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對呀,就跟小草的嘴巴一樣,可嚴實了!”
小草不甘寂寞,也是探出頭來說道。
柳白又將它的腦袋塞了回去,然後順帶在腦海裡邊跟它說道:“真要跟你一樣的大喇叭,那還不得完了。”
小草聽了大怒。
“公子,小草跟你說,上次的仇咱倆都還沒算清。”
“明明是你買的布,非得說是小草買的,搞得漂漂亮亮的小草也要穿伱那醜八怪的衣服,小草就從沒見過像公子你這麼可惡的人!”
“沒事,你現在見到了啊。”
柳白一邊跟小草鬥嘴,一邊跟在這無笑道長後頭上山。
看着他的背影,柳白也難免有種感覺,這無笑,一笑還有這二笑道長,莫非是修煉了什麼相同的的術?
如若不然,怎會有這一脈相承的髮型?
甚至在這如此有標誌性的髮型下邊,都讓柳白有種感覺,他們的長相都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這髮型一模一樣,所以三個人看起來也都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差不多。
此刻兩人走的是這會真山神霄觀後頭的小路,四周灌木叢生。
若非這山頂有這神霄觀,單就這地兒來看,那是妥妥的生祟的地兒。
柳白昨兒個來的時候,自然也是發現了這條小路,甚至還想過嘗試,只是到了這山上頭,道觀後門時,也是被裡邊的道士攔住了。
依舊是那“不得入內”。
可今兒個跟在無笑道長後頭,自然就沒這說法了……當然,那個守在門邊的胖大道長也用目光詢問。
可無笑道長更兇,直接說了句,“你瞅啥?”
那頭戴九轉華陽巾的胖大道士也就把頭轉過去了,柳白就這麼跟着無笑道長,蹦跳過了這門檻,來了這道觀後院。
他也聽着勸告,全程沒有多說一句話。
只是進了這道觀之後,他便瞪大着雙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牆壁上原先都是刷着紅漆的,但此刻許是因爲風吹日曬的緣故都已經爆皮了,露出裡邊黃黃的泥巴牆,還有些開裂。
圍牆上邊都還蓋了瓦,但此刻也是破碎的居多,頗有種年久失修的模樣。
這後門進來是一條東西向的長廊,長廊盡頭則是五穀輪迴之地,到這就能聞到一股惡臭。
跟着無笑道長快步過了這,跨過一個圓拱門,到了前頭便滿是香火氣了。
聞着這熟悉的味道,柳白也是見着一位穿着玄衣法袍,頭戴二儀法冠的老道領着幾名小道童從左邊走了過來。
他邁着方步,神情肅穆,頗有種得道高人的模樣。
看見滿嘴油污的無笑道長臉色一沉,斥聲道:“無笑,又跑出去偷吃葷腥了,你這如此,怎可合那陰陽之道。”
無笑道長很不屑地揮了揮手,“監院大人天天燒高香拜祖師,也沒見您這陰陽合一啊。”
“無笑你!”
這神霄觀的監院怒目,可到頭來也只是怒目。
這世間不管身在何處,其實都是靠拳頭說話,兩人都是養陽神的,誰也不懼誰。
若是這神霄觀的監院跟藏經院的經師爲了這點小事,大打出手。
那這要是傳出去,在整個楚國的道家叢林裡邊,神霄觀都得被笑死。
無笑道長也正是拿捏住了這點,所以才肆無忌憚。
“小信士,咱們走。”
柳白自是跟上,只是臨了這監院好似又盯上了他,斥聲道:“你這外來的小信士,誰讓你進這內院的。”
柳白轉身,伸手指着自己,“我啊。”
“不是你還能是誰?”
柳白想着,這大庭廣衆之下一雷劈死他的話,也耽擱正事,所以只好說道:
“道長你鬥不過無笑道長,就來欺負我一個小孩,你真拉得下臉啊。”
無笑道長聽了大笑。
至於這監院則是早已憋得臉色鐵青,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無笑道長則是摸着下巴上不多的山羊鬍,而後朝着監院微笑道:“幹你鳥事。”
言罷,便是領着柳白揚長而去。
隨着兩人穿過這院子右手邊的門戶,便是到了一個獨立的院子裡頭。
和先前那地兒不同的是,這院子並不大,裡頭也只有一間屋子。
而且從這四周的圍牆佈局來看,顯然也是到了這神霄觀的盡頭了。
至於這裡邊的屋子,更是破敗了。
雖有樑柱撐着,可這牆上的紅漆早已脫落了個七七八八,就像是一具被剝了皮的屍體。
那僅有的一扇木門旁邊,還掛着一塊黑木牌子,上頭寫着幾個字。
藏經院。
其見屋門緊閉,來到門口這無笑道長掏出磨損到了極致的鑰匙把門打開,進了屋,柳白只聞着一股發黴的味道。
先後進來,無笑道長又趕忙把門合上,從這裡邊反鎖住,然後壓低了嗓音說道:
“螟蛉觀……是二笑告訴你的?”
