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公共關係科,這是公安部最新成立的一個部門,原本是沒有專門執行這個業務的部門的,只是會有專人抽調去做這種事情,但自從有領導發現那些網警偶爾在網上發發段子賣賣萌,就讓民衆對警察的好感度大幅度上升以後,這個部門就被立刻成立了出來。
他們選擇公共關係學科畢業的、或者在溝通技巧上非常厲害的警員,組成了這樣的部門,負責在網絡和現實中處理緊張的警民關係。
陳衛衛就是一個溝通技巧上非常厲害的警員,因爲氣質酷似鄰家少女,笑容又極其甜美,向來作爲公共關係科的鎮宅之寶。
王局長將公共關係科的幾位技術員和科員請到了重案組,請他們處理這件事。對於陳衛衛一行人來說,自然能明白一名身手敏捷的特警,尤其是女特警暴露了自己的樣貌會有什麼樣的麻煩,所以在他們聽完了王局長所說的事情經過後,臉色難看地問道:
“爲什麼事情都過去兩天了,纔來找我們?”
事情過去兩天了,當時公交車人質案是最熱門的話題,所有和它有關的蛛絲馬跡都成了熱點,無論是知道這個事件還是不知道這個事件的人都樂於對它評頭論足,假的也會被炒作成真的。
“先開始沒想到會這麼厲害,到後來都有記者在我們局門口蹲守了……”王局長頭疼地說,“這讓我們三令五申在外出任務的同事,以及爲我們提供情報的線人最近任何時候都不要和我們聯繫。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就被門外的記者無意間拍到臉,真要把同事賣了,以後更麻煩。”
王局長和公共關係科的科長在溝通,陳衛衛卻對坐在桌子一角的花木蘭起了興趣,偷偷摸摸地移了過去。
此時花木蘭正坐在桌角仔細聽着幾位領導研究如何解決門外記者的事情,突然卻感覺一道視線向她看來。
花木蘭的感覺自然十分敏銳,立刻精神一凜偏頭看去,便把某個小姑娘嚇得眼睛瞪得渾圓。
“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殺氣嗎?”
陳衛衛睜着眼睛看着這位傳說中的“女特警”,就差沒上去要簽名了。
陳衛衛的夢想就是做一位“女特警”,最好能叱吒風雲,笑傲羣雄的那種。她從小就愛看各種女警的片子,但因爲從小成績很好,家中對她期望很大,一直不同意她去考警官學院。
後來,她大學畢業後偷偷摸摸去考了公務員,成了一名編制內的女警。家裡人再反對,這時代拿上鐵飯碗也是不錯的,何況現在學歷也有了,理想也實現了,家人見她死了心要當警察,也就沒攔着她。
但所有的錄取警員通過系統的學習最後進行分配時,及時陳衛衛各項成績都很不錯,依然沒有被分配到第一線成爲一名配槍女警,而是來了這個新成立的“警民公共關係科”。
對於這樣的事情,領導的解釋是“你有別人沒有的本能,更適合在我們身後爲我們提供隱形的保護”。
再怎麼不甘心,不情願,陳衛衛最後還是留了下來,並且越幹越起勁,成爲了公共關係科最大的殺手鐗。
即使如此,陳衛衛對“女特警”的崇拜卻一點都沒有消退,見到花木蘭的時候,更是激動的不行。
“請問,您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現代花木蘭’賀穆蘭賀警官是不是?”陳衛衛捂着要跳出來的心臟,紅紅着臉說:“一年之內就升到二級警司,你真是好了不起啊!”
花木蘭在前世時見多了這樣對他表現出崇拜之意的小兵,溫和地笑了笑,掃過她的肩章。
“哪裡,你不也是二級警司嗎?”
“那怎麼一樣,我是因爲高級技術職務才得的……”陳衛衛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撫了撫肩章,“和你屢次救人,破獲多起大案不一樣啦!”
“沒什麼不一樣的,都是爲人民服務嘛。”
花木蘭不知道該如何謙虛,只好拉出警察的宗旨回她。
陳衛衛愣了愣,突然想起自己進門時在門口牆上看到碩大的“爲人民服務”五個字,不禁猜測這位女英雄是不是順口把門口的標語給拿來回了。
“怎麼,不對嗎?”
花木蘭用一種和煦地目光看着她。
“對!”
