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空、簡桐和蘭泉回到鳳鳴街。
袁靜蘭捨不得在醫院裡多住一天要花幾百塊錢,堅持要求提前兩天出院,此時已在家中。
走進家門,簡桐的心便忐忑起來。上樓卻聽見媽爽朗的笑聲。
簡桐一愣,回頭望了望蘭泉和靳長空。
顯然,他們兩人也有點不明情況。
袁靜蘭的房間裡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卻不是樑叔。簡桐擔心是靳萬海,回眸無聲向蘭泉求證,蘭泉卻輕輕搖頭。
簡桐疾步上樓走進袁靜蘭房間,一看那個正陪着媽說話兒的人便愣了。那人卻一點都沒有驚訝,只回頭溫潤笑着望簡桐,柔聲打招呼,“簡桐,你回來了。”
媽的房間有大大的窗子,窗子上掛了一幅竹簾。陽光從窗外篩進來,經過竹簾的過濾,變得柔軟而輕潤。
那種竹草反射陽光的感覺,讓簡桐不由得想起一個地方——那裡是一間辦公室,卻用了日本和室的裝修風格,陽光漫過燈芯草製成的疊席,柔光輕嫋。
而眼前坐在那片清光裡的人,正是那間辦公室的主人——藺鴻濤。
“藺先生您怎麼會來?”簡桐不能不驚。
這多年來媽一個人獨力拉扯她長大,爲了避免風言風語,媽的門禁非常嚴。大學之前,媽幾乎都沒有同意過她帶男同學回家,所以能進私宅來拜訪的男性朋友就更是少之又少。
蘭泉是個特例,人家不請自來,趕都趕不走;所以此時看見藺鴻濤不但進的來家門,而且跟媽言談甚歡的樣子,簡桐便只覺自己似乎穿越。
“蘭泉。”藺鴻濤也不急着回答簡桐的問題,只起身跟蘭泉打招呼。
藺鴻濤的目光之後靜靜落在靳長空面上,藺鴻濤一笑,向靳長空躬身行禮,“伯父好,晚輩藺鴻濤。”
靳長空望着藺鴻濤,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請問你是……?”
簡桐急忙回答,“藺先生是我們酒坊的大主顧,今年包銷我們酒坊所有的酒,是我們酒坊的大恩人。”
這次輪到袁靜蘭驚訝,“哦?原來幫了我們大忙的人,竟然就是濤子你?”
簡桐驚訝地轉眸望媽。
之前還以爲藺鴻濤有機會登堂入室,就是他也許跟媽說明了合作的關係,所以媽出於禮貌才肯放他進來,並且以禮相待——此時看起來,竟然不是麼?
袁靜蘭看見簡桐驚異,便緩緩笑開,“桐桐,以前你上學,所以並不知道。濤子可是咱們酒坊的常客。還記得媽跟你說過,生意最慘淡的時候,每天只有一個人來買酒麼?——那個人就是濤子。”
“那段時間,如果沒有濤子的每天光顧,那麼咱們酒坊可能就一天一個生意都沒有,那麼媽可能連維持下去的信心都會倒了。多虧濤子。”
簡桐驚訝轉眸去望藺鴻濤,眼睛裡已經不覺涌滿了眼淚。
原來跟這個人的緣起早已不是酒吧裡那次意外的相逢,原來一直在她不自知中,蒙受着這個人的恩惠。可是這個人竟然都不說。
“那時候每天在店裡的時光只剩下寂寞,多虧濤子每天來都坐下來陪我聊兩句。可能是一條有趣的新聞,有時候就是說說釀酒的事。濤子這孩子真是厚道。”袁靜蘭說着也不覺語聲哽咽。
藺鴻濤笑笑,“伯母千萬別這樣說,晚輩真是汗顏。其實沒有刻意去做什麼,只是因爲喜歡這酒,更喜歡伯母爲人,所以每次來買酒,都喜歡跟伯母聊上兩句,每次都覺開心。”
簡桐用力吸氣,將眼淚忍住。那些她上學的時光裡,她能想到媽一個人守着一間幾乎沒有客人來的小店鋪,該有多麼寂寞。藺鴻濤的到來,不光是給了媽每天一宗生意,更重要的是讓媽每天都能保持一份希望。
這份情,也許就像藺鴻濤自己所說,不過是無心插柳,可是對於簡桐自己來說,如何能不感念?
“藺先生,真是謝謝你。”簡桐忙去燒水泡茶,親自捧了一杯來遞到藺鴻濤手上。
藺鴻濤就笑起來,“怎麼還藺先生、藺先生地叫啊?多生分!”
袁靜蘭也點頭,“就叫藺大哥吧。我都已經濤子濤子地叫了。”
“叫鴻濤吧。”藺鴻濤靜靜一笑,黑瞳靜靜凝望簡桐。
簡桐只覺心下激跳,急忙轉過眸子去。房間角落那張舊了的單人沙發上,蘭泉無聲坐着,一雙腿伸得老長。那雙狹長的眸子,彷彿有冷泉瀲灩。
簡桐困難地舔了舔脣,有點兩難。
蘭泉看見簡桐那爲難的樣兒,輕笑一聲轉過頭去,眸光裡的冷冽就也緩緩掩住,簡桐這才長舒了口氣。
趕上吃飯的時間,簡桐便禮貌邀請,“藺先生,伯父、蘭泉,若果不嫌棄,請留下便飯吧。”
藺鴻濤促狹眨眼,“藺先生?這房間裡有這個大人物存在麼?”
簡桐臉紅,只能低聲叫,“鴻、鴻濤……”
“哈哈……”藺鴻濤大笑起來,“正想叨擾,那麼就有勞簡桐你了。如果我能幫上什麼忙,隨時聽候差遣。”
“不用……”簡桐急忙回絕,“你陪我媽說會兒話,我去買點菜就回來。”
簡桐轉身走向門外去,忽地止住腳步,回頭望那還坐在角落裡鬧彆扭的臭孩子,含笑輕聲喊了句,“靳蘭泉同學,來幫我當搬運工去。”
房間裡其他幾個人面上各有表情,蘭泉卻彷彿天際陰翳乍開,一抹驕陽驀然射來,照亮他每一寸眉眼!
起身,慵懶走到簡桐身邊去,挑了半邊眉毛,笑起來,“遵命,我的小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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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哥,公然當着二少的面搶女人啊?o(∩_∩)o~大約11點前後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