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被人找到了,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謝連成用哨子招來了一隻小巧的鳥兒,綁上嚴簡的一件小信物就飛走了,沒多會嚴家的家丁們聚集來了一部分,衆人歡歡喜喜的迎着我們回了嚴府。
期中,謝連成對我居然穿着嚴簡的衣服而感到怪異,除了洞口的那些對話之後一路上基本就少言少語,等我們到了嚴府他居然不見了,也不知道是回房換衣服去了還是轉去了別的地方。
嚴妍和小壺、百娟已經被人提前找到,等我看到他們的時候也都已經換過了衣裳。百娟小心的扶着嚴妍一起衝到了門口。
嚴妍已經先一步哭啼啼的撲到了嚴簡的懷中,百娟站在我對面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小心的擦去她的淚水,一邊謝謝小壺對她的照顧,一邊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傷口。還好,表面上看起來他們在我與嚴簡先後跳車之後都跑得很順利。
只是,握起百娟的手腕,上面有個碧色的玉鐲,我狀似無意輕笑的問:“難不成你們逃離的路上還斂財了?”
她低了頭,小聲說:“這是後來嚴小姐送給我的。”
我莞爾,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先去準備洗漱的東西吧,我該將身上這身都換洗下來了。”
這話大家都聽到了心坎裡去。嚴妍也從嚴簡的胸口擡起了頭,詫異的看着我一身簡陋的裝扮,再看看嚴簡身上明顯是下人的套衫,臉色白了白,“表哥也累了,換了衣裳先去休息吧。”
說着不由分說的拉着嚴簡走了開,那邊是去她院子的路。
我不置可否,由着百娟拉着我一路歡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再次踏入那一篇爬山虎圍繞的院牆的時候,自己都感覺恍如隔世了。
百娟馬不停蹄的安排丫鬟們打水,預備洗漱用品,準備衣裳,她自己則跟着我進了內間,小心的幫我洗頭,擦背。
其實頭,澡我都在溫泉裡洗過了,這裡純粹是隨便的擦拭了一下,褪去路途的泥水等物。百娟給我擦頭髮的時候我明顯的看到她本來帶着的玉鐲被小心的摘了下來放在茶桌上。
心裡一陣悲涼。
經過了昨夜,我不知道到底是我贏了,還是我輸了。
或者說,我跟嚴妍的戰爭已經完全的敲響了?
“昨夜你們是怎麼逃脫的?”
“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馬車一路不停的跑,後來我跟嚴小姐不小心撞到了馬車上,兩個人都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安全了,後來是府裡的人找到我們的。”
我看看不遠處桌上閃着光暈的鐲子,再看看旁邊不停給我擦拭頭髮的雙手,忍住了心裡最想問的那句話。
有的時候很多話不需要問,其實事實已經講明瞭一切。我只需要看着就好了。
古人有句話,叫做:日久見人心!
如今,我跟周邊的這些人的相處也才走到一半,不是麼?
剩下的那一半,誰也說不準,猜不出。
因爲,在面臨平靜的時候是看不出人性的,只有面臨困境和危險的時候人才會去考慮其他生存的問題,而生存往往是利益的最終答案。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我也褪去了全身的疲憊。這個時候我明白不能自怨自艾,更不能打退堂鼓,現在變局已經發生了,那麼變局之後的事情更該打點精神的去應對。
應對的第一關,絕對就是公公婆婆那關了。
我踏進婆婆院子的時候,公公難得的正好也在,正仔細的詢問謝連成關於黑衣人的一些細節。看得我來,謝連成急忙把問題丟給了我。
我尷尬的道:“我最開始的時候一直在馬車裡,之後雖然跑了出來,可是一路上都跌跌撞撞,根本連他們的面目都沒看過,真要說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婆婆招手讓我過去,小心的讓我坐在她旁邊,安慰道:“說得也是。你這孩子應該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肯定嚇壞了吧?”
“還好,幸好大家都平平安安。”
她又責怪道:“好好的呆在馬車不好麼,一個人不吱聲的跳下去,摔着了怎麼辦?遇到了歹人怎麼辦?要是沒有跟簡兒遇上怎麼辦?平時看你文文靜靜的,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不多考慮考慮?”
“婆婆,我這不是沒事麼?”
旁邊的公公道:“她這性子像你。總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就莽撞的獨行,說好聽的是爲了大家着想,說不好聽的是讓人額外的擔一份心。”
我哭笑不得,公公這話真是含義深啊!可是又讓人反駁不得。只好故作驚訝的岔開話題問:“婆婆也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麼?危不危險?公公那個時候是怎麼逃脫的?”
婆婆大笑道:“我那個時候可靈巧着呢!在馬上翻騰都不喘氣。也不像你們這般沒有一點防守的能力;你公公那會兒也都不坐馬車,我們都愛騎馬。”
我擔憂的問:“婆婆不怕麼?特別是遇到歹徒的時候?”
“怕,第一次的確是怕的,事情遇得多了也就習慣了,之後還可以跟你公公一起耍着歹徒玩。”
他們老兩口難不成那時候還是上陣夫妻呢!
婆婆一邊說,一邊撫摸着我的頭髮:“所以我才說你莽撞了。你們這些孩子不是我們那個時候。現在也不是兵荒馬亂的年代了,別人找上你們不外乎要銀子,我們給他們就是了;如果是生意場上的對手,更加不會傷害你們,都知道如果事情敗露說不得嚴家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讓他們再也沒法翻身。”
又摸摸我的臉頰,左看右看,滿意的點頭:“看樣子,你跟簡兒是好上了。”
我血色一股冒了出來,把整個腦袋都染紅了,旁邊的採梨笑得清脆,公公一口茶全噴了出來,謝連成索性轉過了腦袋看都不看這一邊。
我轉過頭,正好看到嚴妍和嚴簡站在門邊。嚴簡一臉的春風得意,而嚴妍扶着他的手臂搖搖欲墜,看向我這邊之後嘴角扯出一個微弱的弧度,在溫暖似春的房間裡硬是拉出一個冰封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