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年級已經從博雅樓轉移到了畢業年級的專屬教學樓——毓秀樓。由初三年級與高三年級共同構成的這棟教學樓，整日缺少了非畢業年級所擁有的輕鬆活潑氛圍。毓秀樓，本取鍾林毓秀之意，不想，整日卻被束縛在考試的囚籠之中。
也不知爲何，自從姜琦和柳眉返回班級之後，整個12班雖說談不上變得有多麼生龍活虎，但比起之前死氣沉沉的氛圍，，還是要好了很多。姜琦似乎天生就帶着一種開朗樂觀的靈氣，能夠帶動周圍人。跟她在一起，似乎再大的困難，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易方最近心情也看了很多，看到班裡的孩子們，能夠恢復一些活力，他也放心了許多。如果是以前那樣的狀態持續下去，如此面對高考，必定會出現很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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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摸底考試已經結束，雖然大多數同學還是正常發揮，但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鹿轅依舊保持着他遙遙領先的第一位，姜琦雖然說因病耽擱了時間，易方本來還擔心她的學業。不想，此次考試，她仍舊躋身年級的前十。這着實讓衆多老師和學生嗔目結舌。
當初姜琦返校的時候，許校長特意詢問過，她需不需要降一級。畢竟，這樣的情況，換做誰，都會影響到學習。姜琦很堅持地表示，自己一定會努力跟上高三的節奏，不會拖後腿。校長老師們方纔同意，讓她先留在高三適應一段時間。要是不行，過段時間再換也來得及。
洛陽此次，並沒有跟隨姜琦一道返回。根據姜琦的說法，洛陽還要繼續留在法國留學，目前一兩年，是回不來了。
轉眼這一學期又過去，寒假不經意間就來臨了。新年一過，開學參加第二次摸底考試，再複習上那麼一段時間，差不多就要進入高三的尾聲了。
這一年的春節，無論是對於姜琦，還是家裡的親人，都是極爲不容易的。家中有孩子參加高考，每一個人都心裡記掛着這件事情。雖然談不上壓力特別大，但那隱藏在風平浪靜下的壓迫氛圍，還是一觸即發。
媽媽爸爸外公外婆都十分小心，說話做事，生怕引爆姜琦身上的導火索。好在姜琦雖然性子火爆，但也不是蠻不講理。而且她也能感受到，家人因爲她的緣故，心中產生的焦慮和壓力。
整整一個寒假，她都窩在家裡複習。每一科，每一處死角，都嚴嚴實實認真踏實地去學習鑽研。外婆看着她這麼努力，既欣慰，又有些心疼。他們並不要求姜琦高考能考多高的分數，唯一的希望，其實是希望她能過得好。
即便做了省狀元又如何？很多酸楚，身爲姜琦的外婆，她並不希望外孫女去體驗。成績不在好，生活好，健康平安，就可以。
元宵那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餐團圓飯。晚上，姜琦陪着外婆隨意散了散步。
老人家看着外孫女日日長大，越發生得豐滿的面龐，會心一笑：“琦琦，畢業之後，你有想過做什麼嗎？”
“當然是上大學啊。”姜琦不下思索，脫口而出。
外婆點點頭，微笑着
問道：“上大學不是要選專業嗎？你想學什麼呢？”
“這個啊。”姜琦聽到老人家這麼問，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老實告訴外婆。”
“其實，我還真沒想過啊。”姜琦臉上露出幾分疑惑，“小時候生病，看到醫生能夠醫治好，我就特想做一個醫生。可是後來，特別是上次，住院時間那麼長，我對醫院，真的感到厭惡了。所以做醫生的話，我不大想了。”
“那，除了做醫生，你還想過做什麼嗎？”外婆拉着她的手，優哉遊哉地走着。
“外婆啊，你覺得，我適合做什麼呢？”她不回答，反過來詢問老人。
外婆微微皺眉，片刻舒緩眉頭：“你想聽外婆的？”
姜琦點點頭。
“外婆覺得，這麼多行業，總有適合你的。可是呢，外婆還不知道咱們琦琦，喜歡什麼樣的職業，或者說，你喜歡做什麼。”老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平日裡，你總是埋頭學習，外婆也沒有機會跟你說這些。除了看你學習之外，外婆也不知道你還喜歡做什麼了。”
聽到她這麼一說，姜琦的臉上閃過失落。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做什麼。”姜琦牽着老人，在旁邊一處長條木椅上坐了下來，“我們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兩個人相對而坐，背斜靠在木椅上。
“那你跟外婆說說，除了學習，你平時，還喜歡做什麼？”老人握着她的手，慈祥地問道。