柳白想了想,剛就是借用老二的名頭,這無笑道長才願意領着自己進來的。
那此刻再借用老二的名頭,無笑道長可能會說的多一些,便“嗯”了一聲。
“他奶奶個腿的!”無笑道長聽着直接罵道。
柳白擡頭詫異地看向他。
無笑道長又道:“沒事。”
“他離開的早,而且當時他還不過是茶頭弟子,所以不清楚這些,也很正常。”
柳白聽着則是豎起了耳朵,感情這次是真的問到正主了。
“那……道長能否給說說?”
無笑道長瞥了他一眼,摸了摸山羊鬍須,然後稍稍頷首,“可以,但是不能在這說,你跟貧道來吧。”
“好嘞。”
無笑道長起身,從這些書架中間的過道里頭,走向了另一頭,柳白緊隨其後過來。
無笑道長從這書架上摸了摸,地面一聲悶響,一道暗門打開,緊接着便是出來個黑黝黝的地窖口。
“這事兒可是我們神霄觀最大的秘密,不敢在外邊胡說。”
無笑道長一邊解釋着,一邊從這牆上取出一支蠟燭,伸手一捻便是點着了,然後率先下了這地窖。
“公子,看來這真的是個大秘密啊,都得藏得這麼深才能說。”
小草見着這情形,也是忍不住說道。
柳白也是這感覺,多半是有什麼秘傳的史書,或者說犯忌諱,所以只能隔絕出來纔可以說?
又或者是這螟蛉觀本身就是藏在這神霄觀地底?
柳白滿懷期待,跟在這無笑道長後頭下了地窖。
如此看來,若不是託了二笑道長的關係,甚至還真打聽不到這消息。
心裡頭又感謝了一下二笑道長,柳白下了梯子,也是得以打量起了這地窖的全貌。
只一眼,他心中就涼了半截。
有些失望吧,因爲並非是一個寬大的地底暗室,然後供奉着一個小型道觀的模樣。
即是說,這螟蛉觀並非是在地底。
而眼前這地窖,並不大,都還沒頭頂這個藏經院的屋子大。
裡頭零零散散擺放了許多東西,一個破損的書架上頭攤開擺放着許多殘缺頁面的古書。
地上角落裡頭擺放着各種穢物材料,還散發着點點惡臭。
牆壁上則是一些上了年頭的老物件,有些好像還會自己動,像是成了精似得。
除此之外,在這地窖的最深處則是還有一張牀鋪。
顯然,這無笑道長多半就是在這住着的。
走到這,無笑道長就停下了,將手上的燭臺放在牆上突出的泥墩子上邊。
柳白也就停下了,他剛想尋個凳子坐下,卻猛地發現,自己身後多了一隻手!
是這無笑道長的。
柳白下意識就想喚出鬼體,可臨了卻發現,這無笑道長好像沒有動手的意思。
他只是伸手在自己肩上拍了拍,然後柳白就發現自己好像點不着火了。
甚至連身體都變得有些僵硬。
“放心,你是二笑的朋友,貧道不會對你動手的。”
“貧道只是想你在這待着,貧道這……安全,也還好那你是找上了貧道。”
“如果你找見的是監院,或者說觀主他們,想來你現在都已經成了一具死屍了。”
“螟蛉觀……這可真的是我們神霄觀最大的秘密了,或者說我們神霄觀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這螟蛉觀。”
“如今城內混亂,水火教都已經找上門來了,想來我們這也平靜不下來了。”
無笑道長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着,一邊將身子僵硬的柳白抱到了那木牀上。
柳白不急,也就這麼眨巴着無辜的眼睛看着他,然後又用一種委屈的語氣說道:
“我,我只是來問問啊道長,這怎的就要對我動手?”
