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你說暗香浮動，剎那光芒 10
整個世界都突然間變得寂靜無聲，甘文清驚愕的看着這小小的照片，看着上面的自己，只聽得到她如擂般的心跳聲。
她看得渾渾噩噩，這究竟是怎麼樣一回事？
電梯緩緩的下降，她覺得自己的心也在緩緩的往下墜，直到傳來“叮”的一聲，她才反應過來，電梯門打開了。
甘文清怔怔的走出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張照片。
那時，他們剛升入高中，還沒有感受到那個叫“高考”的東西，帶給他們的壓力。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她提議去春遊。這樣的季節，就該在山野間走一走，感受春天的風情。
他同意。
約好了其他幾個人，留了一封信，便一同溜出學校。
稍作合計後，便直奔了浮生家在西山的果園，那裡只住着一個看園子的老管家，是再合適不過的去處了。
果園的風景極美，山野的小路兩旁，種滿了有着十餘年樹齡的各種果樹，每棵樹都是含苞待放的。春雨綿綿密密又遠遠近近的，他們幾人圍成一圈，坐在陽臺上，聽着屋檐上的水滴，“嗒嗒”的落在門口的石階上，愜意極了。
只有葉小寶，時不時說些煞風景的話來，卻無礙他們的興致。
風夾着雨絲，由當面吹來，清爽的緊，人也跟着精神。
第二日，他們起牀後才發現，山野間的梨花、桃花，竟在雨夜中怒放。屋前屋後，山林路野，滿目充斥着粉粉白白。
雖有一些花朵，被春雨打落到地上，樹梢下，青草地，水泊處，池塘裡，處處都是淺淺淡淡的花瓣。太陽重新出來時，照在溼漉漉又綠油油的葉子上，微風拂過，又會落下些晶瑩剔透的水珠子來。
空氣裡全是雨後的青草舒爽的氣息，還有陣陣的花香。
向真鬧着要拍照，也是，這樣美的景色，不拍下來，簡直暴殄天物。
這張照片，大抵就是那個時候拍下來的吧。
她昂首挺胸的跨站在一顆梨樹的樹杈之間，扎着馬尾，穿着寬鬆的校服，笑的陽光燦爛。
那時候的笑容，頗有着天真無邪又無憂無慮的姿態，十分富有感染力。
甘文清覺得，胸膛裡似是滿溢着什麼。
她反反覆覆的看着這照片，修剪的恰好能擱進這透明的照片夾，邊邊已經略微的起了毛卷……她覺得自己似是忽略了什麼，腦子裡電火石光的閃過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
她的身子，已經僵硬的不像是自己的，背上的肌肉緊繃到痠痛，就這麼機械又茫然的去附近的小店，拿飲料，結賬……目光一次次的觸過他的身份證，還有，她的照片。
她的視線，被一股熱度充盈的有些模糊。
“小姐，還沒找錢。”
她怔了一下，從收銀員手裡接過零錢，放回皮夾子。看到那照片時，不禁狼狽的吸着鼻子。
收銀員狐疑的打量着她。
甘文清正出着神，無暇他顧。
她信手擰了一瓶花茶，喝的有些急。口腔裡滿是花茶的甜香，她知道，她得緩一口氣。
那些曾被她壓制住的念頭，這會子，一股腦兒的，不受控制的，通通蹦了出來——她是怎樣默默的看着他，她是怎樣成爲他最好的哥兒們之一的，她是怎麼樣一步一步的擠破腦袋也要闖進他的世界的……她的每一個要求，他磨磨蹭蹭後，卻總是能答應。他的每一個提議，她亦是無條件的支持……甚而，他們每天的吵吵鬧鬧彆彆扭扭，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閉了閉眼睛，到底是忍不住想——韓君墨，年少時，他是不是，也曾對她存過不一樣的心思？
這個念頭已經很久很久不曾出現過了，在這一剎那，過去的一幕幕，像是活生生的，在腦海中閃爍……揮之不去。
他揪她的頭髮，他對她惡作劇，他們的爭執，他們的歡笑，彷彿就在眼前……
甘文清生生的打了個激靈。
直到從電梯裡走出來，看到前面的一間屋子裡透出來的亮光，她亂極了的思緒才終於稍稍的清楚了些。她緩緩的走到門口，他辦公室的門敞開着，想必已經散了會。她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竟又萌生了退意。
“怎麼不進來？”裡邊傳來韓君墨清朗而溫和的聲音。
甘文清愣了一下，韓君墨已然走出來。
她沉默的望着他的眼睛，他脣邊帶了一絲笑意，自然的，一手從她手裡接過那一大袋子的飲料，另一手握住了她的腕子，往屋裡走。
甘文清愣了一下，臉就燒了起來。
辦公室裡開着窗戶竄風，卻仍能聞到一股濃烈嗆鼻的煙味，這使得甘文清清醒了許多。
“正餓着呢。”韓君墨拉着她坐下，她帶來的食盒已經被他打開放在辦公桌上。
甘文清“嗯”了一聲，低頭垂眸，掩飾自己的表情……她抱了抱手臂，覺得自己需要想一想，她問，“你要喝點什麼嘛？”
她混亂的，心狂跳不止，便連說話的聲音也跟着變了似的，手心都是汗。
他們並坐在單人沙發上，胳膊之間只隔了張小小的茶几……就像從前，他們一同放學，一同甩掉司機，一同坐在路邊的大排檔攤子上大快朵頤……這些深深藏在心底的情景，都被那一張照片給勾了出來。
