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一連幾天,申琳又找了程明他們幾次,她沒再讓我去,也許認爲不需要我了,不過卻吃了閉門羹。程明他們想出種種理由拒絕了申琳。
申琳儘管並沒有將她的惱火和憤怒表現出來,但肯定都壓制在肚裡。就等着看那個倒黴鬼不順眼將怒火都遷怒到他身上。這幾天我們都唯恐對她避之不及,生怕會成爲那個倒黴鬼。
這天下午,我剛上完課,嚴琴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去申琳的辦公室。從她焦急的口氣裡,我感覺出肯定還是和參賽名額的事情有關。
沒想到,今天於明仁也在。這傢伙看到我熱情的向我打了個招呼。我淡淡的迴應了他,正好藉着王福生的這股東風,老子的腰桿也該挺一挺了。
申琳對我的態度再次恢復以往的冷漠,看也不看我。我心裡隱隱感覺,這個倒黴鬼估計是我了。
嚴琴向我簡明扼要的說明了情況。原來程明他們拒絕給我們學校增加參賽名額,但申琳從王福生那裡知道,市十三中和市職教中心居然額外多出了數個參賽名額。據王福生透露的內部消息,市十三中和市職教中心的校領導和廖主任和何主任有親戚關係。十三中的黨委書記好像還是廖主任的妻表弟。
嚴琴的意思是希望我能以程明同學的名義再去找找他幫忙。
我看了一眼申琳陰晴不定的臉,小心的說,“好吧,我盡力而爲。”
“又是盡力而爲,張銘,你只會逞口舌之快,對待工作一點都不務實。這件事情要在你的手裡辦砸了!”申琳忽然拍着桌子厲聲叫道。
申琳到底還是對我發脾氣了,但是這脾氣發的讓我莫名其妙。這件事情明明是你辦砸了,黑鍋居然讓我背。豈有此理。
於明仁趁機充好人,笑吟吟的打圓場,“小張,校長也不是有意批評你的,不過這工作是要務實的做,切不可心浮氣躁。”
我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一切的辯解都是徒勞的。我也只好打碎牙自己往肚子裡咽吧。
嚴琴這時說,“小張,你也別太介意校長髮脾氣。程明他們拒絕校長的理由很簡單,就因爲你和程明是同學。多給我們名額就有徇私之嫌。”
我聽的有些氣惱了,程明他太卑鄙了,你們不想給我們名額就不想給,居然原因都歸咎到我身上。看來照申琳的理解,我那天不該陪她去了,不然人家事情也辦成了吧。
我氣憤的說,“這分明是託詞,這是他們不想給我們名額找理由。”
申琳瞪了我一眼,板着臉說,“這個我們比誰都清楚,可是事情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你說怎麼辦吧。”
我心說,我知道怎麼辦啊。你們辦不成的難事反而交給了我。在這個時候,我是不能發脾氣有着性子來。我硬着頭皮沉聲說,“校長,我這次去找他們,一定將事情辦成。”
本來這番話爲取悅申琳才說的。事到如今,我進退兩難,還不如向她大獻殷勤,信誓旦旦的表表忠心。
申琳一直沒有理睬我,板着臉,一言不發,似乎根本就沒有聽我的在說話。讓我感覺熱臉貼了冷屁股。唉,難道女強人都是像申琳一樣外冷內熱,悶騷型的女人嗎。我心裡不由嘆口氣。
嚴琴以爲她沒聽到,輕輕叫了她醫生。
申琳沉聲說自己聽到了,然後冷冰冰的對我說,“好,張銘,你既然這麼說了,那你敢不敢立下軍令狀?”
我看着申琳逼視的目光,心中一凜,這個女人真狡猾,逼我立軍令狀,我知道她心裡還是希望我離開學校。
申琳的眼神裡分明充滿了輕蔑和不屑。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認爲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本來並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大包大攬,拍着胸脯立下軍令狀,“校長,如果這次事情我不能辦成,聽憑你發落。”
申琳微微點點頭說,“好,張銘,一言爲定。”
從申琳辦公室出來,我就後悔了。真不該意氣用事,正好跳進了申琳設的圈套。剛纔出來似乎就看到申琳的眼角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於明仁看我的眼神也充滿深意。我看的出來,他們是認定我這次是辦不成事情。
我是坐申琳的車子去的,這還是嚴琴給我爭取來的待遇。本來申琳不管我怎麼去的,我現在儼然已經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剛出校門,手機響了,是嚴琴打來的。嚴琴讓我別太有壓力,慢慢來,事情做不成也沒關係,她會在申琳那裡給我說情。
嚴琴的語氣很溫和,聲音很軟,滿含着溫馨的關懷,讓我本來很亂的心頓時平靜下來。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動,很激動。如果她在我身邊,我一定會緊緊抱住她,然後說聲謝謝。老實說,來學校這麼久,也只有嚴琴對我這麼好。她就像是個細心的姐姐一樣,對我這個弟弟很無微不至的照顧。
我知道嚴琴一定在申琳面前替我說了不少的好話,我暗暗給自己提勁,不管怎麼辦,這次一定要把事情辦成,必須給我琴姐爭個面子。
程明對我並沒有拒見。反而很熱情的接待了我。我見只有他一個人,何處長和廖主任以及他們的秘書都沒在。我納罕的問他怎麼回事。程明淡淡的說是去開會了。
我問他“你怎麼沒去啊?”
