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如果長老會真的節操全無,也是可以用後世的各種玩具,直接將捏泥人的手藝人全都餓死,不過仔細一想,這也實在是沒有必要的破事兒。
你很難想象,一羣未來人,去正正經經的討論下次準備販賣什麼樣的泥人或者娃娃,事實手辦這個東西,是泥人的升級版,不過,在這個時代似乎沒有什麼銷售的可能性啊。
而且,所以,泥人孫的日子還算不錯的,第一批買到了新城區南三環的房子,而且還是無息按揭的優惠貸款,每日泥人孫都要跑去東單西單走來走去賣泥人,尤其是在電影院外面,他也是耳聰目明,勇於接受新鮮事物的人,幾次試着去電影院看了幾場電影后,有樣學樣的也製作起裡面人物的泥人。
白天他去忙碌,家裡自然是由老婆帶着孩子,同時操持一天的事情,起碼這和泥兒的事情不少,泥人孫有一兒一女,兒子被送去學堂唸書,而女兒卻被留在了家裡。
在基層事務之間,長老會最大的成可能是將無數的小腳老太太給組織了起來。
這些小腳偵緝隊,每日閒情逸致,說着東家長西家短,跳着廣場舞,說着閒話,誰家的閨女沒有出嫁都可以說起。
我們之前說過,偉大的君王,偉大的領導人,都是善於給自己治下的老百姓尋找精神寄託,也是把吃飽飯了以後的任務給解決一下,不然的話,一羣吃飽飯開始玩造反遊戲的閒人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生物。
雖然與後世可以做到居委會管轄範圍內任何風吹草動都鉅細無遺的程度沒得,此時的長老會版本的居委會還幼稚的很,起碼那些老太太會寫字的不多,但是論起打小報告的積極性卻是強大的很,事實也做出了一些成績。
“孫家大嫂在家嗎。”
雖然有居委會的老太太在引路,也說了不少孫家的事情,但李香君敲門的時候,還是說了這句經典話語。
孫家的樓房買在一樓,正適合泥人的原料製作,時間過不久,有人開門,是個五大三粗的婦女,皺眉道:“什麼事。”
李香君看着她氣十足,氣勢洶洶,心害怕,不過還是說道:“孫家大嫂是吧,我們是……”她看了一眼站在身邊,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德性的李向前,心叫苦,不過還是說道:“我們是婦聯的,這次來是看看你家閨女,爲什麼不去學呢。”
“女娃子有啥好讀書的。”
婦女一讓,這標準化的住宅樓內,似乎沒什麼裝修或者傢俱的概念,角落擺着香燭,還有佛像,再旁邊是各種雜物,有些散亂,地也有一些泥點子,這麼一讓,可以看到裡屋正有一個小姑娘正蹲在地,背對着來人,似乎正在洗衣服。
李香君走過去,似乎很是小心,她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也是與這樣的人物接觸,不過背後畢竟是李向前,心底氣還在,擡着頭,說道:“大姐,這話可不對了,現在新政府坐天下,要的是男女平等,男孩要去念書,女孩也要去。”
那孫家的嫂子一手都是土,說道:“那去了這學堂,有什麼好處嗎。”
李香君說道:“讀了書,明白事理,不也是可以好好過日子嗎。”
“這個俺不懂,眼看姑娘八歲了,也該想着安排婆家了,不然養一個賠錢貨能幹什麼啊。”
李香君差一點脫口而出,孩子怎麼能那麼早出嫁,但馬想到,這個世界還真是如此,心下有些氣餒,忍不住去看向了李向前。
李向前聳聳肩,倒是很有興趣的看着這室內的佈置,這個時期老百姓都窮得很,沒什麼互相偷東西的說法,因此那老式的門鎖很簡單應付。
可以說,天朝子民剛剛形成自己的居室化,還不太會佈置,慢慢各路大神要開始進行研究了,此時見李香君那冷場了,卻也沒仗義出手相助,而是站在一邊,慢慢看着。
李香君得到點鼓勵式的眼神,心也是有點底氣,她安能不知道這個時代,雖然說姑娘是十幾歲嫁人,但許多貧戶哪裡會如此,況且還要緊着兒子,許多時候,“換婚”都不在少數,也是這一家子,有一子一女,生活不太好的情況下,找另一家也是有子有女的家庭,你把女兒嫁給我家,我把女兒嫁去你家,大家互相省了彩禮錢,也算是互惠共贏,最關鍵的是省事兒。
當然了,其的悲歡自然不由外人訴說,但任何瞭解情況的人,都不會喜歡。
李香君總不能說,那些後世的事情,於是嘆息一聲,說道:“讀了書,自然是不受欺負的。”
“不受誰家的欺負?”
