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最近我有些忙,要執行任務,不太方便和你聯繫。有什麼事,你可以找董姨…一定休息身體啊媽!不要擔心我,我很好…”
汪東陽按下了信息發送鍵後,便把通訊器放到了一邊。他沒有告訴媽媽他就在離她只有二十公里的城區,也沒有告訴她這幾個月他又是如何如何生活,只是用着不在乎的口吻告訴對方“我很好”。
“希望您不會來到這裡…”汪東陽翻了一個身。
他早早地醒了,比預計時間早了整整半個小時,再怎麼也睡不着。
不過另一張牀上的死黨倒很珍惜時間,橫七豎八地說些讓人聽不懂的夢話。
汪東陽沒有睡意了,儘管路途遙遠且勞累。他穿好了衣服,拉開了窗簾。雨停了,把地面上的一切搞得溼漉漉,路上也開始有行人出現,穿着寬肩背心,提着早點和蔬菜,不緊不慢地往家趕。
看來人們已經適應了在新城的生活,畢竟…現在距離大逃亡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月了,連這種新劃定的縣城都已經恢復基本的正常…真的是神奇…
他喝了一口水,靜靜地坐在牀邊,呼吸着安逸的氣息,觀察着大馬路上的一切——這是他最喜歡的打消時間的方式。有些時候,汪東陽甚至都能這樣發呆一整天。
但這次,愉悅的時間只持續了不到二十分鐘,不合時宜的鬧鈴,打斷了他精神上的“休息”。已經七點了,夜裡定的鬧鐘對他用處不大,但是…
“起牀了。”
汪東陽朝劉鵬飛叫了一句,但對方沒有什麼反應。
“起牀了!懶豬!”
他深吸一口氣,掀開了對方的被子,以一種極端的方式把死黨從牀上叫了起來。
“老汪!你耍流氓啊!”
劉鵬飛急忙搶走被子,極不情願的在牀上伸胳膊伸腿,全然不顧汪東陽的臉色:“哎呀!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就六點多了呢?這真是個問…”
這次打在他腦門上的是汪東陽。
“醒困了嗎?沒有的話我加點溫度?”
“我很精神!精神百倍!”劉鵬飛從牀上彈起來,衝進了衛生間。
畢竟汪東陽的鐳火可不是鬧着玩的。
“趕快趕快!”
他想起了以前上學的時候,幾乎每一次談妥一個約定時間,劉鵬飛基本上都要踩着點到地方,現在看來,這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好了嗎?我先過去找於冠捷了?“
他無奈地放出狠話,拉開了房門,一瞬間,一道黑影竄出了衛生間,移動到了他的面前。
“啊哈,我一向都是準時的人。”
吃過餐廳備好的早餐,汪東陽和幾名同伴閒聊了幾句後,便走到了樓上,身邊,劉鵬飛嘴裡還叼着半截不知道從哪兒帶來的火腿,搶先一步敲開了對面的那扇門。
“沒想到那麼準時啊你…我以爲你會睡到八點啊…”
於冠捷故作驚訝,並把他們倆拉進了屋。幾個人陸陸續續地走進了這個房間,直到所有人到齊,他才把門輕輕關上。
“OK.OK,來來來,看看這個U盤裡的一些東西,我今天研究了半小時。”於冠捷一遍敲擊着電腦的鍵盤,一邊問道,“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準備先聽哪個?”
真的是…這個時候還賣關子。
“好消息吧,”劉鵬飛說,“至少有個盼頭。”
“太空站的監控已經發給了我,並告訴我,他們通過身份重新認證,幾乎把這幾天的流動人口查了一遍,發現只有十一個可疑對象。”
“只有十一個敵人?”
這聽上去的確是一個好消息,畢竟數量與初步統計的五十個人相去甚遠。
“但是…專家們在進一步的高科技分析這些人的物品,發現這十一個人,都帶有麥瑟給我交代的勳章,也就是說…”他把電腦屏幕移到了衆人眼前,“這十一個人,不出意外都是首領級別的人物。”
“十一個首領?他們幾乎是傾巢出動了?”萬晨倒吸一口冷氣。
“想想看,我們的對手還剩幾個?除掉學校裡死掉的兩個,再加上羅布泊的四個,27減6…也就是說,入侵者出動了一半的兵力來到了木德星,必然有大動作。”
“那他們長什麼樣?”王然問道。
“非常模糊,幾乎是一堆馬賽克,”於冠捷把所有圖片調出來,“但別忘了,這可是木德星,還處在重建期,科技和人們的生活水平幾乎倒退了十年,能有監控探頭就已經不錯了。”
他調試着監控的進度表:“但是很有意思,他們…分乘了三輛駛往城市不同方向的大巴,這…讓人有些琢磨不透,卻也很好理解。”
“好理解是因爲他們的能力過於強大,即使分波行動也沒有什麼能夠造成威脅的人或物,但…”他又調出了他們分開離去的視頻,“但他們有什麼目的?是來幹什麼的?”
