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鬼神廟開!

經常打獵的朋友都知道,狐狸剛走過的路,留下的味道是很騷的。

就跟狐狸精老四,跟那個塗山芊是一樣的。

這時候若是追着跑,再帶上條老獵狗,嘿,那在林子裡邊準時一逮一個準。

柳白雖然不是獵人,但他是個【食肉者】。

他雖然沒有養狗,但他養了小草啊!

身化鬼體,所過之處,小草鼻子輕輕一嗅,然後就會大手一揮的說道:“公子!走這!”

所以說這兜兜轉轉,柳白終是找到這狐老坡來了。

按照正常情況,或者說用常理去推斷的話,這老狐仙是不可能返回這狐老坡的。

畢竟誰都知道它是這的,這要回來,不是自尋死路嗎?

但它偏偏就回來了,想跟柳白玩個燈下黑。

但沒曾想,柳白有小草……

所以他趴在門邊,盯着這神廟裡邊的小狐仙家亂竄,卻也不敢跑。

生怕一跑,就真被柳白打殺了。

它好一陣竄動,最後纔來到這大門口,直立着身子。

這小狐仙家的本體乃是一條黑狐,他人立而起作揖,人言道:“回上人的話,老祖前幾日就已出去了,始終未曾歸家。”

言罷,它前爪又拱了拱,示意自己所言非虛,又似求饒。

柳白自是沒指望這狐仙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右手一翻,巴掌大小的小山錐再度浮現在了他手心。

奇寶現世,整個山頭都好似籠罩上了一陣陰霾,讓人心頭煩悶。

那廟祝則是早就被嚇得縮在了牆角,用一個簸箕將自己擋住,絲毫不敢動彈。

然後便是聽着柳白說道:“再不出來,我就先打殺了你這後輩,然後再滅殺了這方圓百里的狐狸。”

“每殺一個,我都要說是你們老祖惹來的災禍。”

“你們這些小狐狸,只能吃這無妄之災!”

柳白說完,燃燒着的命火灌注,手上的小山錐當即懸浮起來,旋轉不停,好似充氣一般在不斷變大。

可就在這時,這山頂空地左側的那狐狸石像裡頭,忽地鑽出一道灰影落在地上。

果真是那老狐仙,灰色皮毛,身上還披着麻衣。

他落地便是“哎喲”一聲,旋即喊道:“掌櫃的啊,小狐可沒想着殺伱,你看我當時也就打了個雜,可是什麼都沒動過手。”

“再說了,起先小狐都是想着放掌櫃的走的。”

說完又是一個大拜,絲毫沒有將自己的臉面當回事。

說的極爲在理,說的也是言辭鑿鑿。

但柳白只說放你的狗屁,若是自己實力不夠,若是沒有身化鬼體先去將那李達殺了。

一路順着過來,這狐狸精還會在自己身上下注?

他想的鐵定就是跟那兩個紙傘會衆一塊,好將自己打殺的快些,甚至等着殺死後,自己的屍體也都被囫圇吞棗飽餐一頓。

“說的可真有道理。”

柳白前後搖晃着身子,微微點頭,好像很是贊同這老狐仙的說法。

“是極是極。”

眼見着好似已經博得了這活命的機會,但是這老狐仙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這樣就導致柳白的陰神只是剛有動靜,這老狐仙就已經遠遁而走。

狐狸精,狐的很!

看着它離開的方向,柳白到底還是嘆了口氣。

“看來得想個辦法,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搗鼓出來一門疾步快走之術了,如若不然這追不上人,也是個麻煩事。”

柳白腦海裡邊雖是在跟小草說着話,但是腳下動作也沒停。

跟着這狐仙家從這狐老坡的後山下去後,柳白也就化作鬼體追了上去。

這人體雖說速度平平,但是鬼體還是可以的。

目前爲止,柳白髮現哪怕是那些修第二命的走陰人,飛起來的速度也沒自己的快。

大家都是山精邪祟,而且還都在這山嶺裡邊,也都是鬼鑄身。

所以柳白自覺還是能追上這老狐仙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這老狐仙還沒竄出去十里地的時候,就已經被柳白攔下了。

看着眼前這突兀出現的陌生邪祟,老狐仙沉聲道:“本仙家與你可無冤無仇,爲何攔路與我。”

“莫非是想吃棒子!”

