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魏山泰眉毛擰得跟麻花似的,“你喘口氣,慢慢說。”
那兄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道,“我們,我們在回山的路上遇到一匹驚馬,馬上,還,還有個人。”
聽及此,魏小桔衝了上來,“是不是小六姐?是不是小六姐!”
魏山泰喝道,“別打岔!聽他說。”
那人嚇了一跳,又喘了口氣道,“我不知道是誰,馬太快,看不清,三,三當家的,爲了救那人,跳上了那馬,一下子,兩人都滾下山谷裡去了!”
魏小桔聽到這話,臉唰地一下就白了。
魏山泰吼道,“從哪裡掉下去的,可有派人守着?”
那人點頭道,“有,兄弟們守着的,這不趕緊回來報訊,把東西送回來了。”
魏山泰立刻吩咐道,“放信號讓尋找的兄弟們回來,換一撥兄弟帶着火把,再去準備長繩,咱們趕緊過去!”
信號發出沒多久,周復興趕回來了,他累得汗流浹背,跟水裡撈出來似的,來時臉上還帶着希翼,可一聽這消息,臉色更加陰沉了。
迅速準備停當了,魏山泰要領着人過去,周復興攔着他道,“師叔,這兒還有許多物質要清點,這次回來的都是兵器火yao,可得當心,救人還是我去,若是要幫忙的,您在寨子裡也有照應。”
魏山泰道,“復興,你行不行?看你累得,要不你在家清點,也歇會兒,我過去?”
周復興道,“我沒事,師叔,再說他們現已經掉下去了,要想法子救的話,我的法子也許比旁人多一點。”
魏山泰知道這師侄的本事可比自己大多了,也不再勉強,“那你可千萬小心,若是實在不行,今晚不要勉強下去救人,明早天亮再說!”
魏小桔咬了咬脣道,“帶我去!若是小六姐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我下去陪她!”
“你就別在這兒添亂啦!”魏山泰吼道。
楊大媽上前拉着魏小桔道,“小桔,別讓大夥兒擔心,小六和三當家的都不會有事的。你陪大媽在這兒等着,待會兒肯定有要幫忙做的,你給大媽當個幫手。”
魏小桔眼角偷偷看向師兄,周復興卻根本連眼角都不瞧她一眼,他換了匹馬,除了帶上火把和長繩,又讓人準備了些砍刀等工具,還有止血的傷藥、軟轎,領着人就往山腰而去了。
那黑馬受了驚,他們一直以爲必是在山上亂竄,沒想到那馬卻認路,徑直往山下跑去。安寧騎着馬,就如騰雲駕霧一般,只覺耳畔呼呼生風,兩邊景緻往後快速倒去,山路又崎嶇,顛得她頭暈眼花,根本認不得路。開始還能叫兩嗓子,後來連叫都叫不出來,五臟六腑似乎都要顛得跳出來了,說不出的難受,一心只盼着這馬趕快停下!
也不知跑了多久,在山腰上遇到了秦遠帶着人馬物資回山。秦遠開始遠遠地看着有匹馬飛奔而來,還以爲是山上派來接應的,還在納悶,這是誰的騎術這麼好,居然敢在山上飛奔?待他瞧清楚,可嚇了一跳,馬上分明是個女子,那不是小六麼?那丫頭瘋了,是身份揭穿,要逃跑麼?可看安寧那搖搖晃晃的身子,知她根本不會騎馬,這才發覺不大對勁。
秦遠忙令隊伍靠邊停下,自己縱馬向前,尋了處寬點的緩坡迎上前去。安寧騎的那黑馬見有人攔它,忙收腳提起前蹄立起,安寧一個坐不穩差點摔下,秦遠見狀,只得冒險趁二馬錯身之時,從自己馬上一扭身,跳上了安寧的馬背,緊緊抓着了她,那馬身上陡然一重,一個趔趄,把二人摔了下來,那黑馬又向旁邊一條岔道上跑去,眼看就要拖着他們滾下去,秦遠大驚,叫道,“快鬆手,放開繮繩!”
可安寧的三魂七魄都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哪裡聽得到?她的手還聽魏小桔的話挽了一道,纏在繮繩上,抓了這麼久早就僵了。秦遠見此反手拔刀就砍向繮繩,繩子立時斷了,可他也忘了,他倆正掉在山谷邊上,馬向前衝,繩子一斷,兩人頓時一起往後滾了下去!
