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周狠狠的咬咬牙,說道:“難道貴衆真的打算如此行事嗎。!”
吳名聳聳肩,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這不是你所能理解的了,對於羣衆的品味喜好,我們基本不干涉,除非會影響戰鬥力。”
黃道周急道:“但是此人如此大逆不道,爲什麼不懲戒他?”
吳名怪異道:“不殺言官,不是大宋大明引以爲戒的制度嗎,這個人雖然不是什麼言官,說的話也是顛三倒四,但是畢竟也是說的國事,也沒有誹謗造謠他人,那沒什麼事。”
黃道周說道:“那奸佞之言,怎麼能與言官爲朝廷社稷的肺腑之言相?”
吳名說道:“誰是忠臣,誰是奸臣,難道標準完全在你手裡,那直接讓你稱帝當皇帝得了,反正你是皇帝啊。”
黃道周卻是不忿道:“真命天子只有一個,乃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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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名說道:“所以說,誰是不是忠臣,都是你們這些人做主了。”
黃道周傲然道:“老朽飽讀詩書,一生秉正爲公,自然當得品評人物之權!”
吳名說道:“所以,越品評大明朝越是要完蛋?”
黃道周急了,說道:“你!”
吳名懶得理他,說道:“你這種人,不是搬弄是非,艱險陰毒嗎,孔夫子說的鄉愿,是你們啊,不說別的,大明朝都亂成什麼樣了,結果你們把鍋可以甩給任何人,而把持了政權的儒生們卻變成了最無辜的存在,這不是最可笑的事情嗎。”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吳名懶得搭理這些書生,反正他們也翻不了天,正如後世時候,這些儒生基本都進化爲了各種大v,開始了自己的表演,雖然不是分管領導,他可是知道,最核心的新軍,按照李向前所說,已經可以進行獨立的滲透作戰,以其武器威力,雖然不可能殲滅大鼓敵人,但是完全可以依靠零打碎敲的戰術,或者狙殺任何一個敵方目標的作戰。
那些突擊隊都是寶貝,輕易不能使用,不過也給了吳名最大的底氣。
吳名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對於一位強大的俠客郭靖感覺怪的很,郭靖想守住襄陽,完全可以在每天晚吃完晚飯後,去城外蒙古人的營地裡消化消化食兒,飯後走百步,順便殺幾個蒙古軍隊的層軍官,哪怕對面有多少人,也經不起一個bug人的屠殺啊,哪怕害怕幾十萬人的襲擊,那你跑去敵人的各大城市,乃至於首都去啊,挨個將樞官僚體系屠戮乾淨是了。
後來,吳名有看到,這個作家筆下,還有一位英雄居然騎着打了黃金馬掌的馬匹,而衆所周知,黃金這玩意,做成馬掌,不是害人嗎。
後來纔想明白,這些所謂的人,大多數不通世事,不理正事,可以說與現實脫離情況嚴重,自然不明白客觀的真實。
他們在腦海,構建出來一個三代之制的世外桃源,在那裡,讀書人永遠都是高種姓的管理者,而底層屁民,哪怕餓死也不能反抗,還要忠心耿耿的將最後一口食物貢獻給他們,將年幼的女兒獻給他們玩弄,任何的外敵都是腦殘,只需要他們的隻言片語,會跪地投降,所謂太白醉草嚇蠻書嘛,都是這個調調。
當然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從古至今,那些蠻夷基本沒有被他們忽悠而投降的,底層屁民不懂得感懷儒生讀書辛苦,不懂得哪怕餓死自己,也要養活讀書人的情節,如果可以做到餓死一百萬個屁民,而養活一個儒生的地步,那麼儒生們可以回報屁民,寫幾篇祭緬懷一下這些……順民?
