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正在說話,有兩名林家弟子搬着酒罈子從身旁路過,灰衣男子見狀連忙閉上了嘴巴,等那兩人過去之後才繼續低聲感嘆:“誰說不是呢,倒也奇怪,每次納妾之後,這姑娘只要進了林家就再也沒了音訊,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詭異的很啊。”
這時旁邊一直沉默的那位白鬚老者突然咳嗽了一聲,長長的嘆了口氣:“吃人,的確是在吃人!這林家害人無數,以後……會遭報應的……會遭報應的……”
荼辰仔細打量老者一番,發現那白鬚老者目光呆滯雙眼無神,似乎神志不太清醒。口中說出來的話也是自語喃喃,毫無意識,於是開口問道:“二位大哥,你們都是一起的碼?”
青衣男子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惋惜之情:“他是我們以前的村長,一年前兒子進山砍柴失蹤了,他就來找林家要人,沒想到卻中了林家的毒。回去以後找了十幾個郎中才算保住了一條命,只是腦袋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
灰衣男子聽完也嘆了口氣,接着說道:“今天就是因爲這老村長又犯糊塗了跑到深山來找兒子,我們才被林家‘請’了進來。若是在平時,就算砍柴收草我們也只是在林崖峰周邊進行,輕易不會深入。”
毛胡搖着頭喝了口花雕,望着老村長開口問道:“老村長,您現在是清醒着呢還是糊塗着呢,一會可別亂跑了,不然大傢伙都得跟着遭殃。”
本來毛胡只是象徵性的囑咐一句,根本沒指望神情恍惚的老村長能聽見。但話音剛落,老村長卻擡起了腦袋,雙眼也有了神采與之前截然不同:“我沒糊塗,不但沒糊塗,而且比你們誰都清楚。知道那些被納入寨子裡的姑娘都哪去了麼?不知道吧,我知道!”
老村長說話的分貝很高,幾乎和喊叫無異,幸好四周喝酒的人羣也都高聲勸酒吵的不亦樂乎,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名中年男子嚇得臉色煞白,連忙在一左一右將老村長的嘴捂上,做了個‘噓’的手勢。
毛胡對這個老村長頗感興趣,湊到近前繼續問道:“你知道?那你倒是說說,這林家父子爲何如此頻繁納妾,那些被納入寨中的女子最後又去了哪裡?”
老村長露出黃黃的牙齒詭異一笑,也將腦袋湊到毛胡對面,壓低了聲音迴應道:“來到林家寨的女子幾乎都是被抓上來的,誰都不願在這種地方呆上一輩子。林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爲了使這些女子乖乖聽話,他們便用上了一種毒藥。喝了這種毒藥,那些女子會對任何人的指揮言聽計從如同傀儡,但同時也會有致命的副作用,導致她們活不了太久!”
“所以姑娘因爲毒藥的副作用不停死亡,林家父子就不停納新,也就是說之前那些被抓緊寨中的姑娘現在早已經不在人世了!?”莫二哈聞聲也湊了過來,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這不是草芥人命麼!簡直……簡直比魔族還殘忍啊!”
正說着,一陣刺耳的囉聲從四周響起,喧鬧的人羣頓時安靜下來。接着一名頭戴金帽的林家弟子走上平臺,高聲喊道:“吉時已到,請少主!”
喊聲過後,平臺後的簾子被緩緩掀開,一個身着紅衣吊兒郎當的男子大笑着走了出來,望着臺下衆人將雙手背在身後:“今日有兩喜,第一喜是我林超羣納妾之喜,第二喜還是我林超羣納妾之喜!爲什麼要說是兩喜,那是因爲我這第一百四十三任夫人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若父親身在寨中,定然不會讓給我。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父親去大荒山取橙靈了!你們說,這是不是喜!哈哈哈……”
周邊數百名林家弟子齊刷刷鼓掌,高聲吶喊:“恭喜少主,賀喜少主!”
荼辰偷偷打量着臺上這位林家少主林超羣,發現此時相貌尖嘴猴腮,體格也極其瘦弱,並且有一股污穢之氣彌散在眉間,明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莫二哈也輕聲哼道:“我還以爲林家少主有多厲害多威風呢,原來只是一個體瘦氣薄的**之人,真是給三大家族丟人!莫兄與他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提起莫文宇,三人臉上都浮現出一抹感傷。雖然距離靈谷納新已經過去了半年時間,可是與莫文宇朝夕相處的那短短几日還是給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回憶。荼辰也拿起桌上的酒罈喝了一口,自語呢喃:“也不知道百靈姑娘是如何安置莫兄的,又將莫兄安置在何處,怕是來年我們想祭拜都找不到地方……”
三人正沉浸在滿滿的回憶中,林超羣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吉時已到,那便不再墨跡,立刻請出你們的第一百四十三任少奶奶!”
話音剛落,一名同樣身穿紅裝頭披紅蓋的女子從簾子後方緩步走了出來。女子的步伐很碎,並且十分機械,木訥的走到平臺中間停了下來。
老村長見狀滿面無奈的搖了搖頭,重重嘆了口氣:“又是一個被下了毒的苦命姑娘,苦命姑娘啊……”
待到紅衣女子停下,林超羣滿意的點了點頭,旁邊那個頭戴金帽的林家弟子繼續喊道:“新人成對,晉行拜禮,一拜天地,二拜……”話沒說完卻被林超羣不耐煩的打斷:“又不是第一次了,還拜什麼拜,更何況父親今天又不再,何來高堂。走個過場就行了,本少主已經等不及要入洞房了!”
金帽男子卻並不着急,一臉嬉笑的應道:“少主,這禮數可以省。不過,要想帶着新娘子進洞房,兄弟們的賞錢可不能少。否則,這洞房兄弟們也不能讓你進去啊,對不對!”
“對,不給賞錢不能進!”
“不能進,不讓進!”
“…………”
臺下的林家弟子聞聲也跟着一起起鬨,大呼小叫的索要賞錢。
林超超羣倒也並不生氣,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幕,從容的在懷中摸出三個鼓鼓囊囊的錢袋用力扔向空中,接着反手一指彈射出三枚藥丸。藥丸飛射出去將錢袋打散,同時化爲一股五彩之氣彌散在四周。霎時間,無數的金銀珠寶銅錢玉石如同下雨般落了下來,引的衆人瘋狂搶奪。
等賞錢發完,林超羣滿面得意的笑了幾聲:“這次不只是有賞錢,本少主還要讓你們提前開開眼,看看什麼叫傾國傾城,什麼叫國色天香!說完走到紅妝女子身邊,將女子肩上的蓋頭緩緩掀了起來。
荼辰也在心裡爲這位苦命的姑娘感到惋惜,想到她已經被林超羣用了毒,便不忍直視將腦袋轉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莫二哈卻驚叫着摔倒在地上,隨後爬起來臉上都變了顏色,緊緊抓住荼辰的胳膊張大了嘴巴,半晌才發出聲音:“荼辰快看,好像是靈……靈……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