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簫

雪中簫

快去,是當時穆九娘對我說的最後兩個字,然後她就一把推開我,一頭又鑽回了那個狹小的雪洞,專心做她覺得此刻最應該做的事。

打量了那洞口最後一眼,我也只得默然站起,轉身邁步,去做此刻自己最應該做的事。

人命是平等的,但在不同人眼中性命必然是不平等的,遠近親疏,情誼不同,分量必有不同,若要我選,或者這世上我只願意爲了兩個人去捨生忘死,其餘的,則只能視情況而定。

而鐵穆二人,雖不是心中最重,卻也絕不是泛泛之交,她們很可能是此世自己唯一能冠以朋友二字的人選了。

朋友者,當知難而進,全力而爲。

雪坡那邊還在對峙着,兩撥人互不相讓,氣氛僵持着彷彿繃到極限隨時一觸即發,我並沒有刻意隱藏行蹤,雪地上嘎吱嘎吱地腳步聲早給衆人提了醒,饒是如此,在這等情況下,見到有人負着手不緊不慢地打雪坡一側繞行而來露了面,還是令在場者面上都顯出了驚訝神色。

既然光明正大露了面,底氣自然是再足沒有了,這個方向走出來,離慕容衝一干人倒比離嶽鳴珂近,索性就徑直向他們走過去,對方看在眼前,不知虛實,反而不好妄動,集體往後退了幾步,這纔回過神,那金獨異臉色一變,喝道:“別再靠近!再靠近我們可不客氣了!”邊說邊搶到慕容衝身邊,指如彎鉤,往他所挾女孩的脖子上一搭!

頓了頓腳步,緩了許多,卻還是不徹底停下,一邊慢吞吞彷彿漫不經心般往前邁着,一邊盯了那站在當中的男人,搖頭道:“慕容衝,你真讓我失望,此刻你的這般行徑,簡直比當初做綠林強盜時還不如呢……”

那人卻毫無愧色,昂首答道:“你也讓我好生失望啊,姑娘,我原還希望只是一場誤會,沒想到你卻出現在這裡,看來真是和這朝廷欽犯有瓜葛了,姑娘,我勸你一句,幫助欽犯就是與朝廷爲敵,與朝廷爲敵就是與大內衛士爲敵,是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雖然滿面自負,卻也十分小心,一邊說話,一邊往後移,我這邊緩緩邁前一步,他那邊就緩緩退後一步,總是保持着一定距離,他退,金獨異和應修陽這兩個老頭也都下意識跟着退,瞧着他們離雪坡還有幾步空隙,就扯了脣角勾出哂然輕笑,一邊仍是緩步迫近,一邊嗤鼻道:“大內衛士?哦,了不起,是比山賊聽着義正詞嚴多了,可堂堂大內衛士,如今卻擒了一個昏迷不醒地女子做人質,這豈是正派所爲?”

這次那慕容衝總算顯出了一點尷尬,但很快正色道:“這女的率人攻打縣衙,本就有罪,我擒她也不算擒錯,何況如今我已非江湖中人,什麼正派邪派,與我無關,我是兵,兵者詭道,天經地義。”

“慕容衝!夠了,你和她說那麼多幹嘛?”那金獨異在旁滿臉不耐煩道:“她再過來,咱們就沒得退了!還要小心那邊嶽鳴珂也乘機作祟!”

