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好笑的看着對面的男人:“兩位還真是風趣,這是特意讓小女子做那嚼舌婦人不成。”
謝連成‘咦’了一聲,剛剛還好好的準備聽我評論一二,轉眼就看到我變了聲調,審問他們來了,只道:“辛小姐這話從何而來?”
我看着嚴簡:“嚴公子作爲嚴家的大當家,如今嚴小姐也正住在府上,而她又是我珍顏堂上上的客人,當着男子的面說道其府上女眷的不是這種事情可不正是街坊上那長舌婦人的作態?兩位公子這不是找着由頭來數落小女子不識場合,不識人物麼?”
謝連成擺頭:“謝某可從來沒有如此想過。嚴兄也定當不是那種毫無胸襟的人。”
我訕笑,一手撫上鬢角,稍作整理髮絲,等得兩人視線隨着我的動作而改動後才慢慢顯出媚意:“那就純當小女子小肚雞腸,誤將兩位比那刁鑽無識的小人吧。”
謝連成一怔,看着我明明是好強的神色,偏偏又透露出一股被誤會的委屈,再明亮豔麗的華服也襯托不起我的萎靡,一時倒也讓他說不出話來。
“辛小姐不可妄自菲薄,是嚴某考慮不周了。”嚴簡坐正姿態,眼神隨着我臉色的緩和而稍輕鬆的道:“好友之間閒暇論英雄論美人是尋常之事,而我們三人初識,真要從中找到一個都熟知的人太難,就算有也只是我們之間就事論事而已,與其中的那些麼層層關係是不牽扯。”
這話明裡的意思是就算我對嚴妍有什麼過分的評價也是站在客觀的評價上,暗裡的一層意思則是說他壓根不介意我這個外人的說道。
我也不需再刻意刁難,只點頭道:“小女子一家之言也有失公正,既然兩位不嫌棄,榮我說道一二,聽過也就罷了,可當不得真,以後有人詢問起來我也是不知的。”
“辛小姐儘管放心,這友人之間的閒聊嚴兄是不會對外人說的。”這下謝連成可就把嚴妍劃分到‘外人’的地界了,依照他在嚴府的做派是怎麼也看不出他對嚴妍有壞的看法的,在府裡其他人眼裡他對待我與嚴妍更是不偏不倚,難道美色對謝連成的作用有如此之大?怎麼看他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男人吧!
兩個人都表態了我也就不再矯情,稍微喝茶潤喉之後才逐一分析:“嚴家表小姐生在商家,背後所代表的自然不是一衆從小談不上深居簡出的官家小姐,她們比管家小姐見過的世面更加多,自小接受的訓導除了相夫教子更有商界的生存法則,她們生來懂得以最小的金錢換來最大的利益,在沒有成爲當家主母之前雖然對家族生意知曉不是很多,可是裡面的利害得失卻是最爲計較的;同時作爲女子,她們也都知道自己的從嫁不由己,如果是嫁入同等商家豪門自然是如虎添翼,爲家族爭得更多的利益,她們的孃家就是自己的立足根本;嫁入官家則更是讓家族鋪開平雲之路,扶搖直上;嫁入蠅頭百姓家……”我聳聳肩,有些東西不言而喻。
“之後則是相夫教子。相夫,是爲了給孃家爭取到更大的利益,夫君越是愛她,她所爭取的則越大;教子,如果夫家只有她一個妻子,她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其兒子接替,如若不幸夫家有妾室,兒子女兒若干,那麼她們所做的就需要掂量了。”
“一開始分家或者直言家族產業由長子繼承不就可以了。”
我好笑的看着嚴簡:“真的可以麼?嚴公子不妨想想,如若分家她得的是多少,其他人得的是多少,夫家府上會留下多少;如果是長子繼承,那麼她孃家會得多少,而你夫家又會得多少,恕小女子直言,這些其實也就是爲了他人做嫁衣裳而已。”
“家大業大,她嫁入夫家之時也給夫家帶入了更多的好處。”
我點頭:“這是自然的。不過,以嚴小姐爲例,嚴公子爲夫家,一個是茶商,一個是茶館遍天下,茶是聯繫兩家的紐帶,可是嚴公子有沒有想過,與其讓茶商給你推售茶葉,還不如你自己將茶商給吞了來得利益更大?”
嚴簡眼神精光一閃:“你是說……”
我提起茶壺給嚴簡斟上一杯茶,再給謝連成也滿上,再端起自己面前茶水一口飲盡:“商家的胃口歷來都是很大的。”轉念再一想,又補充一句:“當然,美色也是需要的,可是沒有了它心的單純的女子不比那同牀異夢的蛇蠍女子來得跟讓人有徵服慾望又能讓你安枕無憂麼?”
謝連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如今我可算是相信你是珍顏堂的堂主了。”
我低頭淺笑:“謝公子過獎。”
嚴簡已經沒了心思再理會謝連成的調侃,一徑喝茶尋思着我這麼一段話的深意,端起的茶杯遮蓋了他臉上的表情,在光影閃爍的天池閣裡他就好像一個特殊的存在,既張狂又傲然,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