見柳白有斬殺他的可能時,他唯唯諾諾。

現在半路碰見個邪祟,他又要重拳出擊了,當然,更多的還是想憑藉氣勢將柳白趕走。

而不是真的想着動手,只可惜……

“欲殺我家公子,還想跑?”柳白這一開口,老狐仙就明白事理了。

轉頭就又開始跑路。

但可惜,它再快也快不過柳白的陰雷了。

頭頂雙角“噼啪”一聲輕響,緊接着便是一道純黑的陰雷劈在那竄走的老仙家身上。

直接將他打落地面,皮開肉綻,甚至還止不住的打着擺子。

一副無藥可救的模樣了。

本着粒粒歸倉的原則,柳白還是用【食肉者】的手段將其炮製一番之後,這纔將其斬殺。

也不講什麼婦人之仁,當殺則殺。

隨後柳白也沒再返回那狐老坡,而是直接抽身而走,返回了老狼山。

臨着在這半空,在這老狼山之上,他俯視望去。

媒妁會打的圍子在這老狼山的左側,臘八教打的圍子是在這老狼山的右側。

那條共分的陰脈應當也就是在這老狼山的最中間。

“公子,你要去把臘八教的人都殺了嗎!”

小草躍躍欲試。

“急什麼,你這殺性太重了小草,跟了我這麼久,竟然還沒淨化掉一點你的殺氣,唉。”

柳白搖着頭嘆着氣,從半空落到了這圍子外頭,然後化作人形。

背後,小草眼神有些急,欲言又止。

但終究沒有說出話來,只得把腦袋埋進了柳白的後背,哼哼唧唧。

看似打了許久,但等柳白重新回到這圍子的時候,卻也還是晌午。

下陰脈的【採珠人】都是自己帶着飯食的,一天能採珠子的時間本就只有日升日落那一會。

所以這午飯自是在陰脈裡邊解決。

留在這圍子上邊的,只有那麼些個媒妁會的幫衆。

眼尖的見着柳白回來,便是急忙衝上前,舔着臉喊道:“掌櫃的,見過掌櫃的。”

說完又朝那些屋子裡邊大聲喊道:“掌櫃的回來了,備午飯的還不快些!”

“莫非是想吃掛落不成!”

今早柳白剛來到這圍子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見過了。

後邊這新舊掌櫃的動了手……甚至那一攤老掌櫃的,也都是他們幫忙剷起來的。

最後運到圍子外頭一把火。

現在那鏟了土的位置上邊,都還蓋着一層新土,就好似這新來的掌櫃,蓋過了過去的掌櫃。

隨着這一聲大喊,這些木刻楞裡邊頓時就忙活了起來。

先是一個個都跑到柳白麪前下跪大拜見禮,然後見着柳白揮了手,便是一個個都去忙活了起來。

備飯的備飯,巡山的巡山,下礦的下礦。

還有些啥事沒有的,便是在這摸摸,那摸摸,總之是儘可能的都要讓掌櫃的見到自己是有事做的。

不是那種在這吃白飯的。

緊接着好似聽到這外邊有了聲響,最裡邊的那棟木刻楞裡邊,忽而走出一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男子。

他身形略有佝僂,裸露出來的手臂也是異常的慘白。

他所過之處,那些沿途碰見的幫衆也是紛紛低頭,喊着“見過管事”。

柳白就這麼站在原地等待着,直到這人來到面前,然後同樣已是雙膝下跪。

“守脈人……廖康,見過掌櫃的。”

柳白就這麼看着他,然後問道:“老張頭呢?”

“師父他走了。”廖康低着頭回答道。

“所以你其實一直也是媒姑的人?”

“嗯,正是……屬下這裡收集了許多關於李達背叛的證據,還請掌櫃的一觀。”

廖康嘴上一邊說着,但同時右手食指也在這地面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兩字。

“神教。”

他怕被人聽見,沒敢當面說出,只得用這種方式告知給了柳白。

“哦?”

“那走吧。”

柳白先前也想到了這點,或許這也就是李達臨死前口中所說的“大勢”,但是沒曾想,最終竟會是從這廖康口中得到這消息。

倒是有種造化弄人的感覺。

……

雲州城,城北,一間掛了“媒”字牌的院子前,穿着大紅長裙的媒姑正站在這,擡頭觀望着。

她看着那個娟秀的字跡。

這個“媒”字,是她當初親手寫下的。

當時寫下這個字的時候,她是滿心歡喜,可此刻,她再看着這個字跡,卻是……眼神複雜。

“嘎吱”一聲響起。

這院子的大門從裡邊被打開,門後赫然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着錦繡梅花細白袍,縱使是大冬天,手裡也還拿着把摺扇。

見着站在自己門口的媒姑,他臉上沒有絲毫的卑微,而是笑呵呵地說道:

“師妹既然來了師兄這,怎的連門都不敢進了?”

