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懷參,人蔘的參,哈哈!
------題外話------
她真的如曾經的下人們所說,不要君遷了嗎?
她是他的孃親,她就是,可是她爲何不承認,爲何不承認?
陌懷參走後,百里君遷黯然垂首,醞釀許久的淚水終於滾落。在這冰冷之地,他那顆溫熱的心也冰冷了起來,寒意由心而發,襲遍全身。
猛然一轉身,大步往簾子走去。“我還有事,讓犬女來安頓你們。寒舍簡陋,山中又極寒,尤其是夜裡,小心受寒。”
“孩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會找到你的母親的。但我,真的不是你母親!”
閉目,陌懷參深呼吸了一口。
“君遷五歲的時候,孃親將君遷交給舅舅,從此一去不回。後來,舅舅也去世了,是舅母將君遷撫養長大。”
“哦,那倒是巧了。”陌懷參扯出一抹笑容。
而除卻林陌曰,衆人皆是震驚地看着百里君遷。他不是複姓百里麼,怎麼孃親又姓陌了,是隨父親姓?
懷參懷參,她是在懷念爹爹嗎?
一說到早逝的爹爹,百里君遷又哀慟起來。爹爹一去,孃親就不要他了,將他丟棄給舅舅撫養。
百里君遷身子一震。“君遷的母親也姓陌,父親單名參字。”
“陌懷參。”陌懷參垂下眼瞼想了想,答道。
“我,前輩,君遷能否問下您的大名?”一聽她要走,百里君遷緊張了起來。雖然她說她的孩子已經夭折,可聽了南少瑜與她的對話,又恢復了些理智,這才覺得她有所隱瞞。“前輩曾經救過君遷,君遷應當報答纔是。”
“可還有事,沒事我先回房休息了!”陌懷參板着一張臉,隨意看了他們一眼,很快又躲閃了去。
百里君遷餘光看了看陌懷參,隨即又垂下眸去。
“嗯,君遷哥哥,快去吧。”
假若她真的是君遷的母親,有血有肉有感情,聽起過去之事或者親人之事,總會爲之動容而露出破綻,除非她真的是鐵石心腸之人。
“你且先去說。”
“這是爲何?”百里君遷溼了眼眸,蒙着霧氣帶着紅光,輕聲問道。他一向堅強,雖然多次想哭,卻從未哭過,今日大抵真的絕望了,纔會如此失態。
南少瑜也不氣餒,轉身走到君遷的面前,輕聲說道:“君遷,你說些自己的事給她聽,你、你爹爹甚至陌陌的爹爹,都可以說。”
“這與我並無關係!”
陌懷參順着南少瑜的指向看向小少年,眸子裡劃過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疼惜。“爲何同我講這些?”她的語氣略有些軟了下來,但片刻之後又多了涼薄。
“我叫南少瑜,那是我的夫君林陌曰,小名叫陌兒。”
陌懷參遲疑了一下。“我爲何要告訴你!”
“是您認爲他已經夭折了,還是他確實已經夭折了?不知道小公子是何名,葬在何處?”
“這與你何干!”陌懷參不悅地瞪着她。“是我過去不願承認愛子已夭折,才說的丟失。怎麼,有何不可?”
南少瑜不敢造次,恭敬地作揖後,才說道:“前輩,我聽顧棉說您的愛子五歲時丟失,怎現在變成夭折了?他是如何夭折的?”
“何事?”陌懷參一轉身,又是無一絲破綻的平靜。
“且慢!”南少瑜往前幾步,跟在陌懷參的身後,將她叫住。
擡腿邁步,陌懷參往簾後走去。只有這一刻,她的臉上掛上了憂傷。
“好了,棉兒,既然有客來,就帶他們先去休息吧。山上冷,別凍着了。”言畢,陌懷參回眸看了一眼紅了眼眶裹得如同糉子般的百里君遷,莫名的,心裡一痛。但這痛只是一瞬間,很快,她便恢復了冷靜,更帶上了冷漠。
她的反應確實有些過激了,待她反應過來,衆人皆是驚訝地看着她。
“我說他死了就是死了!你現在是做什麼,帶一個陌生人來認親嗎,你存心挑起我的不快是不是?”
“母親,他明明沒有……”顧棉實在想不通母親爲何對丟失的孩子不聞不問,還不准她提他,更不准她去尋他!