他一聲叫,那慕容衝受了提醒,也立即道:“姑娘,請止步!我是不想與你動手,但你若再往前一步,我們就真要對你不客氣了!”話音未落,旁邊應修陽踏上兩步,手中拂塵就是威脅般一揚。

眼見這夥人已經徹底回過了神,自己自然也不會硬來,何況目的已然達到,於是笑了笑,慢慢後退幾步,驀地轉身兩個起落,與他們拉開距離,站到嶽鳴珂身邊去,擺出一副要並肩迎敵的架勢。

可此刻真正要做地卻不是迎敵,而是一個拖字訣。

“竹姑娘,此事兇險,你其實不必……”那嶽鳴珂見我落在身邊,仍是握劍迎風,身形不動,卻皺眉如是道,自己手一擺打斷他,答道:“無須多說,我不知你有多看重鐵珊瑚,又與她是何關係,卻知道她是鐵老爺子的女兒,練霓裳的乾妹妹,我自己也叫她一聲妹子,沒有什麼‘不必’可言。”

嘴裡說着話,心裡真正想的卻不是這些,拖字訣,如何拖?又怎麼能與嶽鳴珂通氣,告訴他要拖,爲什麼要拖?對方三人俱是耳聰目明的高手,這點距離說遠不遠,講話就算聽不見,我也怕口型露了餡,更不好背對敵人開口或遞眼色,那樣一看就是有問題的。

腦中念頭飛轉,那邊卻已經耐不住,因人出現而一時中斷的對話又再開啓,自己想拖,對方卻顯然是不想的,嶽鳴珂武功高強,這三人合力擒他非一時半刻能解決,如今又加上了我這援軍,雖分量不算太夠,但畢竟此地離明月峽太近,我能出現,另一個煞星自然也是隨時可能出現的,這層道理是個人就能想通,那三人交換了個眼色,金獨異就大叫道:“我不管你們來多少人,打什麼鬼主意,如今這鐵珊瑚在我們手中,就算玉羅剎來了也是一樣!嶽鳴珂,你速速束手就擒!還有那賤丫頭,你對這裡熟,乖乖領一條好路送大爺們出山去!若敢耍半點手腕,我定叫她死於非命!”

平白無故被人辱罵,心中說半點沒火氣是假,但如今關鍵時刻自然不能自亂陣腳,泰然看他一眼,見這人一隻腳只是虛虛點地,重心似有些不穩,心中瞭然,當即笑道:“喲,金老頭,怎麼?腳踝不舒服麼?還真是辛苦你了,之前道觀逃命時,那一式懶驢滾坡可用得真妙,如今又要拖着新鮮出爐的傷口來翻山越嶺,有些吃不消吧?”

這金獨異也算成名已久的人物,饒是平時再狡猾多端,此刻被個晚輩如此譏嘲,也是掛不住地,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正待發作,那慕容衝卻騰出手拍了拍他道:“金兄,你之前叫我不要與她糾纏,如今怎麼倒自己被激了?咱們談正事要緊!”說完就朝這邊喝道:“嶽鳴珂,閒話休提!我的條件你到底應不應?倘若你老實地隨我回京面聖,一切都好說,否則,莫怪我不仁不義!”

不愧是久經江湖,他們這般相互提醒,倒教我無從下手,那嶽鳴珂也顧不了那麼多,當下慨然答道:“哼,之前也說了,我嶽某人一條不值錢的命,你們要就儘管拿出好了,但我卻信不過你們,要我束手就擒可以,先把人質放了!”

“誰會信你!”那應修陽當即叫道,嶽鳴珂聞言眉頭一豎,駁道:“嶽某人一言九鼎,比你這種敗類好得多!別以爲我不知道,我束手就擒後,你們就想要拿珊瑚賢妹去威脅玉羅剎了吧?哼哼,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他所言的,也正是自己所想的,可此刻局面確實對我方不利,“此事由不得你!”金獨異叫囂道:“你若不從,我就活生生擰斷她一根手指,再不從,就斷第二根,我倒要看看,你這有情有義的嶽大俠能眼睜睜看她被斷掉幾根指!”說罷捉起鐵珊瑚的手,竟真作勢要擰!

“慢着!”這邊幾乎是兩人同時叫出聲來,我看身邊之人似要妥協,心中大急,狠狠扯他背後衣服一把,搶過話頭,大聲道:“我不管你們要嶽鳴珂如何,但你們得先保證手裡人是安然無恙的,如今我看珊瑚軟綿綿神智全無,莫不是已經中了你們毒手吧?”

