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上

晨光(上)

“那一天早上,大概是六點多的時候,我像往常一樣從牀上起來,穿着睡衣走進觀察室打算記錄外面的光線強度。這樣的記錄我已經堅持了五年,自從來到這座基地之後,沒有一天曾經間斷過。”

“其實我也清楚自己的堅持沒什麼意義,我所能做的只有記錄,除了記錄,我什麼都改變不了。那場突如其來的末日帶走了我的妻子和女兒,如果不爲自己找點事情做,我害怕自己會崩潰。在這幾年中我見過了太多因爲絕望而墮落甚至自殺的人,我不想自己也變成其中的一員。”

“打開傳感器,反饋回來的數據與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值得興奮的發現。說來可笑,當時我一直在幻想着某天醒來突然見到陽光普照大地的景象。長久的窩在狹小房間中,越來越絕望的生活,陽光對於當時的人們來說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自然現象,而是能帶來生存勇氣的珍貴寶物。”

“刺耳的警笛聲突然響起,外面也開始鬨鬧起來,是發生了什麼事吧?雖然心中這麼想着,我卻一動也不想動。沒錯,一動也不想動,其實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想死了吧。”

“那一天,我見到了神蹟。”

——摘自《末世回憶錄》

末世歷五年十二月八日,藍海龍騰基地。

“緊急通告!基地全體人員進入一級警戒狀態!重複,緊急通告!基地全體人員進入一級警戒狀態!……”

刺耳的尖銳警笛聲驚醒了尚在沉睡中的人們,整個龍騰基地在一瞬間甦醒過來。不明情況的喧鬧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緊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人們安靜而迅速的起牀着衣,從各個房間中走出,彙集到通往地下避難所的通道上。這種情況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再陌生,這兩年還好一點,當初不是謝泯然和鐘琴掌權的時期,龍騰基地經常受到魔獸和炎獄亡命者的攻擊。不過那通常都是三級或者二級警戒狀態,像今天這樣的一級警戒狀態,倒的確很少見。

看來,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在龍騰基地總指揮室的會議桌上首,坐着一個面無表情的英俊男子。他察看着眼前被分割成無數個小方塊的光屏上顯示的各個地點的監視頭攝像,那張彷彿面部神經癱瘓了一樣的臉龐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情緒波動。

那是憤怒。

“啓動最高序列應急方案。”謝泯然擡起手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對站在身後的黑一說道。

“開始‘庇護所’的最大功率啓動準備,十分鐘後正式啓動。聯絡藍海總部請求支援,通知第三研究室對已知情報展開分析,在最短時間內把分析結果交給我。”

“是。”黑一點頭領命,轉身離開指揮室。

自從龍離將鐘琴召去曼陀羅建設蛛網防衛系統之後,龍騰基地這邊的管理就陷入了羣龍無首的窘境。而謝泯然冒充的女龍騎愛爾那所在的哥里蒙城雖然距離龍騰基地非常近,但卻無法及時的處理一些緊急事件——比如說正在基地中進行的新人類改造計劃。爲了解決這一問題,謝泯然在鐘琴的反對下,啓用了第二替身。

當初在研究替身計劃的時候,謝泯然就對同時啓用多個替身產生過想法。實際上這並不困難,製造替身所需的條件一爲身體,二爲意識體,這兩點在謝泯然來看都已經滿足,阻止他實現這一想法的原因,在於控制。同時啓用多個有着獨立思想的替身,很可能會造成自己與自己的對立,從而導致主意識體崩潰。然而謝泯然還是做了,因爲他已經完成了當初的設想,成功的製造出了藍圖中的新人類,即便他現在死去,他所製造出的新人類也將在這個世界上繁衍生存下去。

現在的他,無顧忌瘋狂。

目光在光屏上巡視,謝泯然被那片與末日時太過相像的血紅擾亂了思緒,在這種緊急無比的狀態下——他居然走神了。可以證明這一點的是他的手指,那根修長的中指正在桌面上輕輕敲動,節奏分明,赫然是一首東方紅!