媒姑看着眼前一如當年的男子,有些錯愕,下意識的喊了句“師兄”。

“進來吧,來了師兄這,還客氣什麼。”

李化梅說着將手中的摺扇“啪”地一聲打開,轉身進去了。

不多時,這院內的亭閣下。

媒姑跟這李化梅相對而坐,看着這盛開的滿園梅花,李化梅手中摺扇指過,滿意的笑道:“師妹,看看師兄打理的這些梅花,如何?”

媒姑心不在焉地看着,“自是極好的。”

見她這副模樣,李化梅也沒了閒聊的心情,收起手中的摺扇,放在這石桌上。

兩人沉默了下來,最終還是李化梅開口道:“師妹想殺了我?”

媒姑放在石桌下的手一抖,表面則是說道:“那自是不可能的,師兄怎的說這話。”

“呵呵。”

李化梅笑笑,“生死之外無大事。”

“既然如此,那師妹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媒姑這纔開口說道:“近來這兩年,師兄做的的確是有點過了。”

“過了嗎?”李化梅反問道。

媒姑看着這個好像猶是不自知的師兄,微微點頭,“別的都還好,但是唯獨一件事,師兄做錯了。”

“師妹說的,是接觸神教這件事吧?”

李化梅把玩着手上的摺扇,好似渾不在意。

“嗯。”

媒姑沉吟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神教是什麼情形,師兄不是不清楚,他們是真的在……吃人。”

“州牧府那邊,雖沒明說,但背地裡卻也一直在剔除着神教對我們雲州的滲入,師兄你卻……”

媒姑說着有些激動,語氣也急切了起來。

但只是剛說了幾句,卻又反應過來,閉嘴擡頭,看着這亭閣屋頂橫樑,沒再多言。

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師兄其實什麼都清楚。

甚至比自己還清楚,很多事,自己也沒必要多說。

李化梅聽着依舊笑笑,“神教在吃人,這固然沒錯,但是師妹想想,我們這媒妁會就沒在吃人嗎?”

“這是個邪祟吃人的世界,但也是人吃人的世界,神教吃的大多數都是走陰人,我們吃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罷了。”

“只是走陰人個子高一些,說的話也多一些。但是普通人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本質上其實沒什麼區別。”

李化梅的話,讓媒姑沉默了。

她發現師兄好像歷來如此,每次自己跟他講道理的時候,都會被辯的無言以對。

李化梅繼續說着。

“師妹肯定也能看出來,世上的未來,終歸是要歸於神教紛爭的,這點……避不開,哪怕現在三大國僅存的那點勢力聯合起來,也已經改變不了現狀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爲何不趁着神教還沒起勢的時候,先加入進去呢?”

“師妹你說對不對?”

李化梅微微前傾着身子,正視着自己這師妹。

媒姑無言,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師妹還有的想法,無非是覺得師兄這些年貪墨過多罷了。”

李化梅說着起身,舒展了下身軀,“師妹跟我來便是了。”

說着他便徑直去了這院子右手邊的偏房,媒姑也不擔心,自是起身跟上。

進了這滿是梅花香的屋子,李化梅便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紙人丟在了地上。

這扎紙人落地便活了過來,小巧的身子鑽到牆角,“嚯”地一聲,將一個青銅燭臺頂了起來。

然後,這屋子正中間的地面便是化作了幻影,一道往下的石階顯現出來。

媒姑跟着李化梅來到這地底,也無其他側房,就只有這麼一個石室。

左右石牆上各自鑲嵌有六枚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將這石室映照光明,夜明珠底下,這石室左右兩邊,擺放着的全都是一個個玉盒。

到了這,媒姑只有一個感覺。

那就是血氣極旺,她隱隱之中也是猜到了什麼。

李化梅則是走到了這石室的右手邊,那些玉盒前,伸手打開兩個,裡邊擺放着的,是成排成列的血珠子。

一個個都擺放的極爲整齊,看上去,就像是一整盒的櫻桃一般。

媒姑掃了眼,這一個玉盒裡邊,起碼得有三四百枚。

而這整個石室,則是擺放着十二個這樣的玉盒,那麼這裡的血珠子……估摸着得有四千枚左右了。

“這……”