扯背後衣服時,手指順勢迅速在他背後點了三點,間距前後正是對面三人所立位置,再往下劃一道橫線,點了第四點。

嶽鳴珂怔了一瞬,看我一眼,然而點頭,接話道:“是……是了!就算你們不肯放,至少也要讓我看看她是否安好,那金獨異一雙毒掌江湖皆知,若已暗下了什麼黑手,我又何必管那麼多,大不了拼得與你們同歸於盡,給她報仇就是!”

這個要求絕不算過分,對方面面相覷一眼後,那慕容衝便將胳膊下所挾之人捉住衣領提起,並指連戳幾處要穴,就見原本昏迷中的鐵珊瑚**一下身體,倒吸一口氣,悠悠然醒轉了過來,初恢復知覺時還待有些迷惘,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愣了少許,猛然瞪大,掙扎着對我們這邊叫道:“竹姐姐!嶽大哥!你們怎麼在這裡?快走!他們不存好心的,不要上他們的大當!”

慕容衝武功高強,旁邊又有金應二人做護衛,自然不畏她這點小掙扎,反而笑道:“你們看,她不是好好的麼?咱們是公平交易,我斷不會把她弄成廢人來騙誰。”

“未必!”嶽鳴珂眼珠一轉,回答道:“陰風毒砂掌獨步武林,假如給撼了肺腑,雖一時看着無恙,十天半月後也會身亡,我非得搞清楚不可,若然是受了傷,那就得趕快救治!”說罷對那鐵珊瑚柔聲輕語道:“珊瑚賢妹,你深吸一口氣,看看肋骨是否隱隱作痛?”

鐵珊瑚從來是個機靈丫頭,見我和嶽鳴珂此時都盯着她,恨不能說些什麼,當下眨了眨眼,依言吸了口氣,大聲叫道:“哎呀!好像是有點痛!”

金獨異聞言勃然大怒,劈手給了鐵珊瑚一記耳光,喝道:“信口雌黃!我幾時用陰風掌打過你了!”那慕容衝也面色一沉,道:“你們想使詐?”

巴掌聲清脆,嶽鳴珂幾乎要按捺不住,我一邊死死拽了他,一邊道:“雪崩之下一片混亂,誰敢保證什麼?慕容衝,我信你不是暗算婦人孺子之輩,但信不過你身邊兩人,既然珊瑚這麼說了,你就該讓我們安心纔是……要不……”算一算,說了這麼一陣子的話,九娘那邊也該差不多了,就道:“要不,我過來給她把把脈?我也算粗通醫理,而且論武功,你們也不該怕我纔對吧?”

這麼一個冒險的建議,對方三人還待猶豫,反而是鐵珊瑚自己叫起來,道:“不行,不行!竹姐姐你別過來!他們沒信義的!萬一到時候連你也遭毒手,我就對不起練姐姐了!這樣吧,我、我……我吹首曲子給你們聽,是受內傷還是外傷,聽簫聲裡的中氣就該聽得出來。”

聞言心中微微一緊,不知爲何,很不想接受她這個建議,潛意識中在不停牴觸,彷彿這簫聲一起,就有什麼再回不去了。

可嶽鳴珂卻在這時點了點頭,道:“也好,珊瑚賢妹,你就吹一首,吹一首難些的,我好能分辨出來。”說罷看了看我,其實以此法拖延時間確實不錯,也能爲穆九娘在後面的動作做掩護,而且練兒很可能正在往這邊趕,這簫聲還可爲她引路,可謂數全其美,沒道理因爲一點莫名的不安而否決……心中忖定,終於也就慢慢地點了點頭。

我們這邊取得一致,對手那邊似也沒太大反對,或者真怕嶽鳴珂以爲人質沒救了,拼起命來麻煩吧,那慕容衝道:“好,吹吧!”說罷看了右邊金獨異一眼,似想吩咐些什麼,卻在見到那張氣急敗壞地面色後改了主意,自己按在鐵珊瑚肩頭的琵琶骨,再一手抵着她的後心,道:“吹曲歸吹曲,誰若敢稍有異動,我這裡掌力一發,即算她武功再高十倍,五腕六腑也必給我震裂!你們好自爲之!”