“東方紅,太陽升……”

這廂謝泯然正在千年難得一見的走神,卻只見指揮室的紅木大門被人一拳砸開,一個身材跟狗熊有一拼的大漢大步走了進來。

“俺來報名打架!娘地在這破地方都快憋出毛病了,外面有多少敵人?夠不夠俺打地?”

這大漢正是當年被龍離帶到龍騰基地的東嵐,他和佐羅黑針山伯幾個炎獄人在龍騰基地已經呆了將近一年,雖說在基地裡不愁吃不愁穿更不用擔心安全,但他們幾個早就習慣了炎獄那種每天都提着腦袋過活的日子,現在這樣安逸的生活反倒覺得很不舒服。尤其是東嵐,這個瘋狂追求戰鬥快感的鬥獸士,最忍受不了現在這種淡出鳥來的生活。

東嵐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從被他粗暴砸開的紅木門後又走進來幾個人。佐羅一進來就站到了門邊牆角,而黑針則是安靜的站到了東嵐身邊,最後走進來的山伯笑容滿面的繞過東嵐站到了最前面。他們幾個趁着基地進入警戒狀態一片混亂的時候闖到這裡來,目的當然不僅僅像是東嵐說的想要打架那麼簡單。

“大人,不知道有沒有我們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

山伯習慣性的搓搓手對謝泯然說道,他這是做商人時養成的習慣,一旦要跟人談重要生意就會做這樣的動作,好比是運動前的準備活動一樣。

謝泯然聞言擡起頭,冷漠的掃了幾人一眼。

首當其衝的山伯被謝泯然冰冷的目光一掃,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他被其他三人委任爲談判員,但說句實話,他真的很不想跟眼前這位冰山一樣的男人打交道。不過他們幾個如果不能抓住這次機會讓自己的實力得到認同,就只能繼續在基地裡龜着過那種浪費生命一樣的無聊日子,更不要提什麼前途和地位。想到這裡,山伯挺起腰,迎着謝泯然的目光繼續說了下去。

“這麼久以來我們一直在基地裡白吃白喝,心裡着實有些過意不去,所以我們也希望爲基地做些事情。請您放心,在殺人這方面,我們還是很頂用的。”

謝泯然注視着面前紅光閃爍的光屏,這一次連看都懶得看山伯他們一眼,直接簡簡單單一個字吐出口。

“滾。”

局面無比尷尬,彷彿被照臉扇了一巴掌的山伯四人死死的盯着眼前面無表情的謝泯然,性子最衝的東嵐臉紅脖子粗正要發作,卻被站在身邊的黑針一把按住了肩膀。雙手抱於胸前靠在牆壁上的佐羅也直起了身,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謝泯然,接着率先邁步離開。

東嵐被黑針攬着肩膀拖了出去,走在最後的山伯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似乎想要再對謝泯然說些什麼。然而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的邁開了腳步。

“關門。”

就在山伯一隻腳剛剛邁出指揮室的時候,謝泯然再度開了口。只是他的這句話終於將山伯這個脾氣極佳的前商人給惹毛了,反手拉住門把,山伯安靜的看着坐在會議桌上首的謝泯然,慢吞吞的說了一句話。

“作爲上位者,你終將失盡人心。”

門被關上了。

人心?謝泯然冷笑,能讓他產生情緒波動,說明山伯的這句話還是起到了作用。謝泯然不信天不信命,在他看來能夠決定事物發展的必然只有事物本身的力量。而把這個範圍侷限到人類的範疇內,他所信任的,只有自己。

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掌控也最爲危險的東西。

山伯所說的沒錯,身爲上位者籠絡人心是必須,而這種籠絡的方式無論具體如何,從某種角度來說都可以歸結爲兩個字:欺騙。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而所有上位者都竭力使自己在部下的眼中化爲完美受到崇敬,這就是一種□□裸的欺騙。越是卓越的上位者,越能將這一點發揮到極致,而且做得越不露痕跡。

謝泯然不屑也沒必要去欺騙,若他所創造出的新人類依舊能夠被所謂人心掌控,那他努力至今所做的一切——

有何意義?

