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1 出逃(四)
陳布雷試探地問,“東京方面的廣播,日本近衛首相的聲明,副委員長一定是聽到了!”
汪精衛用手摸摸右臉頰,故作茫然地說:聽到了,不知道蔣先生是怎麼看的,有什麼指示?”
“沒有!沒什麼!”陳布雷雖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又是國府很多重要文件的起草人,但應對汪精衛這個大黨棍,政治上的老手,明顯還是有點吃力。這次來見汪精衛,他本不想來,可是蔣介石卻非讓他提前趕回重慶,試探汪精衛的口風,他無奈之下,只好硬着頭皮來了,果真雙方只一回合,他就敗下陣來。他抹了一把汗,“委員長聽說,副委員長最近很忙。”“派小說”
“無非是一些不關痛癢的大會小會,跟蔣先生的日理萬機比起來,可差得太多了。”汪精衛說完後笑了一聲,“佈雷先生既然肩負使命,不妨講出來聽聽。”
“是,是!”陳布雷應付了兩聲,“委員長回重慶後,針對東京的廣播,對日本方面一定有所迴應才行,所以他讓我來找汪副委員長,說是想在正式辦公之前,聽聽您的意思,一來作爲參考,二來也好統一意見,免得到時候彼此之間有歧見。”百度搜索“派小說”
汪精衛淡淡地笑笑,“不會有歧見的,蔣先生自然是胸有成足,我到時候唯蔣先生馬首是瞻就不會錯了,省得黨內搞出分歧,倒讓外人看了笑話!”
“哦!外人?您指的是日本方面?”
“哪裡!我指的是**方面。佈雷先生,蔣先生究竟什麼時候回來?”汪精衛不想就這個問題再與陳布雷談下去,免得言多必失,被這個精細的秀才抓住什麼尾巴,聽出什麼言外之音,去向蔣介石做彙報。耽誤了自己的行程。
“委員長沒對我說行程安排的事情。他倒是想讓汪副委員長領銜政府。充分發揮您的聰明才智,扭轉危局呢!”陳布雷又把話題轉了回來。
汪精衛淡淡一笑,他知道陳布雷是奉蔣介石的命令來探自己的口風了,不禁覺得可笑。暗想: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蔣介石還是對我不放心,生怕我跟他奪權,他這般狐疑的性格。怎麼又能容的下我,唉!他走他的抵抗道路,我走我的和平路線,既然道不同,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他輕嘆一口氣,話中有話地說:請轉告蔣先生,他想得太多了,黨國在蔣先生的引領下,這幾年蓬勃發展,比先總理在的時候要壯大了許多。蔣先生對黨的貢獻如此之大,放眼全黨。又能有誰比蔣先生更具聰明才智?即便是有個別人有些聰明才智,可在蔣先生那盈盈日月光輝的普照之下,也不過如螢蟲之光,是照不了什麼亮的。
陳布雷聽出汪精衛話中的譏諷之意,知道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又坐了一會兒,隨便寒暄了幾句,就告辭走了。
陳布雷一走,汪精衛對陳璧君說:你以後大度一些,別總使小婦人的性子,在這關鍵時刻,又何必去得罪人?
“哼!他不過是替蔣介石咬人的一條家犬,我憑什麼把他擡舉的那麼高?對了,是不是蔣介石看出什麼了?放狗出來試探我們?”
“陳璧君!你怎能這樣講話,固然我們跟蔣先生政見不一,可也不用遷怒於佈雷先生,佈雷先生受命於蔣介石不假,可他這個人不羣不黨,又從不拉幫結派,還是應該受到尊重的。”
“好!好!你對,你總是那麼客觀地替別人想,等到這個陳布雷把你耍了,你吃了虧,就這不會說這樣的話!”
“佈雷先生是君子,怎會耍我,好了,趕緊整理你的東西吧!明天別再丟三落四的遺忘了什麼!”
……第二天一早,汪精衛、陳璧君夫婦,同曾仲明等人正忙着清理必須帶走的公文,書籍和日常生活用品,燒燬不必要的公文和信件的時候,擺在客廳裡的一部電話機突然響了,曾仲明接過電話後,緊張地說:糟了,老蔣從廣西回來了,通知汪主席下午兩點開會呢!
“啊!”陳璧君一個驚慌,手中的一個公文包“嘭!”地掉在地上,“電話是誰打來的?可靠嗎?”
“可靠!是陳布雷打來的。”
汪精衛一聽,手中的文件也掉在地上,怔怔地不知在想什麼。
“兆銘!我昨天怎麼說的?你真是被陳布雷給耍了,他還說他不知道蔣介石什麼時候回來,你看,被我說中了吧!”