媒姑愈發有些錯愕了,這麼些血珠子……整個媒妁會也拿不出來啊。

而且真要算起來,恐怕得是媒妁會兩三年的全部產出了。

“這麼些年,在你看來師兄是貪墨的那些……除卻我自己打點神教內部以及修第二命花費的,其餘的都在這了。”

李化梅指着這些血珠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師妹。

他喜歡看媒姑這錯愕的眼神,畢竟從小到大,能看見她這麼震驚的次數,還是少了。

但很快,媒姑就轉過身來,錯愕的看着眼前的李化梅。

“師兄你修出第二命了?”

李化梅聳聳肩,很是淡然的說道:“師妹你都修了這麼多年了,師兄要還是連個第二命都修不出來,豈不是太丟臉了。”

也不知爲何,媒姑聽着這話,反倒鬆了口氣。

“那就恭喜師兄了。”

“小事爾。”

李化梅好似很不放在心上。

媒姑緊接着又認真說道:“但是師兄你還是跟當年一樣,好裝,明明是想着我多誇幾句,非要表現出這副模樣。”

被拆穿後的李化梅也不尷尬,只是隨手將這玉盒蓋了回去,然後嘆道:“人生在世,名利二字,錦衣夜行可不是師兄喜歡的。”

“那就這樣吧,反正師兄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這些血珠子,都是師兄給你準備的,你自個留着,別惦記着你那媒妁會了,這世道……終究還是自己強了纔有用。”

“別的的話,也沒什麼了,一會師兄就走了,這證婚媒的位置,師兄也知道你要留給你那弟子。”

李化梅說着又是笑了笑。

“師父當年就曾告訴過我們,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等着師兄去了神教,到時就算媒妁會不行了……師妹你將來也好有個去處。”

李化梅說着擺擺手,便欲離開。

媒姑卻好像想到什麼,又問道:“師兄你加入的……是哪個神教?”

李化梅停下腳步,眼神當中也是沒了笑意,轉而正色道:“師兄加入的,那自然會是實力最強,人數最多的……鬼神教了。”

言罷,他雙膝下跪頭點地,參拜道:“天地傾覆,唯鬼神永存。”

看着這虔誠下跪的師兄,媒姑眼神複雜。

但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甚至有種感覺……我的師兄,不是我的師兄了。

隨即他又眼睜睜地看着李化梅起身離去,依舊是那副瀟灑寫意的模樣。

他走了。

她留在了這裡,看着這些玉盒,默默出神。

李化梅從地底走出,又離開這院子後,只覺天地清明,連呼吸都是順暢了不少。

他看着這四周一切,最後從北門出了城,等行至那無人曠野處,忽有一隻黑鴉落在他肩頭。

他好似自顧言語道:“周八臘見我。”

黑鴉重複兩句,“周八臘見我,周八臘見我。”

黑鴉來了又飛走了。

……

“所以……這臘八教所信奉的,是鬼神教。”

柳白看着眼前這些,廖康所送上來的東西,輕聲說道。

“八九不離十嘞公子,那位是天上最強的,所以信衆最多,流傳也最廣。”

小草在柳白腦海裡邊嘀嘀咕咕地說着,“小草之前以爲你拿到的那個也是,但現在小草聞了聞,不是嘞。”

“你的那個,應該是巫神教的。”

小草說的話,廖康自是聽不見的,所以他以爲柳白是在問他,然後連忙回道:

“正是,這是屬下……這些年來千辛萬苦收集到的。”

柳白擡頭看了他一眼,笑問道:“老張頭是媒姑的人,那你怎麼不跟你師父說?”