新人類相較於舊人類改變的絕非僅僅只是身體素質,還有源於基因鏈深處的、內在的、更爲深邃而久遠的東西。這種東西,人們通常稱之爲,心。

天空驟然變成血紅,一切都在眨眼間變了樣,好像身處異世界一般。身邊觸手可及的血紅光芒耀亮了整個天地,將這顆昏暗了太久的星球從永夜中喚醒。

“喔,萊昂,你紅了。”

懶洋洋的聲音在被浸染成血色的雪原中響起,這裡正是公會在藍海建造的大小六芒星城之一——哥里蒙城的城門外。這座隸屬第九龍騎將愛爾那統治的城市大半年前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戮,那圈雄偉的城牆上依稀還可見到那場戰火留下的痕跡。

說話的人正四仰八叉的平躺在厚密的積雪上,說話時那雙眼睛也依舊是一副睜不開的樣子,憊懶這個詞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解釋。沒錯,突兀出現在這裡的兩人,正是林十六與獅心王萊昂。

萊昂正在發呆。

與修伊一樣,身爲貴族三王者之一,萊昂幾乎在一瞬間就發覺了造成這場天地異變的原因。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一些修伊沒有察覺到的東西。比如說,氣息。

在天地中散溢的的確是火焰之門的氣息沒錯,但還有一些微小的、不易察覺的異種氣息。這氣息換了別人也許根本就發現不了,但萊昂卻熟悉無比。

這是,弗雷的血焰所特有的氣息。

萊昂與林十六會出現在這裡,當然不是偶然,實際上這件事的起因便是龍離在流放者同盟搞出來的那些風波。龍離與楊·克萊因起衝突結果雙雙身歿的傳聞被多利特意傳播開之後,很快就流傳到了幾大貴族勢力這邊,毫無疑問,萊昂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他當然不相信龍離會死,在萊昂的概念中,像龍離這種滿肚子壞水的禍害是要遺禍萬年的。他也曾經計算過如果自己想要殺死龍離,究竟有多大的可能性成功。不過到最終他也沒能得出個準確答案來,因爲計算到一半,萊昂就悲哀的發現自己已經根本做不到去設想該如何殺死龍離,自然也就無法計算下去。

信不信是一碼事,安不安心又是另一碼事。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時,萊昂正在炎獄整理自己手下的勢力。他被弗雷囚禁折磨了長達五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他手下的勢力一直處於羣龍無首的狀態,時至今日已經陷入一種相當混亂的境況。萊昂歸來後這種局面雖然迅速得到了改善,但是這五年的時間裡留下的一系列隱患卻還有很多,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會造成一系列無法收拾的惡果。

但萊昂還是動身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從炎獄趕回藍海,找到了修伊,向他將知道龍離老巢具體位置的林十六討要到手。接着他便帶着林十六使用火焰之門傳送陣抵達哥里蒙城,正打算去龍騰基地的時候,就對上了這麼一場驚天動地的異變。

“起來,帶路。”金色的火焰□□憑空出現在右手,萊昂用槍桿敲了敲林十六平攤向天的肚皮,而後者則在瞬間發出了殺豬一樣的慘叫,捂着肚子在雪地上打起了滾。

“萊昂!你想謀殺了我這個弱小的人類咩?嗷嗷嗷,我告訴你,你家十六爺要是死了,冤魂會纏着你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無數輩子滴——————”

面對林十六這令人啼笑皆非的威脅,金髮金眼的貴族王者只是把手中的□□掉了個頭,換成用鋒利的槍尖遙指林十六的腦袋。

世界瞬間安靜了。

生長於信奉力量的炎獄,萊昂對於弱者的態度從來都是支配和掌控。他知道林十六與龍離關係匪淺,但這並不能使他將林十六這個弱者也放到與自己平等的位置上。萊昂認爲自己已經對林十六這個不怎麼聽話的弱者付出了足夠的耐心,如果對方再不識趣,他絲毫不介意給對方一點刻骨銘心的教訓,讓林十六明白什麼纔是對比他強的人應該持有的態度。

可惜,林十六一向是個很識趣的人。

拍拍屁股上的雪漬,林十六乾脆利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轉身背向哥里蒙高聳的城牆,迎面而來的狂猛冰風颳得他那頭黑色的短髮豎直揚起,而裹挾在冰風中大大小小的雪粒也刺得他幾乎無法睜眼。從褲兜裡摸出一副有些殘舊的擋風鏡,林十六認真的將鏡套綁在頭上。

他垂下雙手,安靜的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邁開了腳步。

一步十丈!