汪精衛從容地撿起掉在地上的文件,“佈雷先生一定是真的不知道蔣介石的行程,蔣介石一向多疑,對身邊的人也小心提防的很,佈雷先生不知道也屬尋常。”他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不禁對陳布雷失望的很,自怨自艾地想:我不負陳布雷,陳布雷卻負我……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還走不走了?”陳璧君驚慌地說。
“我先不走!你們照計劃去昆明等我,我應付完蔣介石,就去找你們。”
“那有沒有危險?蔣介石不會扣了你吧!”
“他憑什麼扣我,就憑近衛的一則聲明?我還會說那是近衛的離間之計呢!放心吧!”
……中統局局長戴笠的辦公室中,王天木進來報告說:在珊瑚壩機場的兄弟打回來電話,說是在那裡看到了汪副委員長的夫人陳璧君了。
“媽的,看見就看見了,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我早就讓你把監視汪兆銘官邸的人撤回來,怎麼你他媽的沒照辦?”戴笠罵道。
王天木捱了戴笠的罵,心中恨恨道:我x你戴笠的祖宗,老子好心向你報告,你卻又無緣無故罵老子,媽的,咱們走着瞧好了……他笑着說:戴局長,監視哨早就撤回來了,這是機場兄弟們無意看到的。
“行了!”戴笠不耐煩的一揮手,“去幹點正經事吧!重慶最近共產單活動猖獗,你卻總盯着汪兆銘,媽的,白吃乾飯不拉屎的傢伙兒。”
王天木大怒,摸了一下腰間的手槍,真想照着戴笠的頭上來上一槍,可終於還是隱忍不發。心中卻對戴笠深恨之。王天木本是戴笠手下的一員大將,是當時軍統所謂的四大金剛之一,工作極有成績。當年他在軍統局天津站站長時,曾和一衆愛國學生結拜爲十兄弟,併成立抗日鋤奸團,專門對付日軍和漢奸。暗殺天津商會會長王竹林、僞華北聯合儲備銀行天津分行經理兼僞津海關監督程錫庚等衆漢奸,都是鋤奸團的手筆。這之前,他也探得曾任湖南督軍的張敬堯受日本人阪垣、土肥原的指使潛入北平,妄圖策動駐軍叛變,製造暴亂。王天木同北平站站長陳恭澍以及北平站的白世維,將張敬堯刺殺於北平東交民巷六國飯店。照理說王天木這麼大的功績,戴笠不應該動輒訓斥,但戴笠爲人跋扈,除了在蔣介石面前還略顯收斂外,在軍統的下屬面前那是作威作福慣了,那管什麼別人的顏面問題。
趕走王天木後,戴笠琢磨了一下,趕赴了蔣介石在重慶的黃山官邸……
在重慶郊外,長江南岸的黃山上面,有一座官邸,矗立於奇峰幽谷之間,周圍松柏簇擁,風景極佳,官邸前面有一個坡度不大的山麓,一望數十里,山川河流風景如畫,可以說是美不勝收,這座官邸,就是聞名於世的黃山官邸了。
戴笠對黃山官邸及左近的一草一木極爲熟悉,因爲這官邸就是他親自爲蔣介石選定的。
“校長!汪兆銘有了動作,上午軍統的人在珊瑚壩機場遇到了他的夫人陳璧君,估計汪兆銘想跑!”
“娘希匹,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除了搞出政變外,其餘的他想幹什麼就讓他去幹好了。他的老婆去機場這樣的事情也向我彙報,那我不是成了你軍統的管家?好了,去幹正經事吧!別每天干吃白飯不拉屎,盯着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放。”蔣介石說着揮揮手,趕走了碰了一鼻子灰得戴笠。
……下午兩點整,蔣介石在官邸召集了汪精衛、孔祥熙、戴傳賢,王寵惠、何應欽、張羣、陳立夫、朱家驊、周佛海等人召開抗戰會議。汪精衛打量着蔣介石,想從他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一些什麼來,可見蔣介石的面色除了稍微有些痛苦之外,再沒有其他可疑之處。
“蔣先生不是說要去貴州嗎?這麼快就回來了!”汪精衛不動聲色地笑問。
“本來是要去的,結果身體出了點問題,沒去成。”蔣介石說着話,弓下了腰。
“哦!身體怎麼了!看蔣先生好像很不舒服呢!”汪精衛面上帶着關切的神色:,蔣先生的身體早已不是你自己的了,是黨國的,是全國大衆的,爲了黨國,爲了億萬人民,你還是要保重纔是,萬不可操勞過度。”
“不過是有些肚子不舒服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剛纔吃了幾片阿司匹林,好像不對症,現在有些肚子疼。”蔣介石硬撐着挺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