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鹿轅變得越發忙了。公司裡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交給了他去辦，下個月還要出差。姜琦便很自覺地照顧起兩個人的飲食起居，免得他分心。相處這麼久了，總是讓鹿轅照顧，縱然有鐵哥們兒的情義，可姜琦多少還是覺得有幾分愧意，想着尋個機會好好報答他。
這半個月，他們四個新來的員工，因爲要接受二次考覈，所以公司裡的事情相對來說要清閒不少。比起剛去時候的忙碌，姜琦也學會了更好地去分配安排時間，做起事來，也顯得更加遊刃有餘了。只可惜，對那個考覈題目，她還是覺得十分難以理解，更沒有絲毫靈感可言。她很難想象，傳言中學工科的部長，會出這種題目。
白子柯聽了她這個想法，卻是不以爲然：“你還不知道啊？那部長聽說是文理雙修的全才，所以她學不學工科，其實沒什麼影響。”
“什麼？”姜琦聽到突然懵了，怎麼都沒想到，還有文理雙修這一說，“文理雙修還學工科，簡直是妖孽！”
“還不止呢。”白子柯又接着道，“我聽說，她還在修管理學碩士，真不知道，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學霸。”
姜琦嘴角微微抽搐：“天下學霸，還真是夠多的。吾等學渣，真是自慚形穢。”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高中班裡當年的那個學霸——伍瑕。高三下學期突然轉學走了，之後就杳無音訊。姜琦有時候會在心裡暗中猜想，她轉學是不是因爲受不得鹿轅的打擊。這鹿大班長，也的的確確是個人才。平日裡悶不吭聲的，高一也沒有任何動作，怎麼從高二開始，就一直包攬年級第一了呢？
對於這件事情，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想明白。不過似乎全班同學沒有一個人明白的，她也就不去多想了。
“咱們這個部長啊，就是一傳說人物，到底有沒有，鬼才知道。保不準是上頭虛張聲勢，故意這麼傳言的。”白子柯說罷，卻又流露出一絲不屑，“我長這麼大，可還在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女生。”
她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語氣，充滿懷疑：“男生嘛，倒是有可能。不過要說這女生，我就不太相信了。”
“你這是重男輕女嗎？”姜琦反問。
“哪有。”白子柯一副坦誠的樣子，“我說的都是實話，從小到大，你見過這麼厲害的女生嗎？我上學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再怎麼拼命努力，都趕不上班裡那個男生。我就覺得奇怪了，他平日裡也不見得有多努力啊。可怎麼次次考試，就是比我高。最可恨的是，有一回，他竟然只比我高一分！我都懷疑，他那是故意的。”
姜琦不禁有幾分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裡轉念，想起那個考覈題目，又是一陣頭疼。
“唉，不說這些了，既然是傳說中的人物，那就讓她停留在傳說裡吧。”姜琦擺擺手，“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就姑且過凡夫俗子的平庸生活吧。”
“呵呵，琦琦，你這話，倒說得有幾分禪意了。”白子柯巧笑，“你那考覈題目，做得怎麼樣了啊？”
“你別提了，一點頭緒都沒有。”姜琦撐着一張苦瓜臉，沒想到她會主動問自己，“你呢？也不知道他們兩的進度怎麼樣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最討厭這種文縐縐的題目了。從小語文就不及格，
讓我做這，簡直是要了我的命。”
“噗。”白子柯被她逗樂了，“從小語文不及格，我的天吶，你這也太誇張了吧。不過說起來，我也沒什麼動靜，着實有些摸不準出題人的意思。”
“唉唉唉，出題人的意思，你說話什麼時候變得跟老師一樣了。”姜琦聽了忍不住嘀咕幾句，“我覺着吧，你應該去教書。你看教書多好，還是雙休，還有寒暑假。哪裡像我們吶，純粹地被資產階級剝削啊。”
“壓榨窮苦人民免費勞動力。”白子柯十分配合地說了一句。
“咳咳，說什麼呢。”不料，背後卻是冷不丁來了一個男聲，“上班時間，不好好做事，聚在這裡談論什麼。”
袁泉一聲不吭地都進來，看到兩人討論，厲聲說了一句。白子柯立馬離開姜琦的辦公桌，跑回自己座位上，滿臉囧意。平日裡這個主管，甚少到辦公室裡來，今天突然出現，倒是令所有人都有幾分措手不及。
他掃視一圈，見衆人都埋頭做事了，又一聲不吭地走了。等他的背影消失不見，辦公室裡便有人開始低聲議論。
“他怎麼突然來了，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又走了，真是個怪人。”