就這樣,慕容衝立於中間,那應修陽和金獨異一左一右站在兩翼形成道弧線,緊緊盯住我們這邊,可謂防範十分嚴密,鐵珊瑚在慕容衝的桎梏下,輕輕抽出腰間綠玉簫,剛剛搭在脣邊,我突然邁上前一小步,柔聲對她道:“珊瑚妹妹,慢慢來,別怕,我和嶽大哥會保你安全的……你的心上之人就安然無事地在這裡,你此刻什麼也別想,好好吹一曲給她聽聽吧。”

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身後的嶽鳴珂,但此時將必要的信息傳達出去纔是最要緊,果然,鐵珊瑚聞言,茫然看了看那嶽鳴珂,又瞧了瞧我,眼中驀地現出驚喜,轉而卻又閃過一絲悽楚,點點頭,將那綠玉簫湊到脣邊,輕輕的吹將起來。

樂理之類,自己並不很懂,何況現在沒也心思去欣賞,即使如此,卻也聽得了個大概,她剛剛吹響起,其聲甚細,先是平和之中夾了輕鬆歡悅,好像幼童稚子,年少快樂,天真無邪,每日裡無憂無慮,漸漸地越吹越高,倏地一變,彷彿由春至夏,一聲驚雷之後,換做了絲絲細雨,雨絲愈密,每一絲裡都蘊着綿長,又彷彿是在和愛侶攜手同遊,情正濃時,喁喁細語不斷一般,令人心醉……我不由得回頭看了看,瞧見嶽嗚珂也被蕭聲所引,好似沉浸在了回憶中。

轉過頭去,不好告訴他,此刻鐵珊瑚所留戀的那些回憶,卻必是與他腦中所憶起的畫面全然無關的。

衆人各懷心思,雪峰空谷中唯有簫聲迴盪,曲子一變再變,熱情到極處,忽又由夏入秋,好似天氣驟涼,萬物凋零,令人防不勝防,簫聲清苦,悲哀中又隱有憤激不甘之情,一線細音宛如遊絲嫋空,離人話別,若斷若續,如泣如訴中卻滿是難分難捨,除非鐵石心腸,否則真是聞者悲涼,空谷迴音猶自未歇,那慕容衝陡然間大聲喝道:“停下!好了,不要吹了!還未聽夠嗎?”竟是有些亂了方寸。

我雖也被珊瑚至情至性的一曲感染,卻心中有事,一直沒有停下思考,眼見對方如此,正要開口再激,卻被嶽鳴珂走過來伸手攔住,但見他眼角潤溼,神色感慨,嘆息道:“好吧……夠了,都夠了,慕容衝,我們也別再互鬥心機了,你把她放了,我隨你去就是。”

“好,爽快!”那慕容衝點頭道:“你若如此,我也保證這丫頭安然無事,只是有一點,你得把使劍的那隻右手斬掉!”嶽嗚珂一驚道:“爲何?”就見慕容衝冷冷道:“你武功高強,縛你縛不牢,點穴你自己會解,此去京城萬里長行,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你若是真得命也願意交出了,一隻右手又算什麼?還是說,莫非你怕痛不成?”

