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然載着幾人,回到住宅小區。姜琦下車打開後備箱,雙手叉腰站在一旁敲着手指,盯着文禮和文錦。
文禮吃了苦頭,怯懦不敢上前,雙臂至今還痠痛不已,躲在文錦背後,不肯露臉。
“怎麼,你們就是這樣報恩的?”姜琦挑眉,“看看你們兩個小孩子,連這點兒小事都沒有做完的恆心,還談什麼學手藝?估摸着你們在學校也無心學習,所以成績應該也是一塌糊塗。就這個樣子,能成什麼事?”
文錦聽到她的話,怒目相視,對身後的文禮叮囑一句:“你在後面跟着別走丟。”
說罷他便跨步上前,二話不說把所有袋子悉數拎起來,直衝衝對姜琦道:“帶路。”
李景然跟了上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伸手要去幫他拿:“你們這是,唱的哪一齣啊?這孩子,看看這袋子,都被蹂躪成什麼樣了。來,快給我,讓我拿一些。”
“不用!”文錦卻是扭動身子,錯開他的手,“你一邊兒涼快去。”
李景然吃了啞巴虧,聳聳肩,決定不再插手此事。退到一旁,他低聲問白墨:“這怎麼回事?你們兩出去逛街,怎麼還逛回來兩孩子?”
白墨朝他瞪瞪眼:“是他們自己跟回來的,可不是我們騙回來的。這一切,你回去了慢慢問你媳婦兒。我看吶,她八成是喜歡上這兩孩子了,可不僅僅是同情。”
“這怎麼成!”李景然一聽,急了,“我們自己的孩子都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她怎麼能先喜歡上別人家的孩子呢?還都長這麼大了。”
白墨吐吐舌頭,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你白白撿了兩這麼大的孩子,多划算,省了十多年的吃穿用度呢。”
姜琦絲毫不搭理他們兩,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監督文錦和文禮。小男孩心裡過意不去,執意要幫哥哥的忙,死活從文錦手中奪下來幾個袋子,拎在手中。
文錦在心中不知咒罵過姜琦多少遍,買什麼衣服不好,她偏生挑着又厚又重還體積龐大的外套買。美其名曰換季打折,在他看來這實際上就是姜琦故意爲了整自己。
他在心裡發誓,等以後翻身,有機會一定要讓姜琦也好好嚐嚐手臂痠痛的滋味。
“怎麼,在心裡暗暗詛咒我呢?”姜琦突然停下來,站在樓梯前,“哎呦,我忘了告訴你們,早上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公告,今天下午修電梯。所以看來,咱們只能爬樓梯走着上去了。”
聽到她的話,文禮原本通紅的臉蛋上頓時出現難以言表的痛苦情緒。文錦卻是一咬牙,默不作聲把弟弟手裡的袋子全部拿了過來,邁步就往樓梯上走。
“琦琦,差不多就行了。”白墨有些過意不去,或許是一個準媽媽的天性,看到兩個孩子吃苦,她終究於心不忍。
“墨墨,他們兩就是從小被慣壞了。”姜琦拉她跟着上樓梯,“這兩孩子,要是不吃點苦頭,是不肯回學校去上學的。”
白墨一愣,似乎明白姜琦這麼做的意圖了,便不再多說。
一行人爬到五樓的時候,姜琦卻是走不動了。白墨一手扶着扶梯,一手撐着肚子,覺得有些難受,她眉頭緊鎖,搖頭表示自己撐不住了。
“墨墨,你還好吧?”姜琦看到她臉上有些痛苦,趕
緊詢問,“肚子難受嗎?”
白墨喘口粗氣,斷斷續續道:“不是很難受,就是,就是有點喘不過氣。”
“那歇會兒。”姜琦扶着她在臺階上坐下,開始後悔自己此番行動太魯莽,沒有考慮到白墨現在懷孕了,“唉,都怪我不好。你有孕在身,應該坐電梯的。”
白墨苦笑,搖搖頭寬慰她:“沒事,鍛鍊鍛鍊也好。”可她的手還是不自覺地撫上小腹,低頭望了一眼。
幾個人都沒有經驗,孕婦需要注意些什麼,誰都不清楚。姜琦還有些好奇,以前在隆橋的時候,聽村子裡的那些孕婦說起過一些,電視上也見過。只知道孕婦會嘔吐,好像有段時間還會嗜睡。
不過在隆橋親眼見到的那幾個婦人,懷孕和沒懷孕的時候,似乎也沒多大區別。尤其是懷孕前幾個月,有的甚至在九月懷胎的時候,還在下地幹農活兒。所以在姜琦的印象中,懷孕既是一件奇妙的事,又算不上一件多大的事。
“我看,咱們還是去旁邊坐電梯吧。”李景然滿臉嚴肅,“懷着孩子,可不是開玩笑的。”
姜琦也發現自己這般不妥,點頭扶起白墨穿過樓道往電梯方向走。
“沒事兒,我可能平時缺乏鍛鍊,所以纔會這麼喘。”白墨笑着緩和氣氛,她看出李景然有些生氣,只是能確定他生氣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把白墨扶到電梯裡,姜琦突然發現那兩個孩子沒有跟上來,不禁覺得奇怪。
“咦,景然,你看到那兩孩子了嗎?”