姜琦卻是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喜歡做什麼，似乎整天學習，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我覺得吧，做題也蠻好玩兒的。尤其是你看那些題，可以看出出題人的思路。有的輔導書上的題，出得的確是太白癡了一點。我拿着教科書複習的時候，又很喜歡把各種知識點總結串在一起。小知識點之間，可能有很多不易被人察覺的聯繫。我看他們的時候，覺得他們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她緩了緩，抿抿嘴，接着道：“以前有同學就說我，是做題狂人。不過我覺得吧，也算不上。比起那些題海中爬出來的人，我覺得自己做的題還太少了。外婆啊，你說，我是不是有什麼做題強迫症，或者什麼考試綜合症之類的？同學們都覺得這十分乏味無趣的事情，我怎麼還津津樂道，完全不覺得無聊呢？”
聽了她這一番話，老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喜歡學習是好事啊。你喜歡做題，喜歡研究課本里的知識點，所以能夠逐步融會貫通，學習起來也輕鬆自在。這是你的學習方法，別人不會用，可能也不適用。依外婆看啊，你乾脆以後就去做個老師或者出題的人，或者做個教育傢什麼的吧，聽起來也不錯的樣子。”
“教育家？”姜琦聽到這三個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外婆啊，你知道什麼是教育家嗎？”
“不就是那些專門搞教育的嗎？”老人家被她這麼一句話說得，反倒是迷糊了，“難道沒親眼見過，還沒聽說過？外婆人雖然老，但是還沒有到癡呆的
程度。”
“我不是這個意思，外婆。”姜琦趕緊拉拉老人的手，依偎在她懷裡，“我只是覺得，外婆你要我做個教育家，似乎有點天方夜譚的感覺罷了。”
“哪裡有什麼好天方夜譚的？”老人不以爲然，“我覺得，這就是一個很正常的理想嘛。你看你，這麼愛學習，又會研究考試題。你說，將來要是你能夠研究出什麼做題規律建模什麼的，那得多厲害啊。”
“噗，外婆，你還懂建模啊？”姜琦沒能忍住，趴在老人懷裡笑了出來，“這麼高端的名詞，你都知道？”
“哎呀，我這不就是隨口一說嘛。”老人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琦琦啊，這高考之後，真的就算是一個分水嶺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外婆今天可不是跟你說笑話的，你呀也是個大姑娘了。長大了，總是要離開家出去走走的。去見識見識大千世界，也是好的。”
“不要。”姜琦卻是搖搖頭，“我要陪着外婆，不然，外婆跟我一塊兒去走走，見識見識大千世界。”
“你這孩子。”老人嘴角揚起，“都多大了，還跟孩子似的撒嬌。”
“你不剛還說我是孩子了嗎？”姜琦接嘴道，“真的，外婆，等以後我工作掙了錢，就帶你去旅遊，去見見我們中華大好河山，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她一邊說着，一邊揚手，一副豪情壯志的樣子。
“好啊。”外婆也被她調動起興致，“那你可要快點兒啊，不然等我老掉牙，腿腳都不方便了，可沒法跟你走了。”
“沒事沒事，外婆放心，以後你要是走不動了，我就拿車推着你走，保管把你照顧得妥妥的。”姜琦自信滿滿地說道。
“呵呵。”老人滿足地笑着，“那好啊，外婆可記住你的話了。”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返回家中。
臨到家門口之前，老人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停住腳步，回頭問了句：“琦琦啊，那個小洛，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呢？”
“小洛？”姜琦有幾分疑惑。她之前在醫院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老人把洛陽叫做小洛，甚至連江火回來探望過她都不清楚。
“就是你那個朋友，洛陽。”外婆解釋道。
“哦。”姜琦點點頭，“你是說他啊，最近大概忙着學業吧。法國那般，他估計還得呆上一兩年，暫時回不來。”
“這樣啊。”外婆聽着，也不多說，只是顯得有幾分失落，心中暗自沉思。
“怎麼了？”姜琦感受到老人的情緒變化，有些好奇，“外婆，你跟他很熟？”
“是啊，當初可是人家牀前牀後地照顧你。咱們可不能做沒心沒肺的人，知恩圖報啊，琦琦。”外婆領着她緩步進門，最後說了句，“其實我覺得，小洛人不錯，等你畢業了，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啊？考慮什麼？”姜琦一臉茫然看着她，跟了進去。
“你自己想吧，等你想明白了，就懂了。”外婆笑着走進去，不再多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