旁邊的兄弟們看着嚇傻了,見他們掉下去了纔回過神了,有個老成的小頭目,吩咐留兩個兄弟在這守着,其餘的人還得把後面的物資送上去,並去寨子裡趕緊叫人前來搭救。
等到周復興趕到這落谷處時,不禁倒吸了口冷氣。這個地方,地勢險要,下面樹木繁盛,遮遮擋擋,根本看不清多深,四周根本無路下去。周復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樹木多,以秦遠的身手,只要找到着力點,他們落下去摔死的可能性就不大,但極有可能摔傷。這麼深,又看不清他們在哪,可怎麼營救?天馬上就黑了,下面也不知有什麼毒蟲猛獸,周復興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讓人趕緊尋了棵粗壯的樹,套了繩索,親下去探查,可那山谷太深,下了一段便下不去了,天色漸暗,瞧不清下面的情形。周復興只得又回了上面,苦思良法。
再說秦遠抱着安寧滾了下去,他個子大些,自然受的傷就重些,一路山石灌木硌得人全身都疼,也不知滾了多久,好不容易撞上一叢灌木,兩人才停了一下,可這地勢實在太陡,沒停一會,兩人又往下滑,但速度就緩了許多,秦遠迅速拿刀扎進谷壁才停了下來。他往下一看,暗叫好險。下面十來丈便是潭黑水,兩旁積了不知多少年的枯枝敗葉,中間有水在緩緩流動,也不知有多深,幸好他們及時停了下來,若是掉下去,可還不知有沒有命。再往上看,山谷上連個人影也瞧不見,也不知有千百丈深,他心中暗叫苦也,若是自己一人,倒還好辦,可拖着小六這個丫頭,可就麻煩了。
秦遠左右看看,穩住身形站起身來,拉着安寧到左邊一處緩坡處坐了下來,他心知上面大夥兒肯定在想辦法營救他們,自己也得在下面想想法子。他瞅瞅呆若木雞的安寧,瞧她那傻乎乎的樣子覺得好笑,眉毛一挑,又用那懶洋洋的語調問道,“小六姑娘,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安寧望了他半天,似乎才稍稍恢復了些知覺,她驚嚇過度,好不容易有個人能說話了,不覺眼圈一紅,小嘴一癟,嗚嗚地就哭了起來。
秦遠樂了,“你哭什麼?又不是我把你扔下來的。哎,你倒說說,你是怎麼騎得馬,這功夫,可真是一等一的好!”
安寧淚眼汪汪的,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道,“對不起,三當家的。今天,剛纔小桔姑娘教我騎馬來着,可是,不知道怎麼了,那馬突然發了瘋,帶着我一路跑下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掉下來了。”
“嗯,還能說話,腦子沒摔壞。”秦遠故作正經道,“你說的小桔姑娘,是魏小桔嗎?”
安寧點點頭。
“你讓她教你騎馬?我的天!你居然找小桔那瘋丫頭當師傅?你可真夠膽大的,那今兒摔得可不冤,”秦遠哈哈大笑了一陣,他忽停下問道,“你不會告訴我,這是你第一次騎馬吧?”
安寧又點點頭。
秦遠笑得躺了下來,“我還以爲是馬發瘋,原來是人犯起傻來可更恐怖!”
安寧深感過意不去,她雖不知怎麼就糊里糊塗和秦遠掉下來的,可總感覺是自己的問題,“三當家的,我知道是我不好,連累你了,那個,我們要怎麼上去呀?”
秦遠憋着笑道,“那請問小六姑娘想出什麼辦法沒?”
安寧擡頭先看了看天,又望了望下面,再左顧右盼一番,然後對着秦遠搖了搖頭。
秦遠故作悲傷道,“連聰明的小六姑娘都想不出辦法,那我們只有等死了。”
安寧低下頭,默不作聲,心想這人怎麼沒個正經。
秦遠等了一會兒,又逗她道,“小六,你怕死嗎?”
安寧搖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
“你這又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秦遠道。
安寧悶悶地道,“若是我娘還在這世上,我便不想死,她若是知道我死了,會很傷心的。若是我娘已經過世了,我若是死了,我們一家就在天上團聚了,那又有什麼好怕的。”
秦遠道,“那這世上就沒有其他你留戀的東西或是人了麼?也許還有別人在乎你呢?”
安寧搖了搖頭,黯然道,“沒有,這世上除了我爹孃,從來就沒人在乎我。”
秦遠半晌不語,忽起身撣撣塵土道,“走吧。”
安寧怔道,“去哪裡?”
秦遠道,“去找找有沒有上去的路啊。”
安寧點頭站了起來,覺得左腳腕那兒有些疼,她忍着沒吭聲,跟在秦遠後面,忽聽他道,“你娘即使是過世了,見你這麼年輕就上天跟她團聚,一定不會開心的。”
安寧聽得一愣,擡起頭來,只看得見秦遠的背影,卻看不見他眼中的落寞與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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