陳衛衛點了點頭,突然想起自己就是因爲警察能懲治壞人、扶危救難才那麼崇拜警察,繼而選擇成爲一名人民警察的。
無論是哪個警種,這個纔是他們的信條纔對!
“是的,都是爲人民服務!”
這位女警官好像是那種活在古早的俠客喲……
真的好像。
“不管怎麼說……”
陳衛衛心中敬佩之意更甚,抓住花木蘭的手點頭鄭重道:“相信我,我就是不眠不休,也一定會拼盡全力維護你的尊嚴和安全的!”
花木蘭看着這個一臉鄭重的女人,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點了點頭。
“謝謝,我信你。”
“科長,我們幹活吧!”陳衛衛跟在科長後面,“我就留在這裡時刻關心網上事態發展了,你們和媒體以及照片公佈人先溝通一下,可以嗎?”
“你監管網上?會不會太辛苦啊?”李科長有些訝異,“讓吳達來吧,說不定還要值夜。”
“不了,我還要搜點資料,否則沒法反擊。”
“還反擊?”
“難不成讓那些無良媒體接着評頭論足不成?”
李科長雖然不知道陳衛衛爲什麼和打了雞血一樣的激動,但部下有幹勁是好事,見她執意要處理網上的事情,便留下她在部裡工作,和其他的部門同事開始處理這次的照片曝光事件。
此時網絡的力量一樣無限放大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一開始,網絡上幾乎都是一面倒的認爲“女特警很帥!”、“陀槍師姐現代版”、“女神我要給你生猴子”之類的話題,到了一段時間後,各種疑問也就開始蜂擁而至。
這女人是誰?哪個部門的?今年多大?有沒有女朋友,阿不,有沒有男朋友,有多能打?
如此清晰的正面照,加之賀穆蘭之前是法醫,和許多部門都有打過交道,檢察院和法院認識她的人都不少,還有許多受害人家屬之類,沒有幾天,賀穆蘭的所有信息就全部被曝光到了網上。
賀穆蘭,女,二十九歲,法醫學科本科畢業,警官學院進修,碩士學歷,成爲公安部的一名女特警。精通法醫學、毒物學和警務學,可謂是文武雙全,業務熟練。
目前單身。
那個“法醫本科”的學歷讓大部分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法醫學……學的不是怎麼……
怎麼對爆頭也這麼擅長?
再漸漸的,一直議論她“英勇”一面的話題也讓人有了審美疲勞,開始有或譁衆取寵,或博人眼球的不同意見在網上顯現。
小小老鼠:“那些犯罪嫌疑人還只是犯罪嫌疑人,又沒經過審判,再說也沒有死一個人質,出手就連殺五人,你們還覺得是女英雄?我覺得是冷血殺人犯好吧!”
什麼女神是女神經:“學法醫出身的,難怪這麼冷酷無情,解剖人的時候已經看多了死人了吧?”
太陽從西邊升起:“她出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萬一失手怎麼辦就找不到兩全其美的法子嗎?萬一人犯身上真有炸藥呢?要是那槍擊歪了沒打到頭打到身上的炸藥,或者擦槍走火,豈不是一車都要陪葬?”
