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了最難熬的夜晚,和揣測不安的清晨,之後的相處雖然也磕磕碰碰,倒也相處融洽。其中他又出去摘了兩次野果,等到了下午的時候雨也停了。
也拖了這場雨的洪福,狂飄的雨水足夠掩蓋我們一路到達山洞的所有痕跡,也如此兩人才能安心的呆在山洞,等着救援的到來。
“小時候小壺最遲也會在三天之內找到我,何況這次我離開馬車之前告知過會來這裡,”他看看洞口緩慢滴水的痕跡,眉間有一絲憂慮:“只是不知他們是否脫險了。”
我低着頭,眼中閃過嚴妍和百娟相互擁着驚嚇的面容,斟酌着言詞還是問他:“表小姐是否知曉你不在車上了?”
他搖頭,看着我:“就好像我不知道你也不在車上了一樣。”
我感嘆:“真是同病相憐的兩個苦人。”
“這有什麼苦的,以前我獨自一人逃脫的時候也在深山裡面帶過很久,不照樣好好的。”
這下引起了我的注意:“你們富家的孩子都會經歷這些?”
“別人我是不知道,我可是遇到不止一回了。記得又一次是在商途中遇事的,貨物都被山賊劫了去,我獨自一個人在陌生的大山裡轉了好多天,纔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獵戶出的山林。”
“沒遇到野獸?”
“有吧。我不記得了,那個時候人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看什麼都是洪水野獸。餓了也是這麼吃野果。”
“商隊的其他人呢?”
“跑的跑了,走散的走散了,也有被擄走的……”
“是女子被擄走?”
他點頭。我不由得一陣害怕,原來古代也到處都是危險啊。這麼我也可以理解他對我刮目相看的真正原因了。是因爲找到了同類的那份認同吧,再加上以前事情的明示暗示所逐漸增加的喜愛,這才讓我贏得了這樣的局面。不過,也虧得我自己偷偷的跳了馬車,否則也不會遇到他,更或者我沒有躲到這個山洞的另一邊,事情的發展也就完全不會到這個地步。
世間沒有如果,不是麼?
與其說是運氣,還不如說是一切冥冥之中有了註定。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不能出去。”
我想了想,他的意思是說現在出去還是會有被人尋到的危險,再加上山林太大,遇到不可預知的事情也是肯定的,還不如安靜的等着。
張口想要再說什麼,卻看到他神色突然大變,一把按住我示意不要吱聲,一邊把人拉到暗處,我心裡一咯噔,雙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兩個人緊張的儘量縮成一個人。
漸漸的,我似乎聽到有什麼踩在石頭上的聲音,遠處延伸到洞口的光亮處開始映出一個朦朧的影子。
我猛地一吸氣,跟嚴簡對看一眼,眼中都透露出驚訝。
那個影子在慢慢靠近,腳步踩在碎石上的聲音明明很細小,在這個空洞的地方卻有着奇異的驚秫,嚴簡小心的把我拉到他的身後,我的一隻手被他始終的握着,另一隻手貼在他背上,隔着衣服觸摸生命的溫度。
現在我才發覺,如果自己手上有把刀子就好了,不要太大,就水果刀那麼大小,雖然平時作用不大,到了關鍵時刻卻是可以救命的東西。
遠處那個人影停了下來,似乎在猜測洞穴裡面是否有人。不過它很快有了決定,又繼續往裡面走。我已經不敢再去想象遇到那羣黑衣人的話我們會怎麼辦。
也許會被殺,也許會跟着嚴簡一起被俘虜,也也許……
好像只有這兩種可能。我已經被現實打擊得不去想任何奇蹟了。
嚴簡抓着我的手被拍了拍,他的眼神透出一股堅定,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手一緊一鬆,似乎只是一瞬間,他就跳離了我幾米遠,我條件反射性的想要叫他,一聲吶喊梗在喉嚨,視線中那個平日裡看起來尋常的背影突然高大了起來,不過更高大得讓我看得出他明顯堅硬的背脊,緊握的雙拳,腿因爲跳躍的緣故,落地的時候一隻在前一隻在後,雖然馬上收束到了一起,我也可以感覺到它的僵直,因爲洞口的那個人影已經停了下來。
他們碰面了。
心底一陣絕望。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居然兩次甩下他的女人,真是……
如果說第一次他是爲了保護嚴妍,那麼這一次,他應該是爲了保護我吧?我可以這麼想對不對?
可是,現在在想什麼也沒有用,因爲我們將面臨的是已經被折騰得精疲力盡而變得異常暴怒的殺手,這樣的情況下他跳出去跟送死已經沒有了區別。
我用雙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更加不敢再去想象他會怎麼樣。
心底一片黑暗。
只聽得他一聲怪叫:“謝兄!”
啥?
“嚴兄……我總算找到你了。”
這是,這是謝連成的聲音。
嚴簡的聲音還透着怪異:“你怎麼在這裡?”
謝連成似乎已經鬆了口氣,“我昨晚甩開那些黑衣人之後就一路去找你們,嚴府也說你們沒有回去,我那才知道糟糕了,所以連忙和你們府裡的人兵分幾路的外出尋找,哪裡知道下雨了,衝去了很多痕跡,我好不容易纔找到山上,後來在山洞外找到了這個……”
“這是璃兒衣裳上的。”
“對。只是沒想到居然無意的找到了你,實在是太好了。”
嚴簡這才笑了出聲:“真是辛苦你了,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放心,嚴府的人昨夜就出動了,也有人隨着我來了山林,估計也找到其他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
“對了,洞外有這衣料,難道你在這裡沒遇到少夫人麼?”
嚴簡呵呵笑了一聲,這才走了過來,暗中看到他的眼睛晶亮亮的,他還是抓着我一隻手,讓我小心的從靠着的石壁上走了下來,似乎從地獄走入天堂,那種刺眼的光芒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謝連成大聲笑了起來:“原來你們在一起,真是太好了,我趕快給他們發消息過去。”
我這才注意到謝連成穿着的還是昨晚的那件衣裳,全身都溼透了,衣襬上還有已經淡的看不出痕跡的血紅色,看樣子這個人還真的是找了我們一整夜。
我心裡懷着濃濃的感激,知道這個人始終還是不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