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熱毛巾狠狠熱敷了一下臉,將身的睡意全都打散,隨後去吃了點東西,準備收拾好出門。
在一旁的媳婦兒卻是說道:“當家的,這麼早走,還有親戚沒去拜年呢。”
吳說道:“拜年你去吧,我還得去工呢。”
她媳婦嘀咕了一聲,“這老闆也怪,怎麼大年初二也要工呢,真是不近人情啊。”
吳卻是沒有搭理渾家的抱怨,換了一身暖和低調的棉衣,收拾好全身,甚至還拿出面發下來的雪花膏在臉抹了下,感覺神清氣爽,此出門去了。
不過,吳出了門,卻沒有去什麼新城區的工廠或者步行街班,反而七拐八拐,跑去了西單一處新式館子,雖然是年節的早,卻是聚集了不少人,他要了一個邊角但可以俯瞰的位置,安靜坐下,斜對面是一部放映機,可以看到新式的電影。
跑來這裡的有不少閒人,所謂的閒人,當然不是說的前朝時候那些滿街遊走,無所事事的無賴,而是年節時候,因爲身處外地,所以沒得親戚可串門,因此來這裡打法時光的人。
爲了移風易俗,打造一個新式的生活習慣,長老們煞費苦心推出了一份兒補貼,只要新年期間照常營業,可以得到,長老們希望這樣的習慣,可以讓國人的心理習慣逐漸從一個農業社會轉型升級爲工業化社會。,
當然啦,冠冕堂皇的話自然是一種德政,讓普通老百姓都感染到天朝的幸福之光。
吳要了一壺新茶,慢慢品了一口,又要了盤瓜子慢慢嗑,之後開始在這裡周圍的人身來回看着。
此時熒幕正放着的是新式影戲,唐伯虎點秋香,當然是長老改良版本,作爲這個時代首先接觸電影的人,李香君等人有着驚人的接受能力,很快已經將秋香演繹的非常完美,當然,起最初播放時候的震撼,現在大多數人都已經看過了,因此倒是一邊看着,一邊不時的有人說着閒話。
有一個人顯然是在朝着沒有看過這影戲的人炫耀,說道:“表弟,怎麼樣,這帝都是不一樣吧,能趕這樣日子,我是沒想到啊,哈,我說的那套房子,你不如買下來如何,這帝都的房子,往後我看,可是要值得大價錢的。”
“我再看看,再看看,這小娘子是什麼人,竟然如此的……勾人,真是讓人想……”
“你可別亂說,這可是帝都城裡知名的女人,聽說還是南方來的名妓,豈是你我可以碰的,都是宮裡的……不過,這天人間雖然貴,我倒是可以請你去一次,你不許和你嫂子亂說是。”
“哦,我說呢,表哥,這帝都還有什麼新鮮花樣,你可跟我說說。”
“當然是……”
吳看了一會,見到兩人的話雖然涉及長老,卻是沒敢接着說下去,倒也是懂些規矩,因此也沒有更在意什麼,看了看周圍,作爲一個非常大的社交場合,新年能來這裡的人,基本都是家裡沒什麼事情,在帝都也不需要到處拜年的人,於是來這裡打發時間了。
消磨了一會時光,小店裡基本沒什麼動靜,忽然看了看屏幕下方顯示的時間,吳站起來,說道:“結賬。”
結束了這裡的吃喝,吳卻是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此時天熱寒冷,但他身的黑色皮襖卻保暖的很,看起來普通的很,並不引人注目,逐漸匯入人羣后,卻是一羣人在圍觀着什麼。
在圍觀羣衆眼前,目光的焦點被簇擁着走出一個生活小區,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許多的人,爲首的是一個老太太,此時似乎很激動,不知道在說什麼一般,而那焦點人物身穿山裝,留着分頭,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左右扈從好不威風,語重心長的對旁邊的老太太說道:“老姐姐,今日說再見了,改天我再來看你。”