在雪原中奔跑的林十六宛如一頭被放出了牢籠的狂獅,在他的面前一切都無法成爲障礙。萊昂發現但凡是林十六跑過的地方,那片厚密的雪地都會被犁出一條深深的溝隧。在林十六選定的路線上無論出現了什麼都會被毫不留情的崩碎讓路,這種神擋殺神佛阻殺佛的氣勢讓尾隨其後的萊昂都產生了不可與其正面爲敵的錯覺。

藍海人。

萊昂沉默的跟隨在林十六身後,雖然林十六此刻的速度很驚人,但在他這種級數的強者眼中也僅僅只能稱得上不錯而已。但是看着前面奔跑中的林十六,萊昂心中卻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些感慨。從龍離到林十六,藍海人似乎總是具備一種讓人驚奇的力量。一次,兩次,無數次的出人意料,這些藍海人身上似乎有着挖掘不盡的秘密,行事也根本無法以常理捉摸。

就比如眼前這個林十六,這個被龍離和修伊稱爲‘小十六’的男人天生具備讓人難以產生戒心的氣質,更何況又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憊懶模樣,更是容易使人對他做出軟弱好欺的錯誤判斷。萊昂如果沒有親眼看見他全力奔跑的這一幕,大概也會一直將他歸入無關緊要的弱者那一行列。

開玩笑,能跑出這種氣勢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軟弱好欺?

想到這裡萊昂又想起了龍離,那傢伙似乎也有這種裝柔弱的習慣。別人都是巴不得顯示自己的強大受到崇拜和尊敬,而這些藍海人卻恰恰相反。萊昂無法理解這裡面究竟有什麼原因,不過他也不打算深究,等他見到龍離之後直接要答案就是了。

轉眼間兩人已經奔出幾十公里,林十六的速度絲毫沒有下降的趨勢,這表明他還遠遠未到極限。如果林九在這裡估計會被林十六此刻的表現給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原因很簡單,能做到這種程度,林十六的先天功最起碼已經練到了第九層,距離最頂點的先天無極只有一步之遙。在林家的記載中,至今還從未有人修煉先天功到這一層次,就連林十六的生父,那位近百年內林家最傳奇的家督長林三,在生時也未達到這一境界。

從哥里蒙城到龍騰基地之間這幾百公里路程在林十六的奔跑中飛快縮短,在他們奔跑的路途中不斷有城市突兀的出現在視野範圍中,萊昂知道這必然是那個終極火焰之門傳送陣造成的結果,但眼前的一切越是正常的發展,萊昂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強烈。

這不安的源頭,正是空氣中越來越濃郁的——血焰的氣息。

在萊昂的概念中,任何事情只要牽扯上了弗雷,就會變得無比複雜和兇險。血眼之主就是災難的源頭,這個信念始終存寄於萊昂心中。當然這其中夾雜了許多萊昂對弗雷的負面情緒,可事實往往也證明,他這個信念是正確的。

在前方極速奔跑的林十六突然放慢了腳步,最終在一個幽靜的山谷入口處停了下來。當萊昂也停在他身旁時,兩人面前的雪地突然向上拱起,緊接着,一個偌大的正方形入口憑空出現在地面上。

他們到了,龍騰基地。

林十六全身的氣勢陡然一收,在萊昂的視線中詭異無比的恢復成原來那個人畜無害的憊懶青年模樣。他取下擋風鏡回頭正欲對萊昂說些什麼,卻在下一刻瞪開了那雙彷彿永遠睜不開的漆黑眼瞳!

“趴下!”

