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覺得今日劉邦這麼反常大抵是大勝在望而激動的睡不好所致;項伯這麼反常大抵是自己的至親侄子快被自己聯起手來的人害死了而憂慮的沒睡好所致,自己這麼反常大抵是被這兩個沒睡好的人嚇的。
張良淺酌了一口自己杯子裡頭的濃茶,右邊眼角往劉邦一瞥,他正是神神叨叨的同項伯講着大戰勝利後要給他什麼什麼樣的官職,什麼什麼樣的府邸。再料到,項伯還沒成親要給他說一個什麼樣的大家閨秀的姑娘,自己的哪個妹妹就很不錯云云。張良一口濃茶克在嗓子裡,暗咳了好半晌,他記得在前幾日,前前幾月,前前前幾年張良也是這麼一派說辭往他身上套,自己的哪個哪個妹妹,約莫也是同說給項伯的這個是一個名。
劉邦哪裡有什麼妹妹,張良伸手揩了揩嘴邊的茶漬,又往茶盞裡添了些熱茶。他張良敢以自己的名譽打賭,說給了他又重複說給項伯,沒準之前還說給許許多多的優秀軍師將領的這個妹妹,多半是劉邦瞎編亂造出來的。原型嘛,同他以前隔壁村的內個小寡婦挺像的,現編嘛,誰不會。
張良添完茶,左邊眼角又往項伯哪兒一瞥,他從宴會開始之前就木訥的坐在哪兒,臉上的表情少的和軍糧裡的肉末一樣,一個月不見這能湊成一塊。他這麼一直坐着讓張良覺得有點不大對頭,他見過項伯一生中寥寥無幾的幾次發呆,沒見過項伯項伯一生中他覺得都不會有的不含笑的臉。
他舉着茶盞吹開些浮在水面上的茶葉片,熱茶飄起嫋嫋的香氣將他的視線糊在一起,只有他們三人的宴會氣氛說不出的古怪,古怪的讓這茶香都升出個詭異的路線。張良端着茶盞的手僵在脣邊一寸出,銳利的目光透過霧氣直逼項伯,活活將項伯逼的回過神來。
然後見着項伯抿出一抹笑,朝張良看了一眼,繼續出神。
張良表情古怪的低頭喝了口茶,起身向劉邦告了個假,逃出帳外。方纔項伯的笑是什麼意思?對他說自己沒事,可他那模樣像是沒事的樣子?
張良往前走了兩步又兩步,踩在雪地上吱呀呀的聲音被個清麗的歌聲蓋了過去,說是歌聲也不大像,至少張良從小到大沒聽過這麼難聽的調子。“真是空長了一副好嗓子。”這事就像是得了本絕世劍法連成就天下第一,可你沒有手拿劍;又像是一身絕好的內裡被個頭腦有問題的傻子得了去,活生生的浪費。
可那清麗卻並不怎麼好聽,甚至有些讓人想落荒而逃的歌聲,卻將張良的靈臺唱的亮了個透徹。劉邦想借此機會測試項伯的忠誠,以及若是這仗項伯贏了回來,大勝後究竟會給他稱王稱帝帶來多大的威脅。讓項伯帶上蘭丹洛,他若是不肯,蘭丹洛必死。他若是肯,戰場上帶個姑娘,根本無暇顧及,也是個死。蘭丹洛死了,項羽心比散,也就根本用不上軍隊去打,輕輕一吹就垮了。蘭丹洛死了,項伯生也無甚可戀,到時賜他一杯毒酒,他怕是還很高興的接過去喝個乾淨。
所以這一切皆出在這個蘭丹洛身上,把這枚旗子放到棋盤外頭,那一切就可以正常的運行下去。
張良抿出個狐狸式的笑面,踩着吱呀呀的積雪利落的拐了個彎,往女眷的兩個營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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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