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邪氣靈機

聽了這話,玥姑娘輕輕點頭,終是將那顆龍眼大小的雪丹,交給老翁。老翁立刻喂木子涵服下,只聞一聲驚叫,木子涵渾身的肌肉開始抽動,黑色的魔霧將他籠罩,眨眼功夫,他模樣大變,變成了跟老翁類似的半人半妖。不過看上去,肌肉更加發達,輪廓更加凝實。

老翁見狀,嘿嘿邪笑:“果然是個好苗子,這實力,該有通體境大成了吧。”

“希望能成爲明日大戰的一支主力。”玥姑娘微微笑着。

雲鴻在旁邊看着,木子涵服下所謂的“雪丹”後,只是身體結構發生改變,武道實力變得更強,而目光仍是一味的空洞,好似被抽走了靈魂,現在仍舊是一具傀儡,並非妖人。

“幫主,您不打算歸還他的魂魄嗎?”老翁小心翼翼的問道。

玥姑娘略一思忖,道:“他先前服下凝香丸,魂魄被抽出,進入暮雲之陣,現在估計已被陣法攪碎,要找回完整的魂魄怕是不可能,只能抽出一些殘損的意識,給他控制身體。”

老翁點了點頭,說道:“也好,還請幫主施法。”

玥姑娘玉手一揮,靈風乍現,手心陡然出現一盞青燈,只是燈芯並未點燃,看上去頗爲暗淡。即便如此,這個舉動,還讓一邊的雲鴻驚出一絲冷汗。引靈仙器是元神天生的剋星,上次在這青燈的束縛下,元神險些被吸進去。雲鴻不敢硬抗,身子一騰,冒着被發現的危險閃到一邊,空氣中騰起一道幽風。老翁一愣,似乎是被這陣幽風撲面,精神上警覺起來。

“有鬼?!”老翁朝着虛空中一聲厲喝。

此刻,雲鴻已經立在整個窯洞的最裡面,但見老翁面對的方向,正是那羣死人堆,正是自己先前站立的方向。雲鴻元神僵直,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自己雖是陰神,能與之一搏,但一對二,加上玥姑娘手中的引靈仙器,就算不死,也要重傷。慶幸的是,老翁現在的實力尚未達到養氣境,對元神的感知程度並不高,若不是那股陰風撲面,他將完全感覺不到。

老翁雖感覺到異常,凝神看了一會,但目光始終不曾往雲鴻所在的方向看去,只是在死人堆附近遊移。倒是那玥姑娘陡然回頭,看的方向並非死人堆,而是洞內深處!雲鴻精神一震,面對玥姑娘那既美麗,又充滿死亡氣息的目光,顯然有些驚恐,但卻依舊保持鎮定。

整個洞中,只有此地沒有火光,陰溼氣冷,易於隱藏元神。

雲鴻悄悄觀察着玥姑娘的美瞳,發現她的眼神雖然犀利,但目光卻也在四處移動,心中鬆了口氣,知道她沒有發現自己。過了一會,玥姑娘轉過頭去,雲鴻這才漸漸安心。

“護法莫驚,只是死人堆裡,有些人沒死透,被法器攝了魂魄而已。”

聽幫主開口,老翁也收回目光,點頭道:“是老夫多慮了。”

玥姑娘手中捻起一道法決,但見燈盞上發出氤氳的光澤,似乎帶着虛空中,無盡的深沉與蒼茫,不一會兒,玥姑娘指尖一提,火花兒一爆,以雲鴻的角度看來,卻是一道殘損的魂魄被引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木子涵。方纔聽兩人談及,木子涵死後,元神被攝入暮雲之陣,而此刻,卻從這盞青燈中被提出,很顯然,這引靈仙器和潭村上空的大陣是相通的。

殘損的魂魄很快歸入木子涵的身體,那一刻,他的目光波動了。

雖然有所波動,但是幅度很小,肉眼幾乎不可察覺。即便在他魂魄入體之後,他依舊是雙眼空洞,只是目光中,稍稍多了一絲神韻。雲鴻很快明白,木子涵的魂魄已經殘損,就算迴歸身體,記憶、感情、意識全都渙散了。他如今擁有的,只是一股潛意識,行動的本能。

便在這時,玥姑娘陡然出手,指點木子涵的眉心。

即便是妖化後的木子涵,眉心處生出一層厚厚的老繭,但玥姑娘一指下,竟直接穿透了他的皮層。雲鴻一怔,那青燈中陡然涌出一道黑霧,其中浮現出無數怨靈的模樣,而在這黑霧的深處,卻是一抹翠綠色的光亮。這點光亮,帶着琉璃翡翠般的玉色,形如水流,帶着無邊的邪氣靈機,“嗖”得一下竄入木子涵的眉心。而這時,木子涵陡然發出一聲吼叫!