“不受外人,婆家的欺負啊。”
“一個女人,天天在家幹活,有什麼怕人欺負的,至於婆家,自然是要熬着的,這有什麼好看的,倒是你,這位大姐,你今年多大了。”
這話反而問到自己,李香君一愣,老老實實答道:“二十一。”
那孫家大嫂似乎逮着什麼好事,說道:“你瞅瞅,你和我差那麼幾歲,可是我已經有兒有女,你現在還沒出嫁吧,這以後可怎麼辦,難道去嫁給人做小嗎。”
她倒是說了起來:“俺不是沒看,去了學堂,裡面學的東西,都把人學野了,將來那些男娃娃女娃娃都是要給朝廷幫工做事,等到熬過了年紀,再想嫁人生子難了,姑娘,你說是不。”
李香君如同被擊了內心,臉色一變,黯然一想,似乎保守打擊,難以自拔。
李向前在一邊慢慢笑起來,說道:“好能說的大姐,讓我來說幾句吧。”
那女人雖然早已被歲月和勞作弄得粗糙而大聲,但畢竟知道輕重,知道這肯定是個官兒,馬換了一副樣子,不敢面對,只是退了一步,歪歪扭扭起來。
李向前慢慢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人往高處走啊,我跟你說自由戀愛是什麼,肯定不明白,不過,在學堂裡讀書讀出來,能出嫁的對象,肯定現在你們能說的親高一些吧,哪怕是彩禮錢,也未必差了。”
那女子低着頭,說道:“大人,俺們家不敢高攀這樣的好事,只求一輩子順順當當活着好,現在的日子已經好到極處,不敢再想,人的福分是有數兒的,多佔了這裡,那裡少了,所以我家是萬萬不敢的。”
李向前說道:“以後如若尋覓個什麼合適的夫婿,說不定還能幫襯一下你家的兒子,這不是更好嗎。”
“尋常街面,也有願意讓自家閨女讀書的,但我們這些小戶人家,卻是不敢想,姑娘野了以後,被人騙走的不在少數,甚至,騙進青樓,一輩子毀了,也是不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香君聽了這話,如遭雷擊,似乎有些不安,李向前看了看,哈哈一笑,說道:“我明白了,你擔心的東西,也是我擔心的啊,辛辛苦苦培養的人才,被人拐走的話,我殺人的心也都有了,那麼,簡單的培訓總可以接受吧。”
“什麼培訓?”這是新詞兒,當然是不被人所理解。
李向前想了想,說道:“最近唐山那邊的工廠,車出來可以製造小型民用機械的車牀,我們有了製造點縫紉機做試點的計劃,讓孩子學做個縫紉機,也算有個手藝,將來拿去做嫁妝,也是空着手去婆家硬氣一些吧。”
這話似乎說道了這大嫂的心坎了,不過還是疑惑道:“縫紉機是……”
李向前笑了笑,說道:“一種可以很快的做衣服的工具,做一件衣服快得很,在家捏泥人還要賺吧,不過,得心靈手巧,還得不怕吃苦啊。”
那大嫂被這麼一激將,果然當,馬說道:“我家閨女是這樣,可聽話了啊。”
李向前想了想,說道:“也好,您等消息吧。”
李向前低着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只見李香君在前面不斷快步走着,似乎陷入思索,即將拐彎看不到的時刻,她反而停下,等一下這人,忽然對李向前說道:“剛剛她不會看出什麼來了吧。”
“看出什麼?”
