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魁手中拿着一本古樸的書籍,書名‘六合血咒’。光聽這名字就知道這是一本邪人所創的功法,練習了六合血咒不管怎麼掩藏身上的血氣,還是會有道行高深的修仙者察覺的。
玄魁心中很亂,他拿起赤芒劍起身往通天橋而去,骨叔應該早就在那等我了吧?
晌午時分,日正當中,十分炎熱,玄魁趕了半天路途,口中頗爲飢渴,看見路邊有個小小茶攤,支在路旁一棵大樹底下,裡面已經坐了五、六個客人,看着陰涼,便走了過去,買了碗茶水喝,順便也坐着休息一下。
也別說,這小小茶攤的茶水居然也着實清涼解渴,玄魁喝了一碗,登時上下舒坦,彷彿這天也不那麼熱了。
此時他很想念狂骨,葛飛與那邪人的爭鬥他一點也插不上手。
想着想着,聽得大路一旁,傳來個溫和的聲音:“老闆,給我來上一碗茶。”
晌午時分難得的微風吹過,吹得大樹上枝葉晃動,透下點點碎陽,散落到了地上。五十多歲模樣的茶攤老闆答應一聲,俯身倒茶,玄魁不經意間,眼光看了過去,便再也收不回來了。
“鐵航?鐵公子?”
一箇中年文士,細眉方臉,眉目看着儒雅,但雙目炯炯,額角飽滿,卻在這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氣勢,一襲儒袍,腰間別着一塊淡紫玉佩,玲瓏剔透,隱隱有祥瑞之氣,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鐵航轉過身來,“小兄弟,原來是你。”
這時正是午時,陽光普照大地,前面是一片沃野,空曠而少有人煙。只有一條古道,不知曾經被多少古人今人踩過,在這片原野之上,筆直向前延伸而去。
“玄魁小兄弟,我這是要去葫蘆鎮上辦事,有你同行倒是少了份寂寞。”
玄魁道:“鐵公子去辦什麼事?”
“幾日前一妖孽在鎮外十里的‘黃石洞’住下,不停騷擾小鎮,掠去牛羊家禽無數,更有甚者,三日前王家父子爲了家中最後一隻牛而與之反抗,竟被……唉,竟然不幸死在那妖孽手上。”
“葫蘆鎮上我巨鯨幫最大的染布坊便在那裡,這妖孽搞得人心惶惶,所以家父讓我來處理此事,清風道長先我一步已經趕去。”
走到鎮口路旁,立着一塊石碑,上邊刻着“葫蘆鎮”三個字。
一個老頭站在青石路邊,鬚髮皆白,面容清庸,看去竟有幾分鶴骨仙風,得道高人的模樣,讓人這第一眼看去便有了幾分敬意。
“道長。”
清風道長仔細一看,喜道:“小兄弟,你怎麼來了?”
鐵航將事情的始末講與清風道長,清風道長也是感慨一聲,緣分!
“那妖孽可是十分厲害的,搞不好還有性命危險,你可要想好了?”清風再三強調道。
玄魁笑了笑:“道長,我們是修道之人,遇有妖孽逞兇,便當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當做是磨練自己的修行。”
“好,好。小兄弟此言甚是。”
黃石洞在葫蘆鎮北方十里一片樹林之中,一路之上,玄魁和清風鐵航二人談得投契,很快便到了。
這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殘陽餘輝,微弱地灑在大地之上。
玄魁看着前方樹木漸漸茂盛,心中估計着那片樹林就快到了,嘴裡叫了一聲:“道長。”
清風道長在他旁邊應了一聲,道:“什麼?”
“待會我將妖孽引出來,你和鐵公子打他個措手不及。”
清風道長點頭,從身上掏出一張黃紙符咒,道:“小兄弟,這符咒乃是遁地神符,我身上僅有一張,乃是家師送給我防身的,現在你拿着,待會若是見勢不妙,就用此符逃命。”
玄魁搖頭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要,再說這是你師父送給你的東西,怎麼能給我?”
清風笑道:“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我不過是家師身邊的一名記名弟子罷了,平時只是做做端茶遞水的事情,要不然…”
清風此時一臉苦澀,當年犯了點小差錯,師父一氣之下就把自己趕出山門,事後有些後悔,便送了這張遁地神符給他。
玄魁接過符咒,便要進洞。一道月光,如黑暗中明亮的一束燈火,一道霜華,輕輕照下,映着那裡的霧氣,婉轉飄蕩。黑暗深處,一道深紅異芒在其中閃了一閃,剎那間周圍,陰風大作,鬼氣大盛。
一沙啞聲音冷冷笑道:“竟敢來收我,簡直自尋死路。”
一猙獰鬼臉,有三角四眼,尖齒獠牙的邪人突現。這不正是那晚和葛飛交手的邪人嗎?
玄魁頓時覺得頭皮發麻,邪人的厲害他是知道的,這裡三個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一合之將。那晚葛飛眼看就要落敗,便施展出六合血咒,用全身精血化作靈氣,襲擊邪人,那邪人雖然擋下,但也受傷。因此他便躲到葫蘆鎮,依靠吸食家畜鮮血療傷。
爲什麼要躲起來?那也是邪人知道白雲觀還是有人能消滅他的。
“快跑!”玄魁大喊一聲,轉身便跑。
清風道長和鐵航不知怎麼回事,但那撲面而來的腥風讓兩人頭昏欲睡。心下知道這邪人遠不是他們能擋!
清風道長拋出幾張符咒,阻攔邪人,但那邪人居然視若無睹,根本連他的衣服都沒弄破。
邪人的手掌擊中了擋路的清風道長,清風道長那原本就消瘦的身體頓時乾癟了下去,全身的精血在流逝。
“快用神符逃走,不要管我。”這是清風道長臨死之前最後的一句話。
玄魁忍住心中悲憤,拉住鐵航,使用遁地神符。
邪人將手掌收了回來,看了一眼清風那彷彿骷髏架一樣的屍體,怒道:“該死的老道,居然讓他們逃了,看來此地不宜久留。”
白雲觀,一處廂房之內。
夜深人靜,只有遠處隨風而來的竹濤聲,在夜空中輕輕迴盪,燈火早已熄滅,只有在守靜堂後面,還有一盞孤燈,兀自在黑暗中閃爍着光芒。
夜風輕送,有一絲涼意,從開着半扇的窗口裡吹了進來,發出輕微的“嗚嗚”聲,也把屋子中間桌面的那盞燈火吹得有些搖晃,變得明滅不定起來。
一隻白皙的手輕輕伸了過來,擋住了風,火光很快穩定了下來,重新開始發出光亮。雪鴞有些慵懶的坐在桌旁,夜已深了,她卻沒有什麼睡意。
屋外的風,還是不停的吹着,打開門窗,不時地發出輕響。雪鴞站了起來,緩緩走到窗子邊上,卻沒有馬上關上窗戶,而是向着窗外看去。
這一睡,也不知熟睡了多久,長出了一口氣,玄魁悠悠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