“之前師父一直說證據不齊全,然後李達又是證婚媒李大人的堂弟……這些我們也不大敢說。”

廖康早有腹稿,對答如流。

“但現在掌櫃的來了,還了我們青天,屬下也就敢把這些交出來了。”

柳白笑笑,也沒再多問,反正自己只管東西到手就行了。

其餘的,隨便他們。

“好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先忙你的去吧。”

柳白說着也就從這椅子上下來,伸了個懶腰,“以後陰脈的安危,可就寄託在你身上了……廖管事啊。”

廖康連忙低頭稱是,見着柳白擡起了手,他還貼心的彎下腰,好讓新掌櫃的手,能輕易的拍到自己的肩頭。

臨着等他出去後,他臉上的那份諂媚也就沒有了。

他大手一揮,沉聲道:“守脈巡夜的,都跟我來。”

這一間間木刻楞裡邊,很快便是三三兩兩的走出來了十餘人。

人分兩隊,基本上都是輪值着來。

但今晚是他廖康上任的第一晚,自然是要都先認認人。

見着人都到齊了,也很快到了這最裡邊的木屋前,廖康摘下洞口上邊的紅燈籠。

手持作盞,越往地下走,這燈籠上的光芒便是愈發明顯。

與此同時,廖康的身影也在逐漸褪去身上的血肉,等他走到地底時,身上的血肉便是徹底褪去,化作了一具……白骨骷髏。

背後的這些媒妁會的幫衆也不驚訝,畢竟先前的老管事,也是這樣式的。

此刻若是這廖管事沒變成白骨骷髏,他們反倒還會有些不習慣嘞。

接下來的這半天時間,柳白也沒急着修行,而是在這圍子四周逛了逛。

然後他也算是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天高皇帝遠的感覺。

在這老狼山的圍子裡邊,他這個掌櫃的就是無所爭議的老大,其餘人……什麼都得聽他的。

所以這裡的每個幫衆,每個牽線女或者牽線郎,都對他是畢恭畢敬的。

也都帶着不曾掩飾的討好。

他們要麼畏懼於柳白的權勢,要麼則是畏懼於他的實力。

而柳白自己也算是過足了一把癮,畢竟先前不管是在哪,都沒有那麼多人對他畢恭畢敬過。

但這種享受也跟新鮮感差不多,等着這股新鮮勁過去了,他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臨着到了日落時分,那些下礦的【採珠人】也就一個接一個的上來了。

先是有個牽線女過來將柳白請了去,守在那地洞門口,見着他們每一個採珠人都將自己採摘來的陰珠放進特製的箱子裡頭,然後被登記在冊。

臨着這每個採珠人在出去之前,都還要被搜身。

以防他們私自夾帶陰珠出去。

至於這搜身的東西,也是奇特,其外表看着像是一個合攏的河蚌。

每個採珠人在出去之前,都要伸手在這河蚌上邊摸一下。

如果身上有夾帶陰珠,那麼這河蚌就會打開,也算是好用的很了。

這些採珠人也都是烏雞鎮裡來的老人了,自不會犯這種找死的活計。

整天待在陰脈裡邊,那充斥的血氣,就已經足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等着今天所有采集來的陰珠都裝入了箱子裡邊,柳白手中也就得到了今天的收穫。

一天下來,大約收穫了兩枚血珠子。

嗯……看着雖是不多,但也是因爲這採珠人都是普通人,只能在這上邊挖一些白珠子跟青珠子。

要想挖血珠子……那得等城裡來那專門的【採珠人】才行。

見着那個牽線郎抱着陰珠就要送去自己的房間,柳白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等着到了近前,柳白直接手一招,整個箱子就都進了他的須彌裡邊。

那牽線郎錯愕。

‘之前的老掌櫃都還會裝個樣子,至少知道將陰珠送去房間了再動手。’

‘怎地這個……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了?’

