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奕被何老師叫到餐廳，中間的方桌上，一個大盒子裡，裝了紅紙、剪刀、膠帶等東西。老人先一步走到桌子邊坐下，對樊奕招手示意。
“年輕人，過來坐我旁邊。”
“嗯。”樊奕點點頭，看着桌上的東西，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姜琦和李景然也跟在後面，依次進了房間，找了個座位坐下。
“哎，你這是要做什麼啊？”李景然拽了拽姜琦的手，壓低聲音問道，“那桌子上的，都是些什麼？你們這是做個大拼盤嗎？”
姜琦把他拉到旁邊：“折玫瑰花，聽說過嗎？”
“玫瑰花還可以折出來？”李景然茫然搖搖頭，“我只知道花店裡有花賣，沒見過紙折的。再說了，紙折的又不一定好看。花店裡新鮮的多好。”
“你不懂。”姜琦搖搖頭，“女孩子的心思，跟你們男的不一樣。我們吧，其實看重的是那份折花的心思。九十九朵川崎玫瑰，就好比一千隻千紙鶴一樣，想想每一朵都是心愛之人精心做出來的，那滋味兒美妙。可花店買的就完全不一樣了，直接提來，有什麼心意可言？那不過就是九十九張軟民幣堆疊起來的寵物罷了，有什麼好看的？”
李景然聽此言論，立刻汗顏，就一個玫瑰，她還能拉扯出這麼多奇怪的言論。
“看什麼？”姜琦注意到他奇怪的目光，忍不住問，“我臉上髒了嗎？”
“額，沒有。”李景然慌忙搖頭，“你如此能幫人追女孩，怎麼當初也不見你送過我什麼手工藝術品啊？”
“我啊？嘿嘿。”姜琦頗爲尷尬地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作爲一個手殘黨，我能做出拿得出手的工藝品嗎？”
“喲，也是。”
李景然一副瞭然的調侃模樣，心中卻是暗自謀劃出一個計劃來。
兩人說話間，何老師已經戴上老花眼鏡，動手裁紙了。姜琦見狀，也走上前去，在桌子旁邊坐下。
“裁紙這種小事，還是我來吧。”她微笑着表示願意效勞，“這個簡單，我用小刀裁，老師您先教他，我怕他半天都學不會。”
“也好。”老人家扶了扶眼睛框，拿起裁剪好的兩張紙，一張遞給樊奕，自己手裡拿了一張，“這手揉紙比較薄，你是男生，手勁兒比較大，所以下手要輕點，以防把它弄破了。”
樊奕乖巧地點點頭，總算是明白自己將要做什麼了。
“你跟我學，首先把紙對摺。”何老師耐心地開始教學，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指揮樊奕，自己每作完一步，都要看看樊奕是否學會。
前面幾步都是對摺，把紙張的摺痕留出來，倒也簡單，樊奕也學得快。等到所有摺痕都弄妥帖，何老師特意提醒樊奕，下面幾步比較難，要仔細看清楚。
樊奕湊過頭去，兩個眼睛眨也不眨瞪得老大，惹得姜琦忍不住好笑。李景然坐在旁邊乾咳兩聲，想要引起姜琦的注意。
“幹嘛？”姜琦收回目
光，好奇地打量他。
“沒，沒幹嘛。”李景然皺眉，覺得窘迫，自己怎麼跟一個孩子吃起醋來？
何老師緩慢地做了一遍，樊奕搖搖頭，滿臉迷惘，不明白平整的紙張怎麼突然就變成中央重疊突出一個小正方形來。
“那，我再疊一遍，你看仔細。沿着這個對角線的摺痕過來，我們之前不是折下過四條半線嗎，你看他們正好在中間構成一個正方形。這個正方形把兩條對角線分在四邊，你先捏住他們，然後把正方形往裡面凹下去，再把紙沿對角線疊壓好。你看，就是這樣。”
何老師一字一頓一個動作地慢放，樊奕看得仔細，一邊看一邊點頭。
姜琦在一旁卻閒得無聊，大張大張的手揉紙被她裁成小張小張的正方形。沒九張疊放在一起，總共放了十一組，剛好九十九朵。
“好，大功告成。”裁完最後一張，姜琦拍拍手，得意地說道。
只是，沒有一個人迴應她，不禁令她有些失落。再看過去，卻見李景然也在一旁，不知從哪裡偷了一張紙，跟着學起來。樊奕卡在上個步驟，一直沒緩過來。李景然後學已經學會了，他還卡在那裡疑惑這個層疊的正方形是怎麼疊出來的。
何老師倒也有耐心，還在手把手地教他，只是臉上的神色明顯變得嚴肅多了。姜琦不禁嘆氣，她是不是計劃失誤了？看這個樊奕，切菜倒是一把好手，可手工製作，似乎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她站起身來，走到樊奕和李景然的背後，探頭左邊看看，又探頭右邊看看。李景然桌子前面擺放了一張白紙，上面順次畫着疊玫瑰的步驟。他正專心致志地根據紙上的步驟學着做，一臉認真。