程明聳聳肩說,“我不舒服。”
我心裡說什麼不舒服,八成是偷懶。何處長他們開會我完全能想象的出會場的單調,像程明這樣的喜歡豐富多彩生活的人怎麼能夠忍受的了。也就是人家老子厲害,不然換是我,別說裝病,就是真的趕上頭疼腦熱了,我也會堅持帶病參加會議。
我也不和他繞彎子,開門見山的就說起了此行目的。爲了突出我對這學校的責任,我騙他說申琳是我表姐。既然王福生都這麼人爲了,我也就這麼將錯就錯吧。
程明不等我說完,打斷了我,面露難色,做出一副很爲難的樣子說,“張銘,這件事情不是說我不幫你。咱們都是老同學,申校長又是你表姐,按說這件事情我確實該幫忙的。不過,你也看出來了,我只是個小角色。真正能說話的是廖主任和何處長。”
我明白程明這是客觀理由,人家擺明了就是不想管這種閒事。我也不慌忙,輕笑道,“既然你有難處我也不勉強你。不過我聽說十三中和職教中心今年多出了很多參賽名額,甚至比我們學校還多啊。”
程明故作驚訝說,“是嗎,有這回事嗎,我怎麼不清楚啊。”
你會不知道,看你還能裝多久。我笑道,“程明,現在很多學校都在傳這個消息呢。“下面話我沒說,但是相信程明能明白過來。
程明馬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喔,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聽廖主任說起過。這兩個學校因爲整體規模小,生源也少。爲了提高他們的知名度和擴大它們的影響力,廖主任和何處長就決定以省教育廳的名義對它們扶助一下,於是就多撥給了他們一些參賽名額。”
我心說如果這扶助怕也是相對而言的。其實十三中和職教中心的整體水平在我們市裡屬於前五名。我笑笑說,“程明,你知道每年的比賽在學校的參賽名額上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當然這規矩也是各學校默認的。”
程明問道,“什麼規矩啊?”
我說,“每個學校的從整體條件出發,師資力量雄厚,教育水平高的學校所得的參賽名額相對要多一點。因爲這對各學校的進步有激勵作用,所以市裡也很讚許這種規矩。這幾年來,我們學校在我表姐的管理下,不斷進步,現在雖然已是我們市裡最大的職業中學,而且參賽名額也是各學校中最多的。但是想當初我們學校並不起眼的時候,我們的參賽名額也很少。相信你也看到了,這幾年我們學校在比賽上屢次獲獎,我們學校的嚴琴老師還受到額省長的接見。我想省裡也對我們學校很重視了。如果你們這次僅僅以一個平均的理由的就削減我們學校的這麼多參賽名額,而對十三中和職教中心卻增加了這麼多參賽名額。這件事情肯定會驚動省裡的。”
我說到這裡,然後起身,向他告辭,“程明,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好好想想吧。”
這時,正巧碰上廖主任和何處長開完會回來。兩個人用異樣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向他們打聲招呼然後走了。
我走的特別慢,心裡默默祈禱着這次一定要說服程明,否則我就完了。
下了樓梯,準備要走的時候,手機響了,是程明打來的。
“張銘,你等等,你剛纔說的那件事情我和廖主任和何處長認真的研究了。經過認真研究決定,取消對你們學校參賽名額的削減。”
當時我確實非常高興,興奮的差點要叫出聲來。其實到比賽那天我才知道,原來程明他們雖然取消了對我們學校參賽名額的削減,但同時也增加了別的學校的參賽名額。很顯然這是他們有意爲之。大概是怕別的學校有意見的。
但這都是後話,至少申琳給我弄的這小鞋我可以舒舒服服的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