砸不是孫子!”聽了張浩的話,李雪晴有些想笑的感覺。
“你還別真拿話激我!”張浩拍着方向盤,車身歪歪斜斜,讓大街上的行人嚇得面如土色,急忙向人行道奔去。
“江家在京都的地位不可一世,我表姐夫在警界是極有威望的,如果砸了江家的婚禮,你不進去坐過十年八年牢,我就不姓李。”
李雪晴出聲提醒:“千萬別衝動,要不然,你要進去了,我就守寡了。”
張浩不以爲然,冷嗤一聲:“坐牢有什麼稀奇,又不是沒做過!”
“什麼?”李雪晴聽到這句話,嚇得七魂丟了六魄,驚訝萬分:“張浩,你說你坐過牢。”
“是,坐過,十八歲進去,十九歲出來的,這又什麼稀奇。”在張浩的眼裡,他坐過牢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兒,大家都知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天啊!李雪晴在心裡嚎叫,她到底找了一個什麼男人,不僅是片瓦不沾身的破落戶,還去坐過牢,而且,現在
也在幹着違反亂紀的勾當,不行,她李雪晴一輩子不可能就這樣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