姜琦癟癟嘴，看看樊奕，何老師還在細心教他，終於進入下一步了。她都替他鬆口氣，這孩子，的確沒手工天賦，看來跟自己差不多，要做九十九朵，也真難爲他了。她不禁心生一股憐憫，可轉念想起他之前對自己那高冷的模樣，姜琦又有一種報仇雪恨偷着樂的快感。
回過頭來看李景然，姜琦不禁驚呆在原地。李景然正在細心地整理摺好的花朵，精心侍弄每一片花瓣，就好似真的在打理玫瑰一般。那花朵紅豔欲滴，栩栩如生，做得巧奪天工。遠遠望過去，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你！”姜琦立馬從他手中奪過來，自己又看了看，再疑惑地看向李景然，“這真的是你做的？你自學？”
看到她滿臉不可思議的模樣，李景然習慣性地聳聳肩：“當然，我可有一雙巧手，以前學生時代就因此成名的喲。”說着，他還衝姜琦眨巴眼，十分得意。
姜琦頗受打擊，拉過他的雙手從頭看到尾。十個指頭平凡普通，根本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景哥你也太快了吧。”樊奕看着那朵玫瑰，不禁咽咽口水。自己跟着老師學了這麼久都還沒做完，他居然無師自通，第一次就做得那麼好。
何老師也忍不住把玫瑰花拿過去觀賞，連連點
頭稱讚：“這做得很精緻啊，第一次做就能這麼出色，的確難得啊。”
得到何老師的讚許，李景然就更得意了，十分高興地擺擺手：“都是老師教導有方，這紙上的步驟寫得清楚明瞭，所以我才能看懂。”
姜琦滿腹狐疑，卻找不到任何證據，她還是不相信李景然這個連插花都插不好的人，居然第一次就可以做出自己學了無數次都沒學會的玫瑰花。
經過一番折騰，樊奕也終於做成了第一朵，放在旁邊，跟李景然的一比，頓時顯得失色。既不夠飽滿，輪口又不夠柔和。他本來興奮的臉上陡然出現失落。
“我做成這樣，怎麼送得出手？”樊奕垂頭喪氣地搖搖頭，片刻有眼放金光，祈求地看着姜琦和李景然，“琦老師，不如讓景哥幫我做吧，他做得又快又好。按照我這水平，暫且不說做得醜從不出去，九十九朵啊，我只怕做一個星期都做不好。”
“不行！”姜琦立馬拒絕，分毫不猶豫，“這是你要追女朋友，又不是他要追。找人幫忙做，多沒誠意啊。”
“你怎麼知道他不追。”樊奕冷了眸子，淡淡道，一副不甘心的模樣。
“他敢！”姜琦脫口而出，說完立馬後悔了。何老師與李景然不約而同地看着她，神色各異。
姜琦連忙喏喏道：“我的意思是，他不會啦。”
她的臉上，還是不禁發燙，趕緊轉換話題：“九十九朵，一朵也不能少。吶，這個是盒子，九十九朵剛好裝滿，一個桃心，多有誠意多浪漫。要是欣欣收到這樣的禮物，說不定會驚喜得暈倒在你懷裡。”
樊奕臉上露出無可奈何，拿過第二張紙，閉眼調整了一下，憋足一口氣道：“拼了。”
“對嘛，這纔像樣。要追女孩，怎麼能不付出點代價呢？你得在開學之前表白清楚，不然等開學了，你們萬一成了師生，可就麻煩了。”姜琦細細分析道，“欣欣這丫頭看起來活潑開朗，可倘若真的要她跟自己的學生談戀愛，恐怕比登天還難啊。”
樊奕嘴角抽搐，擔憂地問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不要教我所在的班級？”
“這個嘛，我想想。”姜琦露出難色，“你也知道，我和她一樣都是剛到學校去的新老師，論資排輩怎麼都輪不到我們說話，有點難辦。”
“你不是說，唯莫在學校嗎？”李景然提醒道，“不如你去找唯哀說說？”
一想起蘇唯哀那張萬年不變的臭臉，姜琦就不樂意：“不要，大醫生我可不敢招惹，萬一他生氣了，拿起針筒給我注射一劑什麼癲瘋藥水，我不死也得瘋掉。”
樊奕面露驚喜，立馬拉住姜琦：“琦老師，求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吧，去跟那個蘇醫生交涉一下。我跟着你做保鏢，保證他沒機會下手。”
“咳咳，九十九朵可不是說說就做好的，別廢話，其他的，以後再說，你還是抓緊時間吧。”姜琦說罷，便轉身出去陪何老師嗑瓜子，不再搭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