林十六的咆哮被淹沒在震動了整個天地的巨大轟鳴聲中,萊昂雖然沒能聽清他在喊什麼,卻被察覺到了危險的本能驅使着猛然向前撲倒。而在他的身後,一道肉眼可見的可怕裂縫赫然出現在虛無的空間中!但凡是被那條裂縫所接觸到的物體——無論是地面還是空中飛舞的雪花,都□□脆利落至極的一分兩半。

萊昂絲毫不懷疑那道裂縫具備將它一分兩半的能力,這是空間的崩裂,從力量範疇說已經進入了規則的境界。抵抗規則,那是公認至強的血眼之主弗雷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撲倒在地的萊昂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再度狼狽的向旁滾開,這依舊是本能反應。與此同時,站在他前面的林十六也遇到了危機。只見血光一閃,林十六雖然在千鈞一髮之際向右撲倒,卻沒能保得住自己的左手。

那隻染血的手掌掉落到地上,失去了操縱者的手指微微彈動,看上去分外可怖。林十六額頭上一瞬間佈滿了冷汗,但是縱然失去了一隻手,他卻連一聲慘叫也未發出,反而冷靜的在空間裂縫消失的下一瞬飛快的撿起了那隻斷掌踹入懷中。

在這等空間規則力量的暴走下,強如萊昂和林十六也只能狼狽至極死裡求生。如果找不出解決的辦法來,他們也必然會被這些無處不在的空間裂縫切碎!林十六與萊昂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絕望。

“進來!”

被擴音器放出的話音驚醒了陷入絕望中的兩人,認出這是謝泯然聲音的林十六毫不猶豫的撲入了那個開着的入口中,而在他身後的萊昂雖然啓動的比他晚,卻幾乎是在同時與他一起撲了進去。就在他們的身影沒入那個正方形入口的下一刻,一層無形的膜驟然從龍騰基地內部某處張開,竟是硬生生的將那些空間裂縫抵在了外面!

“這是...規則的力量!?”進入了安全區域的萊昂震驚道。能夠抵抗規則的只有規則,而此刻保護着這個藍海人基地的力量,毫無疑問正是規則的力量。

“這的確是規則的力量。”

臉色有些蒼白的謝泯然說着話從通道中走出,來到了萊昂和林十六面前。他先是看了看林十六斷掉的左腕,接着從兜裡掏出一管噴霧劑給林十六丟了過去。

“庇護所裝置能夠暫時將基地轉移到另一個獨立的安全空間內,但是目前基地的能量儲備只夠支持它運轉十分鐘。如果在十分鐘後外面的空間崩裂仍舊沒有停止,迎接我們的就是死亡。”

“這玩意開發出來純粹就是爲了擋核彈的吧,謝叔你也有無計可施的時候,還真是奇蹟。”

拿着噴霧劑給自己傷口止血的林十六漫不經心的接着話,彷彿對即將到來的生死危機完全不在乎。他說着話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指着身邊的萊昂給謝泯然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他是萊昂,龍叔的朋友。”

被如此輕慢介紹的萊昂卻沒對林十六的不敬產生什麼反應,因爲他正在專注的打量着謝泯然。

他沒能從謝泯然身上察覺到任何值得注意的力量氣息,但十分奇怪的是,他的本能卻在對他發出警告,警告他眼前這個男人非常危險。

“獅心王萊昂,你來找龍離的話就請回吧,我這也沒有他的消息。”謝泯然一語道破萊昂的身份和目的,不過他這話說得萊昂相當無語——請回吧?現在外面這種情況,叫萊昂往哪回?

“謝叔你忒不厚道,哪有這種時候把人往外趕的……OK,我閉嘴,謝叔你別用那種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我了拜託。”

被林十六這麼一打岔,萊昂就有了下臺階的機會。雖然對謝泯然的態度相當不爽,萊昂還是選擇了妥協,畢竟現在是他有求於人。

“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但不是現在。如果你的那個規則力量加上我的能量輸入,想必可以持續的更久一點對吧?”