隨着這種聲音越來越多,一開始一邊倒的讚美之詞變成了一半反對一半贊同,並且兩方人每天爭吵不休,相互攻殲,將原本已經快沒有什麼熱度的熱門話題又重新炒熱了起來,“賀穆蘭”的名字也越來越引人注意。
所有人最擔心的情況終於發生了。
趙兵是個很普通的大專生,大專畢業後進入了當地一家工廠上班,過着兩班倒的日子,唯一的愛好就是刷微博和看小說,打發着無聊又枯燥的工廠生活。
喜歡看小說的人都愛做夢,趙兵也不例外。他沒有考上大學,讀了一個沒什麼名氣的專科,進了一個每天機械工作的單位,每天只能靠小說中一些情節代入到自己來充實自己的內心世界。
什麼漂亮師姐愛上我,女警花爲我瘋狂,什麼掉到異界吃個地瓜成大法師之類的夢想,充斥着他的腦海。
以至於他坐着公交車下夜班回家時遇到人質劫持公交車,首先涌上心頭的也不是害怕,而是“我艹老子的世界終於有些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了”這樣激動又新奇的想法。
他激動不已又欣喜若狂,彷彿自己馬上就能做一個力挽狂瀾的英雄。
可當那夥歹徒拉着一個女孩起來做人質和警察談判時,趙兵卻腿軟到站不起來,也根本沒做出自己在腦海裡想象的“不要抓她,拿我做人質吧”之類大義凜然的事情。
這些歹徒真的會殺人。
他們毫不猶豫的就砍了一個乘客的手掌丟出車外,一看便是視生命如草芥的兇殘人士,而不是什麼被逼無路或者臨時起意的歹徒。
車廂裡,尖叫聲,哭泣聲,以及尿騷的氣味充滿了車廂。
趙兵也曾想過這樣的英雄場景,比如站起來揮臂一呼“怕他個毛老子們這麼多人一人一口唾沫就把他們埋了”,或者偷偷摸摸湊上去伸手奪刀之類的場景,每次在他的想象中,他都是男主角,頂天立地的那種。
可到了最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個普通人。
不,他比普通人還不堪。
他只敢把自己窩在車尾的小角落裡,緊緊把自己縮成一團,閉上眼睛不敢睜開,捂住耳朵不想聽到那些尖叫。
他怕睜開眼,已經是屍橫遍野。
很快,緊張的談判陷入了僵局,歹徒獅子大開口的數目讓車上的人質和車下的警察都有了荒誕的意味。
那個談判的警察甚至脫口而出:“請問就算我們提供了這麼多現金,你們到底要怎麼運出去?”
就算這個公交車也裝不下吧?
那個歹徒之首似乎也發現了這個數目的不合理性,有些不情願的縮減了三分之一,可那些警察還在討價還價。
車子中痛哭聲又起,很多人都已經篤定自己會死了,因爲這麼大一筆錢,就算他們全車的人都死了,政府每人撫卹一百萬,也比歹徒要的贖金要少。
在這個社會,除了父母家人,還有誰會出這麼一大筆錢贖他們,和歹徒周旋,開這個不好的先例?
歹徒似乎也是被這些哭聲弄的煩躁,對着車頂啪啪開了兩槍,頓時除了尿騷味,車中又瀰漫了可怕的硝煙氣味。
趙兵以前是很喜歡這種氣味的,小時候,他就特別喜歡玩火藥,把鞭炮掰斷了倒出火藥拉成長長的引線,想象自己是用炸彈炸死鬼子的英雄,然後點燃火柴,看火藥“刺啦”一下燃成一條,爲他禮讚。
可如今,他只能抖抖索索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敢再說一句話。
等等,他身上手機沒有被搜走?
是了!剛剛搜手機的時候,他們只搜了他的外套,沒搜他的內衣。他在工廠裡的時候是要換工作服的,所有貴重東西都習慣了放在胸口的毛衣裡面。
冬天穿得多,毛衣厚,他們也急於搜下一個人,居然沒搜出來!
話說,這些歹徒估計也是沒想到這輛車上有這麼多人,搜到後來東西沒搜完了,警察卻出動了,所以才臨時起意變成劫持公交車的吧?