那老太太帶着點淚水,說道:“長老,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這個孤老婆子,我……”
樑存厚卻是一笑,說道:“老姐姐,這是什麼話呢,你家裡的孩子是爲了我們才殘了的,我們不得好吃好住的養好他,那怎麼行。”
那老太太卻是有些哭天抹淚的,似乎有些泣不成聲,在他們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男子,似乎步履蹣跚的,拄拐還走不開,在後面一下子跪下,當然,旁邊也有幾人攙扶着。
樑存厚慌忙走過去,將那人扶起,卻是說了什麼,讓那個拄拐的人更是哭天抹淚的。
人羣,有人突然說道:“看見了嗎,那個人是打仗的時候替長老們衝鋒陷陣,傷了腿以後,長老們是給養起來了,給房子給老婆,還生了個大胖小子,這是怎麼樣的福分啊。”
“怎麼,老哥,羨慕妒忌恨啊,你爲什麼不也跑去給長老當兵,說不定你也趕了呢。”
“去,我家裡有幾個討債鬼在養,不然的話,我自然是要去的,你們不知道,現在這當兵,是真的嚴,用你用的狠,可是那吃食,當真是地主都強。”
“是的是的,我舅舅是給一處營裡的大兵送鮮肉的,他說的,每天那些兵都有二兩肉吃,管夠不說,稍微陳一些的都不要,說是要保證衛生是保證戰鬥力!”
“難怪人家坐天下,看看人家的兵吃的是什麼,再看看大明朝那邊,大明亡得不冤啊。”
“可不能這麼說,”吳忽然說道:“你們看,樑長老可是經常出門,去年年節我見過他,他去工地看工人,當時樑長老是穿着那身大衣,那大衣在東單的成衣店有賣,才二兩銀子。”
“是啊,長老可真儉樸啊。”
“當官的不窮奢極欲,有錢養兵,大兵們吃飽喝足,也不會禍害老百姓,都是老百姓的好日子啊。”
吳與幾個“五錢”組織的同伴,一起講話題引向了長老們厚德載物,勤儉執政,執政爲民,爲民請命,天命所歸……
氣氛也熱烈起來,那個沒了小腿的人也是真的,當初替長老在攻打帝都一戰負傷,事後被直接供養了起來,直接配了個媳婦,每月補貼充足,他本人在事業單位裡有一個看門的工作,媳婦也在長老們開的附屬醫院裡做實習護士,算是一輩子有了着落。
說了個口乾舌燥,樑存厚顯然時間表滿的很,說了一會話,安慰了那家人,要他們好好生活,教育好下一代,聽長老會的話,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對了,聽見了嗎,長老們在南邊新近打下來一塊地,哪裡可不像是咱們北方這麼冷,哪怕是現在,穿個單衣也出門了,而那裡的地,一年可以長三回莊稼,最是肥了,尤其是,那裡的女人,個個溫柔聽話,還能幹活,只要去申請,可以拿到地啊。”
“對,我也聽說了,而且都是熟地,還給發牛。”
“嗨,要我還是二十啷噹歲,我直接過去了,地方也不遠,拎包出去,幹三年,保證有房有車有老婆啦。”
“是啊。”
忙活一通,目送樑存厚坐着那輛小馬車,在幾個人的保護下離開,自然有人咂舌不已,做人做到這份兒,當真是有好處,有名聲,可不容易。
要知道,到目前爲止,整個北方的人,幾乎還是依靠長老們吃飯,雖然貫通南北的生意的始終點在帝都,但帝都無論如何都不太適合作爲一個經濟城市出現,但起未來長老們對於北方工業心的規劃,還是差的多了。
歷史,河北作爲工業心,甚至享有了,鋼鐵產量第一名:國(不包括河北省),第二名國河北省(不包括唐山市),第三名:國河北省唐山市(不包括瞞報產量)……第九名:國河北省唐山市的瞞報產量這樣的情況,這地方可以說,平原,有水有人,煤礦鐵礦充足,還有油田,但在大三線之後,由於地理位置太靠近朝鮮,幾乎是美帝海突襲的目標,因此大量產能都挪到了後方,以應付傳說的第三次世界大戰,當然了,這些大戰雖然並沒有開始,但也是將河北原本的工業進程直接打死,之後海外經濟崛起,這裡一下子從東北老大哥的二弟變成了服務整個帝都的……