但是,長老們可不是怪的郭靖,明明有以一己之力掀翻蒙古軍隊的實力,卻怪異的不肯動手,也不必多做什麼,挨個狙殺是。
只要他們想,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包括儒生,從肉體到精神的完全毀滅。
“臥槽,想不到我手下真有這樣的漏之魚。”
吳名跑回飛船處,沒花多久,孫之獬的資料自然是鉅細無遺的在他眼前,見到此人在歷史的臭名昭著,以及可笑的死法,雖然也想笑,不過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總不能見到一個人去調查人家在歷史的作爲如何,也只能去監管那些歷史非常知名的人物,以及現實較有實力的存在,這樣一來,孫之獬這種在原時空歷史,很快因爲被排擠和無能,丟了官兒,甚至丟了官兒以後,也被憤怒的義軍殺全家……是真正的殺全家,老百姓雖然沒有他的學歷高,也知道這個人獻出了什麼樣沒人性的政策。
而他死後,滿清研究半天,連個死後的哀榮也沒有給,要知道,那個時候,孫之獬可是已經全家死光光了,不會害怕有人來索取什麼補助補貼,陣亡撫卹了啊。
李向前聽了之前的事情,倒也不是很着急,倒是對樑存厚說道:“這個黃道周看來也用不得,起碼大學是用不到的,可惜啊,我還想多招點日本留學生呢,正好可以用這種人來洗洗腦啊。”
樑存厚說道:“大學還是要有些務虛的人吧。”
李向前說道:“所以說,我一直覺得,孫之獬和黃道周這種人,都很悲劇,他們學的那套玩意兒,只能把人學傻了,最可怕的是,孫是學壞了還無能,黃卻是真信了那一套,還無能。”
樑存厚嘆息一聲,他可能是天底下最可憐的校長,後世的時候,不說958這樣的名校,即使是普通的大學校長,那也是舒舒服服的存在,而作爲天朝現在唯一的重點大學,卻是一無講師,二無教材,甚至連合格的學生也沒有。
他倒是想過忽悠一些南方的讀書人來混日子,可惜這些人哪裡夠用,有幾個人能夠理解大學和國子監的區別?雖然歷史,大明朝還是有些人,對於自然科學有摸索着的研究,但始終不檯面,萬戶作爲人類世界第一個想要利用火箭升空的人,在大明朝卻並非那麼被推崇,本身此人出身不高,還悽慘而死,沒有被嘲笑已經很可以了。
今年九月,帝都大學必須開學,這是死命令,現在理工科的教學內容已經搞得七七八八了,長老們雖然工科男居多,但又不是傻子,這種當教授的好處顯而易見,不說門生故吏遍天下的好處,單說招收的女學生……
教材的修改也差不多了,最起碼那些什麼牛頓啊,安培啊的各種以西方人爲主的力學單位,也都換成了安全一些的詞彙,起碼不會讓人看出端倪,也許剩下的也是馬力,伏這樣的單位了。
但是科卻艱難的很,唯物主義本身很難對毫無基礎的人掰扯,更別說大明朝本身的意識形態已經堪稱自我循環到完美,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哪怕長老們,也不可能真正的讓儒家消亡,不過是通過全民教育,讓儒生這個羣體死亡而已。
還有圖書,後世的圖書,需要的是挨個將裡面各種的引用啊,各種的日期描寫,全都想辦法抹除,這個工程浩大無邊,可以說需要的時間過久,樑存厚不得不打起了應付一下的主意。
反正帝都大學存在的目的,是培養現有的高技術人才,屬於手下人,拿主意還不需要他們,什麼獨立的思考能力也不存在。
吳名說道:“那這個孫之獬該如何對付?”
李向前說道:“如果是後世,偷這些東西,會如何?”