她的孩子夭折了!百里君遷聞之,身子趔趄了一下,思緒混亂了起來。她的孩子夭折了,那他就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她不是他的孃親,那他的孃親究竟在哪裡,在哪裡?心裡的絕望毫不客氣地佔據他的身子,搖搖晃晃幾下,所幸被林陌曰扶住,纔不至於跌倒。
“棉兒!我的孩子你的弟弟早在十七年前就夭折了,不是叫你不要再提嗎!”心中燃起火氣,陌懷參衝顧棉吼道。
“母親丟失的孩子……”
還以爲女兒帶回的是夫君,結果是帶回來認親的!
百里君遷!陌懷參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震驚地看着百里君遷。“棉兒,你在胡說什麼,他怎會長得像我?”不敢再看向百里君遷,側着身子眼含慍怒瞪着顧棉。
“母親。”顧棉見百里君遷問不出口,將他往陌懷參處拉了拉,“母親,你看着他,他叫百里君遷,他是不是與您長得很相似?”
“你想說什麼?”陌懷參見他支支吾吾想說又說不出的模樣,有些奇怪和着急。
“我……我……”百里君遷腦袋頓時一片空白,緊張、不安、害怕等情緒一併涌了出來。雖然他覺得她極有可能是他母親,但在未確認前,一切都只是猜測。他擔心,她不是。
“君遷哥哥。”林陌曰拉了拉百里君遷的衣袖,眼神示意他快些切入正題。
南少瑜等不住了,如此沉默下去,何時才能認母?她在林陌曰耳邊輕語,要他提醒百里君遷來此的目的。
大廳之中頓時陷入沉默。
聞言,百里君遷點了點頭,看着陌懷參,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顧姑娘說奚楠是她的愛女,她會不會選擇護短?
陌懷參忍下心中的不滿和怒意,又看向百里君遷,問道:“當真是奚楠?”
“是我親眼所見,奚楠她,變了!母親,你可知道這幾年奚楠都做了什麼?”想起奚楠的所作所爲,顧棉無法平復自己的心情。多年的姊妹,她真的不想看到她變成今日這般狠毒,盡做些人神共憤之事!
“楠兒?這,這怎麼可能!”陌懷參拒絕相信。
她才說完,便感受到一陣從天而降的寒意,彷彿有一雙冰冷的眸子向她射了一刀。可這屋子裡,誰會如此充滿敵意?也不是母親,她的眸子裡只有怒火和不信。
顧棉走了過來,停在陌懷參和百里君遷的身側,說道:“母親,是奚楠!”
“是誰如此歹毒,竟然對你一個弱男子下毒?”陌懷參的眸子裡閃過一抹陰鷙。難得的,她感覺與這孩子很有緣,很想要親近他。若他是棉兒的夫君,那就是一家人,自然要爲他出頭,好好懲治那下毒之人。
百里君遷點點頭,答道:“之前中了啞毒,現在已經解了。”
“你會說話了?”陌懷參驀然回首,驚訝地看着他。
“我……”百里君遷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問出口。
轉念一想,這孩子不會講話,陌懷參便扭頭看向顧棉,問道:“棉兒,他是?”
身爲母親,她不禁在想,女兒多年未歸,一回來便帶回兩名男子,其中一名黏在另一名女子的身邊,顯然是妻夫,而眼前這孩子雖站在那名小少年的身邊,但顯然不像是那女子的夫郎,那麼極有可能是女兒的夫君。
“是你!”好半晌,陌懷參才走近百里君遷,問道:“你怎麼和棉兒在一起?”
她是他母親嗎?他希望是。看着她,他想要親近她。
現在在看,果然如顧姑娘所說,他二人眉宇間長得頗爲相似。
他當然也知道面前之人曾在江都救過他,不過那時他只想着逃,身子又虛弱難受,待他想要詢問她的姓名時,她已然離開。
陌懷參出來的那一剎,百里君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穿着玄色布衣,大抵只穿了三層衣裳,在這冰天雪地看起來極爲單薄。她雖然是庶民裝扮,但身上透着至高無上的王者氣息。她也在看着他,眸光復雜。
隨後,陌懷參着一身布衣,從簾後走了出來,驚訝得看着滿屋子的人,最後將視線落在百里君遷身上。她記得他,在江都時,他從客棧的窗子爬下,因體力不支差點摔了,是她扶住了他。他不會說話,是個苦命的孩子。
“母親,是女兒不孝。”顧棉將腦袋低得不能再低,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見母親想要穿過簾子,忙將簾子掀了起來。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顧棉的臉上,頓時留下五個手指印。“你還知道回來!”
簾後急切的腳步聲驟然停止,只聽顧棉深情地喚了一聲“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