柳白自是懶得在意這牽線郎的想法,對他來說,反正只要到時對賬對得上就行了。

收了陰珠,他也沒留在這吃什麼飯,而是離了圍子,化作鬼體遠去。

最後在這叢山峻嶺之間,參悟那《野火》之術一整晚。

而這門術,也算得上是柳白目前所遇見的最難之術了,再度苦修整晚後,竟然依舊找不到門路。

在這好似一團亂麻的術中,起不出那線頭。

但他又覺得有必要,畢竟若是能學會這門術,到時就算不用陰神摘下面具,但憑自己的手段,也能對付的了養陽神的走陰人了。

即至次日,司徒紅領着許兆跟李順寶進了山,等着他們到了地兒,聽說了柳白的戰績後,愈發駭然。

尤其是那許兆,更是直接下跪叩首,說什麼以後唯柳白馬首是瞻。

只是對於柳白來說在,這些都是小事。

許兆跟司徒紅來了後,這小小的山間圍子也就算是進入正軌了。

柳白這甩手掌櫃當的也就愈發安生。

因而接下來這幾天的時間,白天他就跑去山上琢磨《野火》之術去了。

傍晚時分回來,收了那些採珠人收穫來的陰珠。

等到了晚上,他就又化作鬼體,去臘八教圍子那邊盯梢去了。

也不急着對他們動手,至於爲何……柳白只能表示,時機未到罷了。

而司徒紅也是難得有這麼安生的時刻,從柳白那接了贈與過來的“破爛”之後,也就在這山間圍子裡邊,陷入了自己的苦修。

閒時吞服陰珠,等着吃不消了,便會跟着廖康這個【守脈人】一塊,進入這地底陰脈裡邊,幫忙一塊除個祟。

而廖康一開始還會想着,柳白怎麼還不將這事告知給媒姑。

但等着過了兩天之後,他也就懶得管了,這事不管再怎麼樣,都用不着他操心。

直到這進山第五天的晚上,這天柳白收了陰珠後,也沒再進山,而是跟着一塊,在這圍子裡邊吃了晚飯。

晚飯過後,柳白便是喚來了持紅燈籠巡陰脈的廖康,叮囑他說今晚不用再去了。

而且不管在地底聽着什麼聲音,都不用去尋。

廖康也知道柳白說的是什麼意思,自是點頭答應下來,不僅如此,他更是識趣的守着那地洞入口,不讓別人靠近。

等着忙活完了這些,柳白也就提着他那盞燈籠,踏入了這地底陰脈。

至於是去幹什麼……自然是去找找那臘八教了。

不管是廖康那送上來的情報,還是柳白這幾日盯梢得到的線索,都提及了一件事。

李達跟臘八教合作,準備將這條陰脈上供給鬼神教。

因而也就早早的在這陰脈深處,搭建了神廟,以謀供奉之便。

而每個月的十五,這神廟之門就會打開,彼時這附近的鬼神信衆就要去參拜。

起先那幾個臘八教內的信衆還在想着,要不要去。

因爲他們也知道李達沒了這事,去的話,會不會有危險?

但是他們那的掌櫃監院以及兩個管事一合計,自己臨着這麼近,鬼神廟開了自己不去。

那到時候鬼神怪罪,誰吃得消?

所以該去還是得去。

於是柳白也就想着去湊湊熱鬧,嗯……主要他是想着,毀了這鬼神廟。

至於怎麼毀,那也簡單。

柳白準備將他手上那個巫神信物,丟進鬼神廟裡邊去。

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

想來應該會挺有趣。

他手持着紅燈籠,從這石階上下來,便是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熾熱。

血氣。

但稍一感知他也能發現,這陰脈的血氣濃郁程度,的確是要比先前老樹林子裡的那個,強上許多。

但對於他來說,也就這樣,他甚至用命火包裹住了自己,爲的就是不讓自己吸收這陰珠內的血氣。

這玩意,髒得很!

這鬼神廟被安在了這陰脈的極深處,在臘八教跟媒妁會兩家匯合處,還要往下,那地兒太深,平日裡根本沒有什麼採珠人敢下去。

甚至一般連養了陰神的走陰人,都不敢去到那極深處。

像之前的廖康他們之所以能下去,那也是因爲他們有鬼神庇護。

別的走陰人,那是極難的。

但也有例外,比方說先前那老張頭,他作爲守脈人,縱使沒有走到這極深處,也是能通過一點風聲,察覺到異樣。

最終在臨死前,將這消息留給了廖康,好讓他當做那投石問路牌。

一路往下,其間柳白也在這陰脈裡邊見到了好些剛生出的邪祟。

他點着火,也沒放過,雙手處各有一條條牽絲紅線蔓延而去。

便是輕而易舉的將那些邪祟給吸死了。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柳白便是在這陰脈的右手邊,見到了一個巨大的洞口,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另一條陰脈了。

事實上也差不多。

老狼山的這條陰脈,對叉劈開,臘八教跟媒妁會各自佔據了一條分叉,餘着的那條主脈,則是兩家共有。

而過了這分叉,再往下,這陰脈兩側石壁上所長出來的,就是一枚枚猩紅的血珠子了,在這黑暗中散發着紅光,極爲誘人。

在這更深處,則是有着一道道鬼哭狼嚎聲傳來。

柳白又是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恍惚間,他聽到這底下傳來“轟隆隆”的一聲巨響。

不是打雷,而是……鬼神廟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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