但在這個時代,河北已經欽定是要發展起來的,鐵路主幹線已經基本施工完畢後,剩下的是公路建設,只爲了最後將這裡的一切聯通起來,當然了,如果高速路最後只能跑牛車,那是個笑話了,因此,爲了相互匹配,暫時也只是使用鐵路而已。
這需要做一件事,將大量的土地用於道路和工業用地了,這一點,正如後世的國,每年需要大量進口糧食的情況,死扛着十八億畝耕地紅線的不同,那個時代,還有許多的大國,其國內不必保證這樣的糧食自給率,如傳說的大日本,將糧食生產這個生命線給美帝看,簡直是作死。
很多事情,也是非常無奈,後世的日本,雖然國土面積狹小,但是背靠美帝乾爹,有着乾爹世界第一的耕地面積,哪怕本土糧食不必自給自足,也可以保證衣食無憂,只不過是要過幾年被幹爹吸血一次而已,可以保證國民住在每戶人家的獨棟小屋。
但相對應的,國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自然不可能這麼做。
河北的大量人口,被吸納入工廠的自然不會太多,或者說,無法將所有人都送進工廠,那麼,必須有人離開本土生活。
吳忙活完現在的活兒,嘆了口氣,卻是繼續將自己套在帽子裡,轉身離開。
一路,他和幾個熟人倒是遇了,但彼此之間保持着默契,沒有說話,那幾個人自然是剛剛在現場的人。
一間屋子裡,一個男子低着頭,似乎在翻看着一堆賬目,看着有人進門,他頭也不擡,等過了好一會,才慢慢說道:“都到了嗎。”
“都到了。”
“好,各位這幾天是辛苦了,我代表管理局給大家致謝了,對了,元宵之前,都是輿情緊急時刻,大家要注意,階級敵人時刻沒有忘記污衊我們的建設,他們躲在陰暗的角落,時刻都想瓦解帝國的統治,分化我們的民心,對於這一點,普通羣衆……”
忙碌半刻,吳下午又去了幾個人羣聚集的火車站等場所,等到回到家的時候,老婆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等他吃飯了。
“當家的,回來了,快洗手吃飯吧。”
“好。”
“老家的兄弟,託人帶口信,這話剛到,說是想進帝都,跟你學做事。”
“做事,做什麼事?帝都滿大街都是錢,讓他自己想辦法。”
兩人說了幾句,都不得要領,吳吃飽喝足,思考着今天佈置的工作,過了一會,洗了洗腳,看了看還沒學走路的兒子,關燈睡覺了。
這是一個普通輿管局員工的一天,看似平淡無,輕輕鬆鬆,實際背後代表着無數人的心血與辛苦,不足以爲外人理解了。
對於長老會來說,誰做首領沒什麼問題,但許多事情,不是看誰當頭,而是基層和核心之間,有一羣願意付出搭起根基的人,爲你拼搏。
再偉大的政治人物,沒有一個有理念,有節操,有能力的團體爲你服務,那麼再遠大的志向,也是空談,同樣的,統治基礎決定政權格局,諸如元首,斯大林,因爲基本盤不靠譜而崩盤的皆是,爲什麼?
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大體階層很簡單,一等頂層人物,是不能移而愛國的,因爲在國內可以做統治者,但出了國,基本是個屌絲了,而底層屌絲那是絕對的貧賤不能移啊,因此也不得不愛着這個可愛的國了。
唯有層人物,他們沒有出了國會變成平民的恐懼,而持有一定資金的好處也使得他們可以隨時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