否則逃不掉啊。
趙兵就這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偷偷把手機摸了出來,放到外面的口袋,想着實在不行,還能給家人發個遺言什麼的。
歹徒裡有幾個不停在車廂裡走來走去,他也不敢隨便拿手機出來。
就在他聽到“炸藥”云云,已經掏出手機低下頭拼死發遺言的時候,車廂前頭突然有人尖叫,然後一聲玻璃炸開的聲音,接着是連環炮一樣的幾聲槍響,車廂裡的驚叫聲一時到了一種震人耳膜的地步。
趙兵再傻也知道情況變了,破窗而入的聲音代表有人救援,而連環槍響代表有人極快的速度開了槍,至於前頭的槍聲,卻不知道是什麼了。
然後,他就擡頭看到了那個女人。
不要問爲什麼能看出這個全副武裝的人是個女人,因爲只要有個眼睛的男人都能從那個線條中看出女子的柔美來,更別說這個人擊斃歹徒後第一件事就是高聲安撫乘客的情緒了。
她的聲音清亮、乾淨,說話簡潔明瞭,就如她給人的感覺。
她說:“各位請冷靜,從後門下車,犯罪分子已經被擊斃,你們安全了。”
隨着車子的前門被一個男特警打開,無數穿着特警制服的警察進入了車廂,開始迎接車中的人質下車。
120已經在車外等候救援,那個被割掉了手掌的乘客因爲車上有個醫生已經被臨時包紮了一下,立刻被擡下了公交車。
車廂裡的人喜極而泣,劫後重生的慶幸,讓很多人沒有注意到五個被一槍爆頭的歹徒究竟是如何死不瞑目,他們歡喜雀躍,互相擁抱,然後迫不及待的離開這個讓人驚魂的地方。
相信很多人都再也不會坐公交車了。
趙兵鬼使神差的拿出自己的手機,對準了那個女特警,然後取消了閃光燈模式,開了連拍。
他看見車頭有個一樣打扮的高大男人問她有沒有事,他聽見這個女人伸出大拇指,拉下面罩示意自己很好,然後告訴他“我中了一槍,不過防彈衣擋了”。
他看見那個高大男人斥責她太過冒險,他看着那個女人淡然一笑,搖了搖頭。
“不是有炸藥嗎?再也不能拖了”。
那臉上,是一種視死如生的鎮定,以及一種做出什麼大事之後纔有的悠然自得。
那是英雄的表情,是趙兵無數次在腦海中回想過,做出英雄事蹟後面對無數人的詢問,淡淡的一句“沒什麼”時的表情。
他把手機塞回口袋,百感交集地下了車。
後來,他上網時看到許多人都問車上有個女特警是不是真的,女特警擊斃了犯人是不是真的時,有無數人嗤之以鼻,甚至還有人說“女警不都是坐辦公室的嗎?還陀槍師姐,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時,氣憤的把那組照片發了上去。
他原本是想把所有的照片都發上去的,但這位女警確實相貌平平,除了那張豎大拇指的照片格外的驚心動魄以外,其他照片都給他的國產手機拍的鬼影重重,女偶像臉上黯淡無光,所以趙兵最後只放上去了豎大拇指的那一組。
照片放上去,果不其然,很快這位女特警就被正了名,也被證實了確實是一舉擊斃五名歹徒的神槍手,號稱“警中木蘭”的賀穆蘭,趙兵一直到這時候都是沾沾自喜,有一種爲女英雄揚威了的快感。
那些年少時的夢想,那些腦海中的英雄情結,雖然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到了,但他親手推出了一位英雄,他是英雄背後的功臣,是那個萬千矚目的對象最應該感謝的對象。
賀穆蘭嗎?
說不定以後還真能有個“漂亮警花愛上我”什麼的豔遇……
雖然她長得不漂亮,可是爲什麼他只要一想起她豎起大拇指的樣子,全身的熱流就一直下涌呢?
若說一開始的興奮和緊張,以及第一次破萬的轉發和評論,以及成百成百往上漲的粉絲讓他享受了一次“快意”以外,接下來的事情並不能讓他感覺到十分欣喜。
先是情況失了控,賀穆蘭的名字、畢業學校、曾經的工作單位等等都被人挖了出來,就連她一直空白的感情生活都被人當做了“此人毫無感情可言”的攻殲理由。
很快的,什麼執法過度、什麼以人質性命博前程之類的話題也越來越甚囂直上,讓趙兵直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但繼續上漲的粉絲、瘋狂的轉發和評論,以及媒體紛紛對他發出的邀約和訪談請求,都讓他有些飄飄然,把那絲不安壓倒了心底。
直到第三天,一個網名爲“喂喂”的人發出了一條長微博,並且艾特了他和幾大媒體、雜誌,再標誌成最近最熱門的女特警話題後,這條長微博也被瘋狂轉載了。
這條長微博的內容很簡單,無非就是博主將歷年來因爲媒體曝光而死於犯罪分子報復、或者臥底不成反被殺害而遇難的警官名字、哪些媒體曝光,前因後果等寫了清楚。
由於都是有經過或者報道過、可以查明的悲劇,長微博的內容很快被得到了證實,一時間,曾經人肉過賀穆蘭的聲音全部開始閉嘴。
先是各地警方的微博開始轉載,然後是司法人員開始轉載,最後一些一些立場比較嚴謹的媒體也抓住了這次機會開始批評輕飄無責任心的媒體網站。
傳統媒體和網絡媒體的戰爭無時不刻的都在發生,如今找到了這個好機會,怎麼能不借題發揮?