“這樣的國寶,偷一個足夠槍斃了,他還一口氣弄了十個。”
“但在這個時代,卻會被解讀成愛好學的美事,好事,這是人啊。”李向前嘆息一聲,也是無法,他向來反對對這些書生太好,是因爲,你不可能用一個人不在意的,已經擁有的東西賄賂人。
正如書劍恩仇錄裡,一羣漢人擁戴已經是皇帝的乾隆皇帝,讓他造反,繼續當漢人的皇帝,人家只要腦子沒有進水,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幾乎很容易預想。
同樣的,幾乎得到一切,對一切予取予奪的儒生們,不會對於任何恩遇感恩戴德,人家早已習慣了得到一切的舒服,那些穿越衆們,以爲可以依靠什麼重商主義啊,贖買啊,提升待遇啊,讓儒生可以坐視工業化的進程,簡直可笑。
多的反而是,推進了農業進步,導致地主老爺不容易剝削農民的穿越者,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被做掉,還真是豈有此理啊。
“這個案子到此結束吧,孫之獬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起碼現在沒有表達出來什麼隱藏起來的東西,至於量刑,這麼大了送去澳大利亞似乎也沒什麼用啊。”
樑存厚說道:“那坐牢?”
“偷竊國寶,本身該殺,要不是……哼哼。”
樑存厚說道:“你也不能這麼說,咱們後世是什麼情況,國寶被毀損了多少?新時空不管怎麼說,永樂大典是保住了,而且各種寶貝也都在,許多原本流失損壞的好東西,如唐伯虎啊,徵明啊,都留下了,所以,物的潛在珍惜度在下降,所以,反而是我們大驚小怪了,我非常理解,這個孫之獬根本不把偷物當做罪責的原因,大明朝的人,已經將這種行爲當做福利了啊。”
李向前說道:“那發回原籍,監視居住,同時其子孫三代不得考公務員考試,直接滅掉他是了,按照我的理解,這在新時空,反而是很大的刑罰了吧。”
的確。
在後世的舊時空裡,懲罰一個人不得進行公務員考試,本身是小事,能被這麼罰的人,基本都是公考作弊,而有實力作弊的人,可不在乎幾百萬的開銷,大不了去做生意啊。
但是,在新時空,這卻是威力巨大的殺手鐗,所謂的士農工商,意思很簡單,是身份的高低貴賤,人人不是瞎說的,而一下子從人人變成了普通人,那麼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事情也到此爲止了,他們纔沒心思在這些書生身在意什麼。
“下面都是什麼情況。”
“有些書生很不滿嘛,正在串聯,要求咱們提高待遇,額,主要是舉人們和秀才們,發現咱們基本停止下發稟生的糧食,甚至也不打算認可舉人的身份,事實,這個身份已經沒用了。”
依靠海外掠奪得到的黃金,以及精簡機構的好處,長老們的負擔成本很低,而對這些舉人無所求,不必要求他們如同以往那樣,作爲一個地方的穩定器,看守地方,因此在構建新社會階層的進程,秀才,舉人們,基本都是被長老們所拋棄的。
一句話,我對你無所求,無所欲,你對我全無用處,那麼你存在的價值是什麼?看戲啊。
得罪既得利益者是要被掛路燈的,當然現在的帝都穩定的一逼,雖然被怨恨,但也是毫無用處的怨恨啊。
帝都是這樣一個地方。
藏不住秘密。
黃道周毫無身份,再想跟在朱慈烺身後混進宮已經不可能的,隨着出入平安號已經在選址,搬離帝都,同時長老們也挨個離開,紫禁城逐漸開始了朝着故宮博物院轉變。
他癢癢然回到了太子的居所外,知道朱慈烺是要等到傍晚才能回來,而心裡好像一個抓撓的小癢癢撓一樣,一想到那個忤逆的孫之獬,居然向長老說什麼,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要求把自己的頭髮剪成那個髡髮的樣子,簡直是受不了!
雖然今日的事情不成,但朝廷的事兒,歷來的有人提出後,反反覆覆多少次,纔會有所成。
也是說,孫之獬的話,會成爲一個引子,總有諂事位者的人,渴望依靠一些無用的詞句,一紙公車書的無用話語,可以換取無的地位。
這種人從古至今數不勝數,黃道周最大的恐懼是,萬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