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龍且多半是在框我，劭兒從小且不說與我一塊長大，單憑他食素的性子，別說殺人了，要他殺個雞都能墨跡醞釀小半日。再者龍且框我的次數不少，他說起謊話來的模樣，可不比吃點心那麼速度，叫人一眼就能看穿。話雖然是如此說了，但我自個兒不知是怎麼了，竟然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同龍且抽空去城南郊外瞧瞧。城南什麼地方，我現在可是在城北，離的城南又何止十萬八千里，怕是一來一回，虞姬都能養出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來了。
“這，不大妥。”
“你說什麼不大妥？”
“我說放任虞姬一人在這不大妥帖，這萬一要是戰打完了，項羽回來只……”我猛然一頓，扒着裙子就往邊上彈開一寸，咳了咳道：“啊，龍且啊。”
龍且撩着袍子往我邊上捱了一寸，好奇道：“你方纔說什麼不妥帖，絮絮叨叨的聲兒這麼小。”
“這……”我又往邊上挪了一寸，斟酌了一番詞句道：“我這不是擔心虞姬一人留在這裡有什麼好歹嘛。再者，這院子裡頭空的很，她畢竟是個女兒家，同我這個女兒家一道也好講講話，這要是我也走了，她豈不是得無聊的長了黴了。”
“哦，咦，你是女兒家？”龍且挪一寸，“老子當真沒瞧出來啊。這琴棋書畫的，你說說你會哪樣。”
我臉綠了幾分，壓制住想把龍且掄到天邊去的惡念，細聲道：“師傅蹭誇我曲兒唱的還不錯，不過自此一聽我唱曲兒就跑，繡兒也聽着覺得不錯，卻也再
沒在我唱曲兒的時候出現。我全當他們是怕我傷心難過說好話寬慰我，也大概知道師傅和繡兒耳朵不大好是爲什麼了。”
“這，同老子剛剛說的有關係？”他做驚訝狀，挪開一寸，“莫不是你看老子不大順眼，也想用對付你師傅的法子對付老子？”
“其實我舞跳的也不差，不過自從踩塌了師傅蓋的小木屋，就被禁止跳舞了。”
龍且又挪開一寸，咽咽口水之。
我往他身邊捱了兩寸，繼續細聲道：“其實我打架打的也還可以，一對十還是沒什麼問題，只要在身形唔，內力上差的不多，撂倒十個大漢還難不倒我。”
龍且挪一寸，瑟瑟發抖之。
“這要說我最會什麼，大約是做糕點，這你也是知道的。我學醫多年，什麼有毒什麼沒毒，什麼可以吃了拉肚子，什麼吃了半身麻木。怎麼樣搭配不僅味道好而且進喉即死……”伸伸手，輕飄飄的搭在龍且肩上，整個人往前傾了些，我擡着頭，對着龍且繼續柔聲道：“繡兒這丫頭不知道去哪兒野了，你說今晚我們吃什麼晚飯糕點呢？”
龍且一震，撩了袍子一跳兩米高，蹭蹭蹭的跑到屋裡頭藏起了整個身子，留下半張臉瞧着我，抖了抖，“老子想起還有些事物未曾辦的地道，要，要出門幾日。”
“不急這一時半刻的，我記着方纔你還有個什麼事問我來着？”我拎着袍子往院中小榻上一靠，“這天冷了，容易走神，你方纔問我什麼了？我這會兒給你解答解答。”
往屋裡頭倒騰了半晌，他捧場個小暖爐往我懷裡一塞，“哪兒有什麼事，我也凍的忘了，這大冬天的，還是回屋裡頭歇着好。”
我點了點頭，又瞧了瞧天，感嘆道：“唉，看着時辰是該用些點心了，若是繡兒在，怕是差點都備好了等着上呢。”
龍且在冷風中抖了抖，私下摸了摸乾癟的荷包，擠出兩滴淚道：“是啊，老子都餓的哭了，聽說隔着幾條街有個包子鋪，皮薄餡大還有湯，特別好吃，老子給你買些去？”
又點了點頭，緊了緊肩上的外袍，“唉，不過這路有些遠，等你買回來大約也該吃晚飯了。繡兒不在，又得勞累我。”
龍且解開肩上的白裘披風，往我身上一裹，一臉要上戰場殺敵的模樣，“晚，晚飯也交給老子，老子給你去買！買最好吃的！！”
“這一直破費你，多不好意思。”
“好意思好意思，特別好意思，老子也想吃，一塊吃比一個人吃香。你等着，老子這就去，別動啊，老子馬上就回來！！”
我對着他背影又嚎了一句，“多買兩份，一份給繡兒，一份給虞姑娘送去吧。”就見着龍且起身翻牆而出的身影一頓，險些摔下牆頭掛在牆外的歪脖子樹上，穩了穩身形後，他動作突然快的和後頭有人拿着刀追着砍似的。
也不知是何時，就同項羽學了個整龍且的習慣，還真真是不大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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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