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姜琦把各類文件歸檔，重要的會議記錄整理好，交到白墨的辦公桌上。此時白墨正埋頭研究一份新的合同，旁邊放着一杯半溫的咖啡。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白墨頭也不擡：“進來。”
推門而來的，卻是李景然，她不禁微微皺眉。
姜琦起身，走到飲水機旁取了個紙杯：“你怎麼來了？坐下喝點水吧。”
“謝謝。”李景然上前，臉色有點難看，在白墨的對面坐下。
“直奔主題？”白墨挑眉，看到他坐到自己對面，便猜測事情跟自己有關了，“什麼事？我還以爲，除了琦琦的終身大事，沒有什麼能搬動我們的李總了。”
帶着幾分調侃，她輕鬆地笑了。
“還笑。”李景然卻是冷了眸子，從懷裡取出一份大紅色的請帖，“自己看看，作何感想？”
姜琦帶着好奇瞅了一眼，紅色的喜帖分外刺目。她走過去，拿起來打開看，臉色頓時蒼白。
“我已經猜到了。”白墨卻是淡然，好像此事與自己無關。
“可，爲什麼要回柳寧？”姜琦不悅。
那個地方，是她從小生活的城市，她喜歡那裡單純美好的回憶，不願意有任何人或事破壞這份美好。
“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白墨喝了兩口咖啡，雖然顯得沉穩，卻依舊能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那裡是你們相識、相知，或者相愛的地方，有你們最美好的回憶。可能在很早以前，你們的願望都是在那裡穿上婚紗，高興地嫁給自己最喜歡的人。”
姜琦沉默，的確，高中的時候，她是這麼想的，一直祈禱這個願望能實現。只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多。
“那，你們去嗎？”李景然皺眉，“向來對方一直都在注意我們，可這請帖，我也說不準是什麼意思。我派人調查了一下，你們高中一個班的所有同學，似乎都收到了請帖。此外，新娘的一些初中同學和小學同學也收到了。除了這些，就是那些商界的朋友。新郎那邊，好像沒有太多人，只有幾個近親。”
“她就這麼急着大張旗鼓地把自己嫁出去？”白墨冷笑，“是不是怕世界上有人不知道？”
“墨墨。”姜琦心如刀絞，伸手推了推白墨的胳膊，“別這樣。”
“咳咳。”李景然從中調和，“不如，你們都別去了，我一個人去吧。反正禮送到就行，人家也不好說什麼。那個，琦琦，你也別去了。”
“我……”姜琦有些猶豫，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過了。
“當天結婚的，不止他們一對。”
晴空霹靂一般，姜琦只覺得自己似乎站在一團火焰上，渾身難受。她交織着手指，眼中還是瀰漫了一層淚光。本以爲不會再難過，沒想到當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頭還是如刀割一般。
李景然握住她的手，柔聲道：“難過就不去，別想了，都過去了。”
“不。”白墨卻拍板道，“要去，我和琦琦都要去，爲什麼不去？你也要去，你得好好地照顧琦琦。我們就是要他們看看，我們現在活得比他們想象的更好。”
她目光帶着幾分狠戾，看了不禁令人寒顫。
這樣的白墨讓姜琦感到陌生，她帶着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看得白墨渾身不自在。
“怎麼了？”
“墨墨，你別這樣，我害怕。”姜琦如實道，“我並不希望事情是這樣發展的。”
三人均沉默。
第二天，李景然早早地等在機場，按照白墨的囑託，他購買了回成都的機票，將在中午到達柳寧。
到達賓館的時候，陽光正好。不早不晚，恰好趕上正午十分。三人去柳寧一中附近的小吃店，回味了一下姜琦口中的鋪蓋面，決定四處閒逛。
明天，在柳寧賓館，將要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兩對新人將在此完婚，賓館所在的一條街，都張燈結綵，比過年的時候還要熱鬧。
“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姜琦看着路邊高掛的大紅燈籠，覺得心塞。
白墨掃視一眼，點點頭：“也罷。”
三人回到住處，各自懷着心事休息。
天剛矇矇亮，姜琦便起來洗漱收拾好了。白墨聽到動靜，也起牀，斜靠在衛生間門口看着她。
“怎麼？徹夜未眠？”白墨帶着幾分笑意看着她，“我可從來沒發現，姜琦同學還這麼多愁善感。”
“你就知道在這裡說風涼話。”姜琦白了她一眼，“趕緊收拾吧，我們準備過去了，說不定李景然已經在外面等了。”