無笑一聽,翻手間從袖子裡邊抽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貼在了冒頭的小草的額頭上。
只一貼上,小草就渾身僵硬,直愣愣地倒在了柳白身邊。
“二笑那狗東西,自己不敢回來就算了,還差個小孩過來打探。”
“修道修道,真是枉爲我無笑弟子!”
無笑道長罵罵咧咧。
“那道長把我關在這是?”柳白試探性地問道。
“外頭太亂了,你鐵定也想去摸清這螟蛉觀的秘密,這時候要是放你在外邊跑,那纔是害了你……貧道也就直說吧,這事不是你們能摻和的,現在來看,誰敢摻和誰死。”
無笑道長看着好像是真的想拯救柳白於水火,不忍看着他在外邊冒險,所以纔想着將他關在這地窖裡頭。
柳白聽着,又委屈地說道:“那我都出不去了,道長要不看在二笑的份上,跟我說上幾句這螟蛉觀的事情?”
“怎地,貧道看起來就這麼傻?”
無笑道長聽着柳白的問話,都有些錯愕,“你這小小信士莫非是話本看多了,只有那些個沒腦子的,纔會在這個時候透露秘密吧?”
柳白翻了個白眼,果然,書上都是騙人的。
這無笑道長腦子活泛的很,不好騙。
“總之你小子就在這好好待着,餓不死你的,等着這事結束了,老道自會放你出去的。”
眼見着這無笑道長就要轉身離開。
柳白忽而又道:“那要是看在一笑道長的份上呢,能不能說上幾句了?”
原本都已經提起腳步的無笑道長又停下了,轉過身來,似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一笑……你說的可當真?”
“保真。”躺在牀上的柳白也點不了頭,只是認真回答道。
無笑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只是嘴脣動了動,他眼神苦澀,他想到了當初一怒之下,領着自己師弟說要叛出神霄觀的少年。
如今這幾十年都過去了……
“他過的還好嗎?”
無笑說完這話,就再度轉過頭去,好似怕被柳白看見他的軟弱。
“他已經死了。”
柳白說的果斷。
“怎……怎死的?”
無笑道長身上的氣息起了又散,只這一下,柳白就有些心驚,離着近,他能感覺到剛剛那一刻。
這無笑道長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好似比那晚上的雷壇真人……還要強。
難道真就應了那理。
進了佛門別惹掃地的,進了道觀別惹守經的?
柳白回想着一笑道長臨死前的情形,而後輕聲說道:“他當了守鎮人,邪祟下山,他死在了鎮子百姓的前頭。”
且不管這一笑道長在鎮子裡的爲人秉性如何,但就他的行爲來說,他這個人並無太大過錯。
甚至也是救了鎮子的許多百姓。
原本神情有些緊繃的無笑道長聽着這話,忽然就鬆懈下來了,甚至還笑了笑。
“福生無量天尊。”
柳白頭一次見他打了個稽首。
“一笑年輕剛入門的時候,就跟貧道說了,說他這輩子總要行俠仗義而死,如此看來,也算是成了他願。”
無笑道長雖是在笑,但眼神當中卻並無多少笑意。
只是臨着他又問道:“這麼說,你是同時跟一笑還有二笑認識的?”
“不是。”柳白回想着二笑當時的神色,“他應當一直在找一笑,甚至都不知道一笑已經死了。”
無笑道長無笑了,最後也只是說。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小信士一件事吧,別把一笑已經死了的事,告訴給二笑了。”
柳白雖不知爲何,但稍加思量,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無笑道長看着他,最後長嘆了口氣,“看來小信士與貧道這一脈,是真的有緣,既然如此,那就與你說了吧。”
“神霄觀……就是螟蛉觀。”
“這……”
這點柳白也想過,所以聽着後,雖有驚訝,但也並不多。
“言盡於此,小信士且在這好生待着吧,切記,不要出來了。”
無笑道長這次說完,還朝柳白歉笑幾聲,這才轉身離去。
隨着“嘭”地一聲輕響,地窖木門被合上,這地窖裡頭只剩下那牆上的蠟燭灑下昏暗的光。
臨了柳白也感覺到了,無笑道長怕自己走出去,還在那地窖木門上邊做了些佈置。
緊接着他走後,這地窖裡頭的好些東西,都好似活過來了一般。
地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老鼠在啃噬着爛布。
書架上的有些書,明明沒人翻頁,竟然也自己翻動起來,發出“簌簌”地翻書聲。
不僅如此,連牆壁上掛着的那些老物件都在彼此碰撞着……都是好東西啊。
於是柳白心念一動,原本躺在牀上只佔據了一小塊地方的他,下一瞬,這張牀都不夠他睡了。
而隨之,整個地窖裡邊的動靜都歸於無。
變成鬼體後的柳白很自然的衝破了無笑道長動的手腳,他又身上拍了拍小草,“行了,別裝了。”
“咦,公子你咋知道小草是裝的嘞?”