謝泯然沉默的注視着萊昂,聞言露出了不置可否的神色,然而他的目光中卻充斥着冷漠,讓被他注視着的萊昂打從心底裡冒起一股寒意。

“我無意干涉你們內部的戰爭,但是一而再而三的破壞我們的母星,這種行爲已經嚴重觸碰到了我的底限。沒有下一次了,獅心王萊昂,我希望你能將我的警告傳達給炎獄的諸方勢力。至於這警告究竟有怎樣的力量,很快所有人就都會明白。”

謝泯然的聲音並不高,語氣也十分平緩,感覺就像是在跟萊昂商量今天晚上吃米飯還是吃麪條好一樣。然而站在一旁處理傷口的林十六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他愣然看向謝泯然,然後被對方身上向四周無形散溢開來的黑色氣息所吞沒。

【你搞錯了一件事情。】

萊昂的精神波動在三人周圍環繞,他放棄了繼續使用炎獄通用語與謝泯然交流,而是使用着貴族與生俱來的交流方式,這表明了他對正在談論之事的鄭重態度。

【對於這顆美麗的藍色星球,我們心中也是充滿了喜愛之情。沒有人想要破壞它,沒有人忍心傷害它。】

【一直以來,想要毀掉這顆星球並製造出這一系列災難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我們貴族的始祖,那位炎獄之神——弗雷。】

金髮金眼的貴族王者目光深沉,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這位將炎獄視爲己有的大人正在嫉妒,嫉妒我們這些炎獄子民對這顆藍色星球的喜愛和渴望,所以爲了不讓他的東西被這顆星球搶走,他就要毀了這裡。】

【也許你很難理解,爲何他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實際上這正是我等貴族天生便刻畫在骨髓裡的根性,這種無可救藥的獨佔欲營造出的悲劇數不盡數,雖然貴爲始祖,但他也終歸還是貴族。】

謝泯然擡起手,扶了扶眉心的眼鏡架。

“雖然你給我提供的這個情報聽上去很合情合理,但也禁不起深入推敲。你需要向我證明它是真的,而不是你的信口胡言。”

【這件事你可以自己去向龍求證,他比我更清楚其中的一些□□。】萊昂的話語中已經出現一絲不耐煩的意味,他肯在這裡跟謝泯然耐心的對話,很大程度上是看在龍離的面子上。說實話萊昂並不認爲謝泯然剛剛說的那個警告能造成什麼後果,如果藍海人能夠擁有警告炎獄各大勢力的力量,當初又怎麼會那麼輕易的就被搶走了母星的所有權。

大廳再次陷入了安靜,謝泯然微微垂首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萊昂也在端詳着眼前這個藍海人基地中的各種新奇事物。而一直被排除在對話外的林十六,則擡起手從懷裡掏出了一隻有些陳舊的懷錶。

“六點五十八……九了。”注視着錶盤上悄悄向後移動了一格的分針,林十六有些不習慣的用僅存的右手爲自己點上一根菸。看他熟稔的吞雲吐霧,顯然煙齡不短,然而無論是謝泯然還是萊昂在此之前卻都不曾見過他抽菸。

“等會我死了之後,麻煩萊昂你替我給我哥帶句話,就說小十六去地獄投奔我那個短命的老子了,肯定會混的風生水起,叫他不要替我擔心。”

咬着煙漫不經心的對萊昂交代完後事,林十六一臉漠然,把臉又轉向謝泯然。

“謝叔,我祝願你早日下地獄來陪我一起混。”

林家數百子弟沒有死在那場末日浩劫裡,而是死在了謝泯然的手裡。林十六當初就曾經端着斯特林機關槍把謝泯然掃成篩子,他口中雖然管謝泯然叫叔,心裡對於這個仇倒是從來沒忘過。

林十六知道如果等下庇護所失效,空間崩潰蔓延到基地裡他必然會死,而他眼前這兩個人卻一定不會死。這就是力量的差距,在規則的面前林十六的力量完全不夠看,而萊昂卻肯定有保命的方法,至於謝泯然,他早就把自己改造成了怪物,就算藍海毀滅他會不會死都還是倆字。

“我帶你離開血之王冠的時候向修伊保證過,會完好無損的把你帶回去。”

萊昂輕輕的吐了口氣,對林十六正色說道。接着他又看向謝泯然,而對方也正擡起頭看了過來。

“沒時間在這裡磨蹭了,帶我去你說的那個裝置那裡。”