白墨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膀：“知道了，總秘書。”
等兩個人收拾妥當，出了門，果然看到李景然開車等在門口。
他朝兩人招手：“趕緊上車吧，不然等下晚了。”
姜琦催促着白墨，兩人匆匆上了車。
駛出街道，通過三個紅綠燈，繞過最後一個轉盤，穿過南門橋，最後轉入商業街區。從街頭到巷尾，都洋溢着歡慶的喜悅。路邊所有的行道樹，都裝點上了各式各樣的彩燈和絲帶，來來往往的行人，似乎都帶着歡樂。人們交頭接耳地談論這件大喜事，似乎那是自己家的事情一樣。
對於柳寧這樣的小城市來說，突然舉辦如此盛大的一場婚禮，的確令人震驚。雖然這種小地方，也隱藏了不少土豪級別的人物，但像這樣高調舉辦婚禮，恐怕還是第一次。
“你們這裡的人，看起來都很熱心這件事的樣子啊。”白墨看着窗外，冷冷說道，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李景然微微皺眉：“你確定今天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你是覺得，我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嗎？”白墨反問，帶着幾分傲氣。
姜琦見狀，無奈苦笑：“行了，你們兩就別在這裡起內訌了。”
到了酒店，李景然把車停好，三個人一道走了上去。門口有專人招呼客人，來客送上禮物，簽下祝福，主人回贈
一個紅包，帶上喜糖與花生瓜子，寓意早生貴子，吉祥如意。來賓衆多，前前後後從兩邊進入。
“不如，我們先在外面等等吧。”白墨提議道，“反正進去也閒着，我昨天可都聽說了，這迎親隊伍着實壯觀呢，值得一看。”
姜琦點點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與其進去坐着乾等，她倒是寧願在外面透透氣。這裡是她曾經熟悉的地方，近些年來變化雖然很大，但總體上的佈局，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東南西北的規劃，只是更加詳細，並沒有太大的改動。倒是聽說，柳寧的書記和縣長，已經換過兩任了。
李景然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碰到一個認識的人，兩任一邊說着什麼，一邊往裡走。
迎親的隊伍是從城北開始出發的，前前後後有十輛奔馳，五輛寶馬，外加兩輛勞斯萊斯和二十八輛雪佛蘭。車隊從頭拍到尾，佔據了整個車道，遠遠望去，十分壯觀。
每一輛車上，都裝飾了九十九朵紅玫瑰，圍繞成心形，中央是一束漂亮的百合。因爲提前知會過，所以今日整個柳寧在此刻出行的私家車較少，道路上除了公交和少數出租車外，看到的幾乎都是行人。車隊開得很慢，兩旁圍觀的人跟着隊伍前行，一邊議論，帶着讚賞和嫉妒。
車隊從城北出發，繞過南門橋，到達康復路，從柳寧一中的校門經過，再橫拐過西區的住宅區，最後才駛入寬敞的柳宇大道，沿着直線走到酒店。
幾乎繞城一週的安排，讓這場婚禮顯得格外惹眼和奢華。幾乎整個柳寧的人都知道了，今天是蘇氏家族唯一的女兒蘇芸出嫁的日子，新郎是她新梅竹馬的同學鹿轅，是個有名的工程師，兩人可謂郎才女貌。而與此同時，一起舉辦婚禮的，還有一對新人。
雖然不如蘇芸家那麼轟動全城，卻也是當年柳寧有名的人物。新郎是洛家過去出名的花花公子洛陽，新娘據說從高中的時候就和他開始談戀愛了。後來因爲各自有事分開了一段時間，不過終究修成正果，兩個人真算得上情比金堅，堪稱模範了。
聽到旁人如數家珍般的誇讚，姜琦心裡難受極了。她從未想過，如今自己會處在一個如此尷尬的境地。
李景然不知何時走了出來，站在她們旁邊。一手攬住姜琦的肩膀，柔聲道：“羨慕麼？以後，我給你一個更爲盛大的婚禮如何？”
“啊？”姜琦微愣，似覺有些不可思議。李景然雖說也算是社會精英，高層棟樑，但畢竟是自家打拼這麼多年纔得到的。跟蘇氏這種盤根錯節，多年積累下的家族相比，終究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她不是小孩，也明白其中的關係。
“別瞎說了。”她嗔怪道，“我可不稀罕這樣招搖過市的拉仇恨，如果我結婚，最好是在海邊，跟自己最親的人，一起烤燒烤，再喝點飲料，最是美妙不過了。如此這般折騰，費力不討好，活該累自己。”
兩人正說着，迎親車隊到達酒店門口。兩輛勞斯萊斯停在前面，分別走下來兩對新人。新郎均是黑色禮服，新娘都穿着純白的婚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