“呵,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挨什麼樣的打。”
柳白損完小草,便從這木牀上起身,打量了一下這地窖裡頭的情況,只一眼,他就看出來了,這些都是好東西。
嗯……走的時候不能浪費了。
至於什麼時候走……
“公子,你什麼時候走啊?”小草也在柳白腦海裡邊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不急,咱這頭一次被關起來,要是沒點人接,這怎麼成?”
柳白說完,先是反手從須彌裡邊摸出來了一個碎裂的小瓷碗,裡頭還裝着小半碗怎麼都倒不出來的水,然後他輕輕一拋,便將這瓷碗放在了這地窖中央。
有了這東西在,就算他在這地底折騰出再大的動靜,聲音都會被這瓷碗吸收。
好東西,價格也貴。
是柳白在城裡巡街時,花了十枚青珠子纔買下的。
臨着他又取出了那個熟悉的面具,然後棋盤上便出現了他這黑將的棋子。
這次都不用他再出聲了。
紅卒,黑象乃至外頭剛來的紅馬都是浮現出了棋子,呼吸時間過後,柳娘子的黑士也出現了。
“黑……黑將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有了上次被紅馬揭穿的“真相”,紅卒鬼現在在柳白麪前,變得很是謙卑。
再也不復最開始的狂傲。
柳白嘴角翹起,習慣性的長嘆了聲,像是遺憾。
黑將在棋盤上發出了聲,其餘棋子都只能安靜下來了。
紅馬也沒有出聲,她還在嘗試着摸清這雲州棋子的規則。
柳白像是隨意說道:“這來雲州城也這麼一段時間了,兜兜轉轉一場大戲都沒見過,這樣吧,給你們點提示。”
棋盤上的呼吸聲頓時沉重了,不止是紅卒,甚至就連黑象的呼吸聲也變得極爲明顯。
“黑將大……大人請說。”
“謝謝黑將大人了。”黑象也表了態。
柳白本想說這次也算交易的,可牛逼都吹出去了,再說這話,好像有些掉份,於是只得說道:
“昨晚上水火教的那兩個壇主不是去了神霄觀嗎?你們知曉爲何了不?”
“不知……還請黑將大人解惑。”紅卒鬼謙卑的說道。
柳白:“因爲神霄觀內埋藏着日落山的秘密,哦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螟蛉觀。”
“螟蛉觀?”
“竟然真的有螟蛉觀?”
黑象驚詫出聲。
柳白笑笑不言語,隨即散去了棋子。
話不多說,裝完就跑,這纔是強者的姿態。
“黑象,螟蛉觀,什麼是螟蛉觀,神霄觀就是螟蛉觀嗎?”這下輪到紅卒鬼追問了。
“想知道,自己查去吧,只能說黑將大人說的都是真的。”
黑象隨即也散了棋子。
“該死。”
紅卒鬼罵完也溜了。
棋盤上只餘着紅馬跟黑士還在,所以紅馬見着沒人開口了,便是小聲說道:“黑士姐姐,你能和我說說……”
她話還沒說完,柳娘子就已經離開了。
柳白更是已經收起了棋盤,耳邊則是響起着小草的疑惑,“公子,你將這消息告訴他們幹嘛呀?”
柳白想了想,這才說道:
“既然知道這兒有秘密,那就掀翻它,秘密自然就會浮出水面了。”
柳白相信,不管是這紅卒還是黑象,在這雲州城內多多少少都是有點勢力的。
所以將這消息透露過他們,再加上本就知道這神霄觀古怪的水火教……想必要不了多久。
這神霄觀就必定會成爲這雲州城內的風雲匯聚之地。
臨了柳白又喚來信使,給大弟二弟四妹都透露了這消息,左右已經傳出去了。
他也不介意多幾個人知曉。
至於爲何是大弟二弟,因爲柳白自己是三哥啊!