對女特警安危的擔憂一下子超過了那些“她是不是正義的”、“她做的對不對的”議論,加上公共安全科的推波助瀾,熱門話題從“女特警是誰”變成了“請保護好英雄”。
那些轉載過的人開始悄無聲息的刪除自己的微博,並且發出道歉。越來越多的警察同行開始講述自己身邊、或者就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因爲被媒體曝光而影響到工作和生命安全的事情。
人心總是向善的,當意識到自己無意義的行爲可能會造成別人永久的遺憾時,大部分人選擇的都是“改正”。
不再有人繼續人肉賀穆蘭,哪怕一句調侃的話也被羣起而攻之,一時間甚至有些矯枉過正的樣子,若說以前還是兩方辯論的話,現在就是哪怕有一個人說賀穆蘭半個不好,結果都會變的很慘,被人肉、被輿論攻擊,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花木蘭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王局長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重案組的成員也沒想到公共關係科還能這樣介入糾紛,並且以輿論對抗輿論,推波助瀾到這種地步。
加之最近又是一位遇難警官的忌日,宣傳部乾脆弄出了一次哀悼祭祀的活動,發動媒體宣傳,花木蘭也被要求身穿警察的禮服去進獻前輩鮮花,成爲第一次名正言順在公衆面前的亮相。
公安部門外的記者和媒體早被憤怒的人羣驅趕了乾淨,花木蘭回家也不再有人跟蹤盯梢,但這樣的結果卻屢屢讓花木蘭蹙起眉頭,看着外面的藍天久久沉默。
“這個世界真是可怕啊……”
花木蘭似乎感覺到了很久不曾夢見的刀光劍影。
“可還好……”
“賀警官!我們科長讓我明天也去喲!這下太好了,我又可以和你多待一天了!”
陳衛衛已經連續熬夜了兩三天,收工後跑到天台上吹吹風,就發現花木蘭也在天台上遠眺,頓時高興地蹦了過去。
“……還好有你們。”
花木蘭笑着轉過身,把自己的話說完。
“還好有你們幫我。”
“咦?”陳衛衛愣了愣,意識到花木蘭在說什麼,立刻輕笑着擺着手:“不是有我們幫你,而是這世上總是好人比壞人多的。良知總是能戰勝愚昧,盲從總是能戰勝思考,有時候,這世上只是欠缺點醒別人的那一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是渾渾噩噩的,並不是壞人……”
陳衛衛伸了個懶腰。
“我喜歡自己的工作,它能讓人找回人和人之間最初的信任。雖然這信任有時候要靠些手段和方法去維繫,但那有什麼關係呢?誰也不會介意正能量的傳播是需要通過鬥爭和權衡的,他們只要看到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她對賀穆蘭眨了眨眼。
“即使是兇殘的正能量。”
花木蘭聽懂了她的意有所指,也開懷地笑了起來。
春光明媚,笑的比陽光還要燦爛的兩個女子在天台上惺惺相惜。
誰說女子間就不能有男人一般英雄惜英雄的情懷呢?那一定是他們沒有見過這樣的笑容吧。
與此同時,趙兵的門口突然傳來了門鈴聲。
“誰啊?”
“查水錶的。”
屋外的人很快回答。
“查水錶?”趙兵住的是老式居民樓,是他爺爺留下來的房子,但即使如此……
趙兵伸出頭,看見確實是捧着一本冊子的中年男人,便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打開了門。
“我家房子三年前就安了增容了啊。你是不是查隔壁的,找錯人家了?”
“找的就是你沒錯!”
在“水錶工”一側隱藏着的顏思明猛然伸出拳頭,對着趙兵兜臉就是一拳。
他帶着一副□□鏡,臉上還可笑的帶着口罩,但趙兵還是聽得出就是賀穆蘭那位同事的聲音。
知道對方是個能殺人不眨眼的特警,趙兵原本升起的一絲反抗之心也徹底沒有了。
根本打不過……
怎麼打嘛。
“叫你亂傳照片!”
“嗷!”
“叫你偷偷摸摸接受採訪,亂說話!”
“嗷!”
“叫你亂開門,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
“嗷!”
“叫你只會嗷!”
“……”
讓他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