謝泯然沒有動。

“我知道貴族在覺醒後火焰會擁有屬性,身爲貴族王者,你的火焰必然也擁有某種屬性。而你這種擁有屬性的能量,是不被庇護所接受的。”

萊昂的臉色變了,而謝泯然卻繼續說了下去。

“屬性是規則的雛形,在具備足夠的條件下,屬性完全可以進化爲規則。這個條件一方面是對規則的領悟,而另一方面則是能量的積蓄。這兩個條件缺一不可,否則所進化的規則便是不完整的。”

“所以,如果我能給你提供足以引發質變的純淨能量,你所掌握的屬性必然會進化爲規則,當然,這個規則是不完整的。”

“這種強行進化的規則肯定會對你未來的力量成長造成阻礙,而且是很嚴重的阻礙,甚至可能導致你從此難有寸進。”

謝泯然看着萊昂,在這麼一篇推論結束後,終於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做,還是不做?”

萊昂默然。如果沒有林十六這個累贅,他想要從這場空間崩潰中活着逃出去並不是不可能,雖然肯定會付出很大代價,但絕對不會像謝泯然所說的那麼可怕。但現在的問題是林十六在這裡,而且這個基地又是龍離的老巢,所以,他沒得選擇。

“就照你說的做。”萊昂沉聲道。

-。。。。。某知道。。。。某又玩失蹤了。。。。爲什麼要說又呢?。。。CUT,某現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蛋疼的望天,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某才從來都不敢談論入V的問題。。。雖然坑品某很有自信,但是日更。。。捶地,無視了吧嗷嗷!!!!貌似一直以來某就是道歉然後補更接着在補更途中繼續欠賬如此這般的輪迴着。。。。。。。。說到這裡其實很感謝看到這裡的讀者們- -像這種作者某一向都是直接丟邊然後等完結了再一次下載下來看- -至於留言追文什麼的完全懶得。。。但是作爲作者,某以親身經歷擔保,讀者的留言對於一個作者的鼓勵作用是無比強大的。其實很多時候,都是讀者的留言使某有了寫下去,寫好它的信心。就算再沒時間的作者在看見讀者真情實意的留言時也會產生想要拋下一切碼字的衝動,當然- -碼不碼的出來那得看情況。。。沒靈感一切扯淡。= =捶地,怎麼突然感慨了這麼多?好吧,就一句話,只要你們不放棄燃燒,某就不會放棄燃燒- -燃燒吧,我的小宇宙!!!

再PS:。。。話說還有下一章- -一次1W5,某很有誠意的。。。真的。。。

哥里蒙攻略中彈指八年雨夜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上王不見王神明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中好大一條狗迷失羔羊西行彈指八年我回家飛龍在天上不瘋魔不成活龍戰於野三逃亡下珍寶逃亡上歌聲溫泉渣滓團風起米蘭多飛龍在天上如果你說逃亡下這個世界哥里蒙攻略上我回家逃亡上飛龍在天上彈指八年燃燒慶典瘋魔之夜歸來我推我推我推推推爲毛推不倒雪與血上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上那硝煙中的花兒漫長的一夜那硝煙中的花兒各種資料我推我推我推推推爲毛推不倒晚安龍戰於野四好大一條狗想聽歌嗎比火焰還要灼熱的淚光燭光罪孽滔天下我推我推我推推推爲毛推不倒最糟事態哥里蒙攻略中仙人掌罪孽滔天上憎恨上目標龍騰基地推倒他晚安十二龍騎奔跑吧羔羊們燭光長相廝守兩個傻瓜仙人掌漫長的一夜謝泯然瘋魔之夜雪與血上如果你說藍海花與夢權謀十二龍騎西行好久不見第三 卷完結感言風起米蘭多無從獲得的和平在小餅餅的道路上狂奔我推我推我推推推爲毛推不倒最糟事態十二龍騎瘋魔之夜哥里蒙攻略下漫長的一夜殘夜別哭不被察覺的選擇與你的距離絕路與你的距離龍嘯基地下好久不見終結在月光下永失吾愛下龍戰於野四龍戰於野三不被察覺的選擇人生就是充滿該死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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