姜琦回頭望了一眼，抿抿脣，微微聳肩，朝白子柯使了個眼色，便各自幹活了。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姜琦瞅了眼上面的號碼，竟然是個陌生號。自從和洛陽斷了聯繫，她就一直沒捨得換號。反正也是留守在北京了，就沿用了大學時候的號碼。不知爲何，看到這陌生來電，她突然有幾分心驚。鈴聲響了幾下，她拿起手機起身去了洗手間。
“喂，你好。”
電話接通的剎那，她覺得自己心跳都快要停止了。那一年在學校，她同樣是接到陌生電話，洛陽的聲音那麼熟悉出現，心裡的那種興奮和喜悅，不言而喻。
“琦琦啊。”
對面傳來一個耳熟的女聲，姜琦的心噗通沉了下來，之前的緊張和期待，一掃而光。
“恩？請問你是？”聽到對方那麼熱情地叫自己，她猜想應該是熟人，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是誰。
“我是小琳子啊。”對方倒也不介意，很是高興地說道，“我來北京啦，你有空嗎，我們一起吃個飯嘛。”
“哦？你來北京了？什麼時候啊？”姜琦有幾分驚訝，據她所知，翁梅琳高中畢業後，去念了一所二本大學，後來回到柳寧一個初中去教書了。
“恩，今天剛到的。”翁梅琳解釋道，“因爲有點兒私事，所以來趟北京。我聽婷婷說，你和班長都留在北京了。我這麼遠道而來，不去蹭頓飯，實在是說不過去啊。”
姜琦微微揚起嘴角：“好啊，鹿班長要是知道你還惦記着他，肯定高興得不得了。不過最近他好像比較忙，也不知道幾點才能下班。哎，你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嗎？”
聽到她這麼主動問起，翁梅琳有幾分尷尬道：“第一次來北京，也沒有什麼熟人。是打算去找家旅館的，可惜辨不清方向，在一邊看地圖一邊走着。想到你們兩都在北京，就試着打電話聯繫你。我還擔心，你換了號碼呢。”
“沒呢，我一直留着這個號碼。倒是你們，一個個的換了號碼也不說一聲。這陌生來電，要
是我不接，你豈不是聯繫不上了？”姜琦半開玩笑半埋怨，“要是那樣，孤家寡人的，看你怎麼辦。”
“哎呀，我這不是一直存着你的號碼嘛，你怎麼捨得拋棄我呢。”翁梅琳撒嬌，“我現在正在西城公園這邊休息呢，這北京人多車多的，倒不怎麼適合居住。不過這邊風景倒是不錯啊，都這個季節了，池塘裡還能看到荷花，還真是不容易。”
被她這麼一說，姜琦心頭一動：“你說荷花？”
“是啊，參差不齊的，倒是還好看。”翁梅琳有些疑惑，“怎麼？這荷花不對嗎？”
“沒呢。”姜琦會心一笑，“你在那裡等會兒吧，我過會兒下班過去找你。今晚啊，你就去我們那，跟我擠着睡吧。當然，要是鹿班長不回來，我們可以霸佔他的牀。”
“別了，我還是睡沙發吧。”翁梅琳調侃道，“跟你擠着睡，那得睡雙人牀。鹿大班長的地盤兒，我可不敢碰。”
“那隨你，以後回去了，可別說我欺負你就好。我可是好心好意要招待你，是你自己不領情。”
“是是是，小的遵命。”翁梅琳嬉笑。
姜琦又簡單交代了幾句，便掛了電話回辦公室。把這一天最後結餘的工作完成，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她起身準備下班，擡眼望過去，卻看到白子柯還在十分認真的畫什麼。她便走上前去，準備叫她一起。
“啊！”白子柯卻是被姜琦嚇了一跳，叫了出來，定神看清楚是她，連連拍胸口，“嚇死我了，琦琦，你走路就沒有點兒聲音嗎？”
“哪兒啊，是你自己太認真了，都沒注意到。這不，連下班你都忘記了。”姜琦在一旁，嘟囔着嘴，側頭要去看，“畫什麼呢？給我看看，這麼用心，是要送給男朋友嗎？”
白子柯卻是慌忙將紙藏起來，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不能給你看。”說着，雙頰泛紅。
姜琦見到她這副模樣，立馬笑了：“看看你這樣子，肯定是送給男朋友的，還這麼害羞，都不告訴我。”
“哪有！什麼男朋友，還不知道在哪裡呢。”白子柯一邊將畫紙收起來，一邊埋怨道，“你就知道瞎說，走吧，要是晚了，你家裡那位，又該着急了。”
“他啊，最近可忙着呢，沒功夫管我。”對於白子柯如此稱呼鹿轅，她已經不做任何抗議了。因此長時間的抗議，都以無效告終，所以她便順其自然地接受了，“對了，我有個高中同學來北京了，今天下班我去接她，在西城公園那邊。我就不跟你一起坐地鐵了，我得打車過去，省得她等太久。”
“那你還不去，趕緊走吧。”白子柯聽了，簡單收拾兩下，抓起提包，拉上她出門，“趕緊，人家等久了當心罰你。”
“沒事沒事。”姜琦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高一室友，關係嘛，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有時候還有點尷尬。”
“這樣啊。”白子柯似乎有幾分失望，“我還以爲是個男生呢。”
“去你的，就知道你沒想好的。”姜琦輕輕拍打她的肩，“哎，車來了，我走了啊。”
說着，她上了出租車，跟白子柯揮手道別，帶着微笑。
白子柯站在站臺邊，亦朝她揮手，目送出租車離開，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