忙活完這些的柳白也就懶得管了,而是任由這事情在城裡發酵,他自個則是在這地底擺弄起了無笑道長的這些傢伙事。
各式的材料以及老物件,這都沒什麼看頭。
柳白的主要目標就還是那些書,所以點了蠟燭,他也就跟小草一塊翻起書來。
不止是牆上的那些東西是老物件,就連這些書,有些也都算得上是老物件了。
這東西一老,就容易不聽話。
但好在,柳白逮着一本使勁抽了幾個耳光之後,這些書也就都老實了。
小草蹲在這些書上,不知從哪學來的怪癖。
翻幾頁書,就要沾點唾沫。
雖然柳白也不知道它有沒有唾沫,可直到它翻到一本書上面,滿是結痂的雞屎之後,它就沉默了。
柳白憋着笑,到底是自家役鬼。
傻是傻了點吧,但總不能太戳人家的心。
但是沒一會,小草就從這些書裡看出門道來了,“公子,這老道好像是在打造奇寶!”
“奇寶?!”
柳白訝然。
這東西他從書上看到過,但不多,只是一知半解的知曉一點。
奇寶這東西,大致就跟老物件差不多。
只是老物件所能容納的命火也是有限量的,像柳白這聚五氣的還算好。
可等到養出了陽神,亦或是修出了第二命之後。
他們的命火一經放出,不管什麼老物件都會被燒穿。
而真正能容納他們的命火,讓他們隨意施展的,就是奇寶了。
柳白只知道這世上有奇寶這樣東西,但這奇寶具體是怎麼樣的,卻是不曉得。
今兒個在這找到了消息,怎不得認真瞧瞧?
隨着主僕二人將這些舊書頁都翻了一遍,柳白也算大致曉得了一些。
這奇寶不同於老物件,這老物件是隻要時間夠久就成了。
但這奇寶……且不說其本身需要的材料品質就極高,要想將其完整的製作出來,後續需要的步驟也是極爲繁複。
基本上每一個修了第二命的走陰人,窮其一生也只能製作出一樣屬於自己的奇寶。
而有奇寶的走陰人跟沒有奇寶的走陰人,自然也不是一個檔次。
就跟這修第二命的走陰人來說,有奇寶的走陰人基本上是能攆着沒有奇寶的走陰人殺。
若是不殺只纏鬥的話,一個有奇寶的走陰人,也能硬抗兩個同境界的走陰人。
шωш ▪тTk án ▪C ○
而這奇寶真正的用途,還是走陰……還是對付邪祟鬼物,尤其是許多禁地。
只有那有奇寶的走陰人,纔敢進去闖蕩。
此刻無笑道長收集來的這些舊書頁,其所記載的也不是一個完整的奇寶,而是衆多奇寶書冊的殘頁。
像柳白就在這些書頁裡邊,至少見到了三個奇寶的真名。
“禍亂寶函”“十方木魚鼓”“八手四面相”。
柳白也不知無笑道長根據這些殘頁到底能搭配出來一個怎樣的奇寶,但就這些也足以確定了。
無笑道長的確是已經修出了第二命!
嘖,老陰比一個。
看來這神霄觀還真是臥虎藏龍啊,柳白看着地面的這些書頁,帶走,必須帶走!
雖然現在連五氣都還沒聚齊,但這做人總得有志氣。
所以柳白準備現在就給自己修第二命,造奇寶做好準備了。
……
與此同時。
雲州城城西,一處左右臨街的宅院門口,忽有個拄着柺杖的駝背老者停下,他擡頭看了眼。
宅院的屋檐下掛着一張無字牌匾,確定了地兒之後,他就徑直推門進去了。
沒一會功夫,又有個穿着花花綠綠,活像只花蛤蟆的中年男子來到了此處。
他同樣擡頭看了眼這無字牌匾,然後嗤笑一聲,也是進了屋。
最後來到這門口的,則是一個穿着大紅長裙,臉戴紅面紗巾的女子,不清面容,只能見着她的雙眸不似常人的黑色,而是罕見的……紫色。
等這三人都進了這門後,原本懸掛着的無字牌匾便倏忽現出字來。
上書:誅家會。
“這媒姑姑相邀,自己又反是最後一個到的,屬實是不太妥當了。”
中間進來的那個穿着花花綠綠長袍的,正是這臘八教的教主……周八臘。
此刻說話的也正是他。
而那最先進來,連坐着的時候都是拄着柺杖的,則是射覆堂的堂主,真名早已不詳,只是識得他的,都稱呼他爲“尊老人”。
“不太妥?”