李香君臉色一黯,說道:“看出我是從樓子裡出來的。”
李向前一笑,說道:“你把人想的也太敏感了,誰會想着這些,人家把心思,還是放在自己的孩子身。”
李香君說道:“要不我還是不做這個什麼婦聯了,實在德不配位。”
“哈,你說,這個世界,能說出這樣的話的女人有幾個呢,你很合適了,關鍵是需要時間沉澱而已。”
“可是,我……”
李向前說道:“道德,關鍵是道德的標準在不斷變化,所以,我看,這裡面也是有無數問題,哪怕是在後世,也是有許多壞蛋壞人,但是道德的標準在不斷提高,所以,慢慢適應社會好,你不必在意其他人說什麼,你以後大權在握,知道你情況的人,只會跑過來討好你啊。”
李香君黯然道:“背後會說話的。”
“那難得了。”
李向前說道:“你總不能把人的嘴巴縫。”
李香君嘆息一聲,說道:“好吧,香君明白了,不過,先生,你的原意,不是把女子也教導成人嗎,好像趙姐姐,鍾姐姐那樣的人,可是爲什麼又改成了,開個專門教人做衣服,做飯的班兒。”
李向前嘆息道:“不這樣吸引不出來人啊,嗯,最開始的時候,女孩子可以勉強做幾樣家常便飯,什麼魚香肉絲啊,宮保雞丁什麼的,家長見了,自然高興,也是門手藝,之後,慢慢給她們看該看的東西是,你知道,人心是關不住的。”
李香君點點頭,說道:“人心。”
李向前說道:“見過大海的,沒人對人工湖感興趣,見過大世面的,沒人喜歡窩在小屋裡做飯洗衣,只要進了我們的班,不可能再想去做普通人,當然了,我們的社會不可能讓女孩子都不肯過正常的生活,總是要正常過日子結婚的,但是,必然是要正常起來的。”
李香君安心一下,也算是同意了這個說法,自己不是完全如此嗎。
李向前想了想,說道:“還得是你辛苦一些,至於教給那些女孩的女校,也得花費一些心思,畢竟不是每一個女生都有讀書的才能,我見過一看書頭疼的女同學,而裁縫也是很重要的行當,起碼現在不能少,嗯,無非是自己慢慢培養,這樣也好,可以把飛船的產能,不必再生產衣服這種可以替代的東西了。”
李香君說道:“好的。”
李香君回到居所,卻見原本住在旁邊的董小宛,卞玉京滿臉不安的站在家,見到她回來,似乎安心起來,說道:“你可回來了。”
李香君忙活一天,把李向前規劃好的女校的事情進行準備,起碼找一些老媽子還是找得到的,至於什麼訂立工資,設立場地倒也不必太過操心,早已有了標準流程,在教育這方面,投入是無限大的,這是好事,她自然是積極起來。
“什麼事,想我了嗎。”
卞玉京似乎很焦急,說道:“看把你美的,現在街面到處都在說你的事,我看你一天不回來,害怕你被害了呢。”
“嗯?我被害?”
“是啊,我的保姆去買菜,說街面都在傳說,說有長老爲了與侯方域爭風吃醋,捏造罪名將其下獄,還說你原本是侯方域相好,卻見了有權勢的人物,見異思遷,還未了堵住侯方域的嘴,於是出力將其陷害,我這不是着急嗎。”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今天,早不了多少日子,一下子傳開了,到處都是這消息。”
李香君臉色難看,似乎快受不了這種感覺,說道:“自然是有人知道我的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