“木子涵,你可願爲我河神幫效力?”玥姑娘毫無徵兆的發問。

“屬下願意,多謝幫主賜予新生。”

木子涵抱拳下跪,膝蓋直接震碎了大地,聲音沙啞,隱隱帶着一種深山猛獸的氣息。

“很好!”這一刻,玥姑娘身上竟散發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彷彿擁有了木子涵這尊大殺器,整個天下,便已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你先回去,將那小丫頭送到水幻洞府。”

“是!”木子涵挺身而已,往門外邁去。

沉重的步伐踩在大地上,留下一個個凹陷的腳印,整個地洞都在顫動。趁着木子涵龐大身軀,轉身時產生的一道強勁罡風,雲鴻騰身而起,流星般飄出了窯洞,兩人也沒發現。

“那屬下先告退了。”老翁跟玥姑娘拱手告別。

“慢着!”就在老翁轉身的一剎那,玥姑娘叫住了他:“跟我走,我有話說!”

那老翁一愣,卻覺得有些不妙,道:“是,幫主。”

很快,兩道身影消失在了朦朧搖曳的燈火中,朝着西面的一條岔道走去。

而這是,雲鴻跟在木子涵背後,發現他的武道實力,已是通體境大成。但這只是以通常的標準來推斷,但看他渾身肌肉似鐵,尤其是胳膊上,生出一根根尖銳的骨刺,好似穿着一件天然的鎧甲,還有那一股沖天的邪氣,雲鴻不得不將此人的實力,定義在養氣境之上。

“木兄!”看着木子涵死後不得安寧,墮入魔道,雲鴻心中有如刀絞。

忽然想到方纔注入他體內的邪氣靈機,雲鴻精神一震,似乎抓住了什麼重要線索。元神化作一道清風,轟的一聲,沒入他的髓海。髓海是存儲元神的地方,而剛剛那道邪氣,顯然也注入了他的髓海。邪氣從燈盞中來,而燈盞與暮雲陣相通,那道邪機,很可能就是邪靈的雛形!入得髓海,四周一片漆黑,就好似進入了夢中,那種黑暗,則是夢鄉特有的黑甜。

可是,雲鴻很快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四周漆黑無比,沒有一點聲響,沒有一絲風聲,但云鴻還是感覺到,這種黑暗,絕不是尋常的黑暗!這一刻,身體好似變得輕靈無比,而且有些不受控制,剎那間,好似從香甜的美夢墮入了永恆的夢魘。《君子浩然行氣錄》陡然運行起來,在這黑暗深入,他彷彿觸及到了一絲微弱的火星兒,翠綠色,雖然微小,卻狂躁不安,感覺到其中蘊含着驚人的力量。

“邪氣靈機!”雲鴻驟然清醒,手指駢劍,一道浩然正氣朝它打去。

正氣奔涌,驅散黑暗。那跳動的翠色火焰,好似感覺到了危險的到來,藉助四周無邊的黑暗,悠然逃遁,好似泥牛入海,頓時便不知所蹤了。雲鴻借浩然正氣,暫且擊退邪機,四周的凝固和寂靜順便被撼動了,流光閃耀,空間中忽然跳出無數火花,自己也好似乘着雷光,一路前行,瞬息萬里!轉眼間,飛過萬水千山,黑暗被拋在腦後,眼前景緻也變得清明。

“這裡是……元神島?”雲鴻精神一震。

當雲鴻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立在一處空曠的虛空裡。四周雲氣蒸騰,耳畔傳來海水撲打的浪濤聲。低頭一看,卻有一個核仁形狀的小島,橫亙與乳白色的浪花中,正是髓海中的元神島。雲鴻皺了皺眉,急速下落,一番搜尋,很快在元神島中找到木子涵殘損的元神。

“雲兄?!”見到雲鴻的那一刻,木子涵震驚了一下。

“你認得我?”雲鴻一愣。

話音剛落,卻見木子涵驚喜的目光又恢復呆滯,而且一句話都不說,雲鴻有些失望,看來這只是木子涵的潛意識。有些意識,存在的時間長了,根深蒂固了,那就會變成潛意識。或許,在木子涵的潛意識中,對雲鴻整個人的印象,也就是一句“雲兄”能夠全部概括。

很快,四周又出現了幾道人影,乃是木子涵的三魂七魄。

他們見到雲鴻,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的稽首,而後道出“雲兄”二字。

從這些魂魄中,雲鴻可以看出,基本上每一個都有不同的損傷,尤其是主宰記憶的“中樞魄”,損害極爲嚴重,木子涵所有的記憶,已在暮雲陣中消散天地了,即便是大羅金仙在世,也沒有治癒的希望。這時,雲鴻忽然感覺木子涵的肉身停止了行進,即刻抽身而出。

眼前是一個小房間,雲鴻記得,整個地道內,有很多這樣的房間。

不過,就在這個昏暗的房間內,竟有一張木頭牀,且紗帳低垂,雲鴻猛地衝上前掀開紗帳,見有一名少女,手腳被麻繩束縛,口中塞了麻布,在牀長不停的扭動,表情十分驚恐。

“靜萱——!!”

原來這牀上被捆的不是別人,正是被木子涵綁來的靜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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