“能追蹤到他們的去向嗎?”
“不能,在後面都是一些鄉村,就算有探頭幾乎都是沒電或者壞的。”
“我想他們應該是想用極端的****的自殺式襲擊的方式造成恐慌而已。”賈羽龍推測道。
“但是也沒緣由,”陳曉曉指着桌上的地圖,“這座城市充其量只是一座二線城市,人口連它旁邊連着的徐州的幾分之一都不到……”
“確實,要是搞恐怖襲擊,沒有必要來這麼一個小城,”於冠捷補充道,“論人口,論經濟發達度,甚至…關鍵人員…他們不像是在做本·**的事情…”
“中轉?也不太像…”
這是一個卡口,沒有鑰匙就打不開封印的大門。
“那這樣吧!”於冠捷沉默了會兒,合上了電腦,叫大家聚在一起。“我這裡有幾份ARD城區地圖,大家肯定不熟悉這塊陌生的地方,那麼,每人一份,我們瞭解一下週邊區域。”
“帶上武器,不必要時不能用槍,也別引起民衆恐慌。”他小聲低語,“至於接下來的任務…我會通知你們的。”
///
“就是這了。”阿爾仰頭看着這建築羣的中心上醒目的“百貨商都”,慢慢隨着人流走進了它。
和地球守衛軍的策略相似,他也要來踩點,相當於對組織上做點“正事”。
僅是剛開門的時間,雙休日中的百貨商都就已人滿爲患,尤其是服裝店前,喇叭內不斷重複着“清倉清倉,原價五折起”,一排排掛滿衣服的架子被試衣的婦女團團圍住。
兩三個小孩子在大廳中繞着人前人後嬉鬧,阿爾不禁多留神了幾眼,似乎也想插進這個幼稚的遊戲。
但是,這些都不是阿爾今後的目標。這些普通的人,最多是作爲一種“附屬效益”。
正當他在有意無意思考一些問題時,一個小孩沒有注意,一頭撞在了他的大腿上,剛纔還笑着臉,瞬間變了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叫你不要亂跑!疼不疼?給你一個教訓!”一個女人從小孩身後跑出,拉着哭泣的小孩,一邊教育一邊滿懷不安地擡頭看着阿爾。
“對不起啊…先生…”
“嗯…沒事。”
阿爾徇着她的眼神,才發現對方在盯着自己黑色的風衣。
她一定是把我當作了一個難伺候的有錢公子!
他快步離開,就像是逃離快要噴發的火山口。
這裡果然不是那麼容易適應…
他漫無目的地站在自動上升的電樓梯,環顧着周圍,看着結伴的母子,夫妻,那些沒有任何危機感的人們,他不知爲何有些心裡多了份猶豫。
“這裡…”他登上了二樓,向樓下掃視。
“哥哥!哥哥!”
阿爾俯身看去,一個小男孩伸長了胳膊,試圖要把什麼遞給他。
“能幫我買一瓶可樂好嗎?我夠不着。”
他沒有說話,愣了一秒後,彎腰接過小男孩手裡的紙幣,塞進了插口。
“可樂是吧…”他儘量把聲音放得柔和些,按下了標有可樂的按鈕。
小男孩興奮地從下面的籃筐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飲料,露出了笑臉。
“謝謝哥哥!”他瞬間跑得沒有了影子。
這就是地球的生活…可惜…
他不準備向上層探查了,因爲這裡往下沒有什麼探查的必要了。
“嗨!A首領!”阿爾的耳機上傳出了妖嬈的女聲,不覺讓他一個汗毛直立。
“幹什麼?”
“我這邊逛了一圈,已經安排妥當了…您那邊呢?”
“我這邊…差不多也快結束了。”
“怎麼?我從你的口氣中,聽到了一點點的猶豫?”
阿爾頓住了,嗓子眼彷彿塞上了個橡皮。他努力使自己的口氣保持從前,讓雙眼中的堅冰重新凝固。
“我猶豫的事,你們會幫我完成。”他聽到了對方傳來的笑聲,鬆了一口氣,關掉了通訊。
幸好她沒有催眠我,或者她只是想玩玩我。
阿爾討厭這個女人,或者說,他對所有的女人都不感興趣。
他走向出口,感應門已提前爲他放行。當逆行穿過繁忙的人羣,一輛車已經在一個角落裡等候。
“想什麼啊,A首領?”司機趴在方向盤上撓着後腦勺。
“沒什麼,有點鬱悶。”
“鬱悶?兩個月之後你就不鬱悶了!”
“呵…但願…”阿爾別過眼,不再看這個五十多歲還穿着白背心的男人。
“什麼但願啊…肯定啊!” 男人說。
阿爾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人來人往。
“技術組那邊有消息了嗎?”他問道。
“沒消息,”大叔扣着鼻子,“要是兩個月之後還是找不到他的話,只能動武了。”
“知道了…”
一種奇異的失落蒙上阿爾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