這下真是徹底亂了打算,更麻煩是嶽鳴珂似乎感情用事,心意已決,無論鐵珊瑚在那邊勸阻什麼,我怎麼暗示,他都恍若未聞,只略猶豫一下,就點頭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由你擺佈,你可不許加害於她。”慕容衝重重點頭道:“誰人反悔,江湖不容,貽笑天下!”嶽嗚珂叫聲:“好!”換做左手執劍,就要往右手手腕切下!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刻,驀地轟隆一聲巨響!慕容衝三人身後的高大雪坡某一處遽然迸裂了開來!大塊大塊地雪團冰塊到處四下飛濺,雪塵中一道人影抖手打出幾道閃閃寒光,正是穆九娘最擅長使的蝴蝶鏢!

太突然,也太近,但見慕容衝三人甚至還來不及愕然回首,就各自一個踉蹌,似給打到了實處,而自己早已經蓄勢待發,幾乎是在變故發生的瞬間就同時躍身而起,喝道:“我搶珊瑚!你救另一個!”

嶽鳴珂是真心切腕,所以在我身後有那麼一霎耽擱,但他不愧爲武林高手,也就只耽擱了這麼一瞬,隨即應一聲,也拼力而上!我倆雙雙撲將過去,目標明確,轉瞬就衝到眼前,這時大塊雪團還在紛紛落下,慕容衝正在忍疼去摸腰間傷口,感覺到有人來,兇恨擡頭,舉掌欲劈,卻在看清來人後猶豫了一下,就是利用這一瞬當口,我伸手搶下鐵珊瑚,腳下一個反蹬,改爲全力往後而退!

成功了!腦中閃過這三個字,心中騰起喜悅,卻在此時聽得一聲喝道:“小心!”就見那正往前撲的嶽鳴珂一個伸手,憑空捉住一塊下落的碎冰抖腕發出,碎冰擦耳而過,擊落了一枚側面襲來的帶血的蝴蝶鏢,卻正是那稍遠處的應修陽從身上拔下射出的!若不是嶽鳴珂眼尖擊落,這一鏢只怕就要打在鐵珊瑚身上!

他免了鐵珊瑚受鏢傷偷襲,卻永遠不會有人感謝他,高手過招,瞬息便是生死,因這須臾的耽擱,那邊反應過來的金獨異,已經結結實實一掌直擊在了雪塵中的人影身上!

“九娘——!”空谷中迴盪的,再非雪中簫聲,而是鐵珊瑚悽絕之極的叫喊。

這個,練兒,你真該登場了,原著裡你就遲了,遲了遲了遲了……( ﹁ ﹁ )

插入書籤

答案她是誰枝節山下一席話之後夜話赴京想一想蜀山決不通小人物動手那女子師父小人物不定時番外篇·十五吃不準呼喚亂子用意五日不定時番外篇·十六結論別了一句不定時番外篇·八安息墨夜呼喚嚥下五里霧那女子一席話這一日吃不準一人蜀山決這一日結論赴京不定時番外篇·九黑白作孽不定時番外篇·十七所求五日血脈夜話歸山不定時番外篇·十五不定時番外篇·三如何想兩步不定時番外篇·十一暮色盡兩儀故地一天暗鬥龍虎鬥夜曇帶子不定時番外篇·二不定時番外篇·三準備玉女峰帶子不定時番外篇·十五暗鬥端倪咬一口在路上兩步放晴渾水敢不敢一念答案終章血脈故地
答案她是誰枝節山下一席話之後夜話赴京想一想蜀山決不通小人物動手那女子師父小人物不定時番外篇·十五吃不準呼喚亂子用意五日不定時番外篇·十六結論別了一句不定時番外篇·八安息墨夜呼喚嚥下五里霧那女子一席話這一日吃不準一人蜀山決這一日結論赴京不定時番外篇·九黑白作孽不定時番外篇·十七所求五日血脈夜話歸山不定時番外篇·十五不定時番外篇·三如何想兩步不定時番外篇·十一暮色盡兩儀故地一天暗鬥龍虎鬥夜曇帶子不定時番外篇·二不定時番外篇·三準備玉女峰帶子不定時番外篇·十五暗鬥端倪咬一口在路上兩步放晴渾水敢不敢一念答案終章血脈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