連帶紅面巾的媒姑姑冷笑道:“行啊,那周教主回去便是了。”
周八臘聽了也不動彈,就這麼大馬金刀地坐着,臉上也是笑嘻嘻。
“好了,媒姑姑竟然願意重開這誅家會,那就必然是有着大事,別鬥了,正事要緊。”
尊老人好像是那兩人的和事佬,拄着柺杖的他說完,媒姑姑也便尋了位置坐下。
周八臘繼續說道:
“說吧,媒姑姑是在峴山上邊發現了什麼?莫非是找到那日落山的位置了?”
媒妁會說不參與日落山的事,也就騙騙普通人罷了。
而她們在峴山上邊搜山這事,自然又騙不過他們這幾家。
“你們臘八教在城裡人人喊打,真是應得的。”媒姑姑譏諷道。
“謝謝媒姑姑誇讚。”周八臘還很是自豪。
尊老人聽着這話,原本還提起的眼皮此刻卻是耷拉了下來,“再鬥,老夫就先回去了,讓你倆在這鬥。”
媒姑姑跟周八臘這才各自冷笑一聲,收回了目光。
緊接着媒姑姑也就說起了正事,“水火教昨晚在神霄觀動手了,想必二位都知道吧。”
“知道。”
“這事?”周八臘也是打起了精神。
媒姑姑見他這副模樣,又是譏笑一聲,但也沒再嘲諷,而是繼續說道:“你們也不用猜了,神霄觀就是跟日落山有關。”
“具體的……”
媒姑姑目光掃過他倆,聲音也是一沉,“我準備對神霄觀動手,你倆願意的就留下來吧,不願意的……大門就在這邊。”
尊老人陡然睜開雙目,精光閃過,也是擡頭看了眼意氣風發的媒姑姑。
“有膽色,我周八臘跟了!”
周八臘說着一拍巴掌,很是豪邁。
尊老人則是不緊不慢地說道:“三家聯手,多少年沒有過的盛況了,老夫自然也算一個。”
“好!”
他倆既然開了口,媒姑姑也就不再懷疑了,“水火教之所以對神霄觀動手,是因爲這神霄觀就是……螟蛉觀。”
“什麼?神霄觀就是螟蛉觀?”
周八臘顯然也是知道一些事宜,此刻聽着媒姑姑的言語,驚詫出聲。
“難怪……”
尊老人似乎也是想起了什麼,“消息保真的話,就得儘快了。”
“水火教既然得知了這消息,估摸着喪葬廟也會遲不到哪裡去,不然等他們把水一攪渾,到時就更亂了。”
“挨千刀的喪葬廟!”
周八臘聽着怒罵道。
“那事不宜遲……就今晚?”媒姑姑給了提議,目光也盯着他倆。
“我沒問題,到時看那雷壇老道怎麼個說法,三十年前在亡魂沼旁的那事,還沒跟他算清呢。”周八臘答應下來。
“老夫也沒問題。”
隨着尊老人開口,一場針對神霄觀的圍殺就確定下來了。
也不用什麼別的理由,別的說法,在日落山這種寶藏面前,有好東西藏着掖着不拿出來,就是你最大的過錯。
“我們一動手,孩兒幫,水火教他們都不會幹看着,那到時……”
周八臘說着,欲言又止。
媒姑姑“呵呵”道:“不用這麼虛情假意的,真到了那時候,各憑本事就好了。”
“嘿嘿,正有此意!”
周八臘說着起身伸了個懶腰,又低頭看了眼還在坐着的他倆,嬉笑道:
“告辭,老子先回去準備了。”
言罷,他大踏步的出門,很快就消失在了兩人眼中。
隨着他離開,門外那掛着“誅家會”的牌匾上字跡又是消失,轉而再度變回了無字牌匾。
屋內,沒走的媒姑姑則是徑直說道:“我就始終覺得,這周八臘就是喪葬廟在我們雲州的廟主!”
“喪葬廟……誰都有可能,或是你,或是……我。”
尊老人說着低頭笑了笑,“多謝媒姑告知了,老夫也且回去準備一二。”
說完他身子都沒起身,就已然從這屋內消失。
餘着媒姑姑臉色陰沉地坐在這裡,她忽而擡起雙手,她十指上各有一條紅繩。
一頭系在她的手指上,一頭伸向了虛無。
媒妁會,系紅繩,千里姻緣一線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