甘文清沉默了好一會兒，把韓君墨的皮夾子掏出來，遞還給他。
韓君墨接過來，順手便要放回口袋。
她抿了脣，終於說：“我看了裡邊的照片。”
他擡眼，望着她，手上頓了頓，打開皮夾子，掇了掇，神色變了變。
韓君墨打開皮夾子，一眼便可看見透明夾裡的照片，神采飛揚的笑容，彷彿全世界都跟着燦爛了起來。
好一會兒，屋子裡一片靜默。
“文清……”他緩緩的開口。
甘文清望着他，胸口悶悶的疼，她感覺的到他身上陡然傷感和難過起來的氣息……他一貫清朗的聲音裡，似乎多了些她不曾知道的東西。
眼裡似有什麼要滾出來，她急忙擡手掩飾住。
“你別說……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她咬着脣。
“抱歉……”韓君墨合上皮夾，望着甘文清發白的臉色，心裡一疼。
“我……”甘文清張了張嘴，陡然呆住，眼神也一併黯淡下去，竟有些哽咽，終究沒能說下去。
這樣的情形，多可笑？
她心裡浮起絲絲縷縷的苦澀，他身上彷彿帶着她期待已久的答案，這又讓她從心底冒出點兒隱隱的歡喜來。
“我還是先走了。”甘文清站起身，不去看她，聲音卻已微微發顫。
“等等。”韓君墨一把抓住她的腕子。
甘文清一時猝不及防，竟像是觸了電一樣，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身子跟着不受控制的打了個踉蹌。
一切也只發生在電火石光之間，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坐在了他懷裡，被他緊緊的禁錮在雙臂之間，他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的拂在她的頸子上。
她咬着自己的嘴脣，侷促不已，所有的思緒都在一瞬間飄去了九霄雲外。再反應的時候，心卻是突的一跳，一低頭，他乾淨修長的手指好巧不巧的，正扣着她的腰肢。
她不敢看他，事實上，也不需要看他。他有多厚臉皮，她打小就知道，她是不指望這會子他能鬆手的……她只是莫名的覺得口乾，於是，下意識的舔了舔脣。
“你放開！”甘文清仍是試圖掙脫他的掌握，許是他的力氣太大，許是她並不想離開這樣的懷抱，卻不論是哪一種可能，她都在白費氣力。
她心想，這會兒用色厲內荏形容自己，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腰上卻倏然一緊。
她張了嘴巴，額上竟涔涔的冒汗，不敢再動。
韓君墨敏銳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不自然的表情。
她的臉，燒的跟什麼似的。
難爲她了，是不是？
她是那樣皮薄又被動的人。
他不由得又收緊了手指，她低着頭，臉頰紅的似是能滴下血來，溫熱的呼吸，不時輕柔的掃過他的頸子。他盯牢她，有一股情緒，悄然的在心底激起漣漪，又緩緩的漾開來。
甘文清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更不知該作何反應，索性低下腦袋來裝死。
韓君墨在心裡嘆了一聲，隔着春衣，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讓他的心跳劇烈的加速，便連呼吸，竟也跟着漸漸的亂了。
“別動了。”他的手臂又收緊了些，下巴順着貼在她的肩窩上是，聲音顯得低沉而沙啞。
“我沒動……”她辯解的聲音顯得太過輕微。
韓君墨平復着呼吸，不與她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過了好一會兒，甘文清僵着身子，卻突然反應過來，扭了一頭，嘴脣柔柔的掃過他的額面。
韓君墨怔了一下，輕笑起來。
甘文清顧不上羞窘，提醒他，說，“韓君墨，門沒關……外面好像有閉路電視……”
“嗯……”韓君墨閒閒的應着，“不是好像，是千真萬確的有。”
甘文清心驀地往下一沉，那豈不是……
韓君墨不由得扯了一下嘴角，微笑，安慰道：“這裡是死角，不論做什麼都不會被拍到的。”
甘文清這才籲出一口氣，她如今已經夠丟人的了，倘若再被閉路電視拍下這一幕，真是……還要不要活了……
韓君墨在她出神的功夫，啄吻着她的下巴尖。
甘文清突然瞪眼……眼下是什麼狀況？
她仔細回想剛剛他們的對話，什麼叫——不論做什麼……都不會被拍到？
重點是怎麼被轉移的？
他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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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愉快~~~~
若有參加高考的朋友，或者家中有親友參加高考的朋友，祝一切順利，多碰原題~~~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