李景然往回走了幾步,擡頭張望片刻,搖頭道:“沒有,他們好像沒跟上來。”
“是不是我們走太快了?”白墨猜測,“不如回去看看。”
姜琦拉過李景然,叮囑道:“你先送墨墨上樓,我去看看。這兩個孩子,真不讓人省心。”
李景然點頭,讓她自己小心點兒,便攙着白墨,關了電梯門。
姜琦走回到樓梯口,卻看到文錦正把袋子裡的衣服一件一件取出來蹂躪解氣,邊撕扯邊咒罵。
“什麼破阿姨,什麼破衣服!不就是吃了你一頓飯嗎?等以後我賺了錢,擺一桌子的人民幣在上面,看着你吃下去!”
文禮看到姜琦出現,趕緊拉了拉哥哥的衣角。
文錦卻直接無視他,繼續扯破一個袋子,裡面是那件粉色的外套。
“買買買,就知道買,敗家娘們兒。”
他正撕得興頭上,不能找人出氣,拿着衣服出出氣也不錯。
“喲,這衣服,你打一個月的工恐怕也賠不起吧。”姜琦卻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致地靠在樓梯扶手上盯着他的背影道,“小不點兒,這麼生氣?”
聽到她的聲音,文錦愣了愣,緩慢轉過身去,眉頭緊皺,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有些心虛。他本以爲拿這些衣服撒氣,就算姜琦問起來,他也能夠理直氣壯地同她理論。可沒想到姜琦站在面前的時候,他卻難以開口了。
“怎麼?說不出話了?剛剛不是氣焰囂張得很嗎?”姜琦嘴角上揚,帶了一絲諷刺,“你們兩,就是被慣壞的。這麼小的年紀,就算要學什麼手藝,也得先學點兒基礎常識吧?義務教育階段都沒過,就這麼偷偷跑出來,
還覺得自己多有理多有能耐似的。”
聽到她的話,文錦心頭一急,上前一步,伸手推她:“憑什麼說我們!”
他拿一手本來沒多大力度,如果姜琦仍舊靠在扶手上,根本絲毫推不動。只是姜琦剛剛離開扶手,準備去撿衣服。被他突如其來的這麼一推,身子一晃,一個趔趄沒能站穩,往後一仰,整個人沿着臺階滾了下去。
“啊!”
聽到她慘叫,文錦猛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慌張地縮回手望了望,趕緊追着樓梯跑下去。
“阿姨!你沒事吧!抓住扶手啊!”他慌忙連叫幾聲,伸手想拉住姜琦。
姜琦雙手在空中胡亂抓了幾下,滾到這一層最後一個臺階,停在原地。
兄弟兩都被嚇壞了,慌忙跑到她身邊查看。
“弟弟,你快去上面叫那個叔叔,我們得送她去醫院。”文錦極力鎮定自己,努力思考,“我把她背到電梯旁邊,你快去。”
文禮聽了慌忙起身要走,卻被姜琦拉住。
姜琦的額頭磕破皮,流出血來,神智卻還清醒。她掏出包裡的電話,朝兩人示意。
“好,我來打電話。”文錦明白她的意思,接過手機撥通號碼。
李景然接到電話立馬飛奔下來,看到姜琦躺在文錦懷裡衝着他傻笑,不禁又喜又怒。慌忙背起她往電梯走。
文錦不過是個小孩,雖然之前嘗試想要把姜琦弄到電梯旁,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卻也沒成功。
“哎,看來我是該減肥了。”姜琦伏在李景然背上,“那孩子都搬不動我,剛剛你下來,我還怕你都背不動我呢。”
李景然責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會跌倒?還笑得出來!”
“嘿嘿,好在我比較胖,脂肪比較多,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傷。”姜琦訕笑,“我真不該穿有跟的鞋,還是平底比較好走路。”
李景然邊走邊與她說話,生怕她一時睡着了。好在姜琦的確沒怎麼受傷,額頭磕破流血之外,其他地方似乎都沒什麼異常。
到了醫院,醫生替姜琦包紮了傷口。李景然卻還是不放心,硬要讓姜琦做下檢查,生怕弄出了什麼內出血。
姜琦檢查完畢坐在醫生的桌子前,等待結果。兩個孩子一直悄悄跟在旁邊,不敢吭聲。
“你們兩,嚇傻了呢?我沒事。”姜琦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們,笑着安慰,“阿姨小時候,還從更長的臺階上滾下去過,放心吧。”
李景然立馬瞪了她一眼,雖然姜琦口口聲聲說是自己踩空摔了下去,但他敏銳地覺得此事跟那兩個孩子脫不了干係。只是姜琦護着他們,他也不好太責怪。
醫生滿臉笑容地拿着檢查結果走了出來。
“恭喜二位啊,恭喜恭喜。”
姜琦和李景然都是怔住,不知這醫生在說什麼。
“大夫啊,就算我沒什麼大病,您也不用這麼高興地恭喜吧?”姜琦眨巴眼睛,疑惑道。
中年醫生走到她前面,把病歷單遞了過去:“恭喜姑娘,懷孕了。”
“我?懷孕?”姜琦指着自己的鼻頭,滿臉不可思議。
李景然也愣在原地,片刻之後反應過來,一把抱起姜琦,歡呼大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