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顧棉的保護,仲母也放心多了。”南曦笑道。
“少主愛夫如命,倒讓顧某佩服。”忽然,轉而作揖,“在下顧棉,願同南少主一起前往衍國。”
南曦不明所以,回以疑惑的目光。
聞言,顧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南曦。
林陌曰微微昂首,含情脈脈地看着她的眉眼,心裡樂開了花兒。被妻君保護的感覺,太好了!
南少瑜攬住林陌曰,介紹道:“這是我的夫君,你也見過,他身中衍國巫門羽颯之毒,我們去巫門求取解藥,若巫門無解藥,我只好求冰薄。”她不敢說,若無解藥,她要上麓雪山求冰薄,若說了,南曦定會告訴孃親和爹爹,屆時肯定去不了了。
顧棉垂下眼簾,沉思。忽地,擡眸問道:“去衍國求何藥?”
“希望姑娘能考慮,在下當真是求賢若渴。”其實是求友,你信嗎?
“那日確實有些誤會,但後來見姑娘能夠爲乞兒出頭,在下便已改觀,姑娘是俠義之人,值得一交。”多年蹉跎,無甚好友,這是她人生最大的悲哀。想當年,那是朋友遍天下啊。
“瑾瑜山莊護衛如雲,我一介莽人,怎就入得了南少主的眼?那日,少主可是極不喜歡在下。”
“在下南少瑜。”南少瑜衝她作揖,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姑娘可願意做我的護衛?我與夫君欲往衍國求藥,後日出發。”
她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人,突然間,她想,如果她願意,她倒也是願意請她做護衛的。
南少瑜驚的是,她一賣鳥的攤主,怎就成了小姨母的護衛,還是鄰縣遇見的?當然,有緣千里來相會,這種事,天註定。想至此,也便釋然了。她對她有好感,因爲她也對那乞兒也便是陳季禾出手相助。
顧棉驚的是,她竟是瑾瑜山莊之人,看她這衣着,顯然是莊中的主人。再看她的年紀,她定是少主南少瑜,那個傳說沉迷於修仙不務正業的南少瑜。她對她的印象深刻,不僅因爲她是那隻小鸚鵡的有緣人,更是因爲她爲一個小乞兒主持公道。而她竟是瑾瑜山莊的少主,這如何能不驚?
轉身,四眸對視,皆是一驚。
“妻君,是初一那日,賣鸚鵡的攤主板。”大大的眼睛流光溢彩,彷彿是見了熟人一般開心。
正想轉頭,林陌曰拉住了她的袖子。
這聲音有些熟悉,彷彿在哪裡聽過。
“二夫人,顧某已完成任務,是時候該告辭了。”
正說間,一名女子來到廳中。
“兩國交界之地,山匪橫生,尤其兇險,多一人保護總比少一人保護得好。她現下就在偏房休息,我帶你去見她。”
“父親已經派了陳琳保護,我想不必了。”保衛之事,陳琳會安排。更何況,岳母這邊也會派人暗中保護。
“對了,前幾日,仲母在鄰縣僱了一名臨時護衛,參過軍,武藝極佳,不如你也請她做你的護衛,護送你往返。”
雖然這個女子才二十五歲,與她前世一個年紀,在她面前卻儼然是一個長輩,眼裡透着濃濃的疼愛與關心。南少瑜不禁覺得溫暖,對這小姨母的印象愈發好,年紀相仿,或許日後親近親近能夠成爲好友。
“也罷。不過仲母還是要勸一句,切勿往桐州過,此處危險!”
南少瑜帶着笑意重重地點了點頭,答道:“後日一早便出發。”
“仲母這一回來就聽說少瑜要帶着陌兒前往衍國求藥,路途遙遠又兇險,少瑜當真想清楚了?”盈盈的笑意掛在這二十五歲的女子的臉上,卻使她顯得過分成熟與滄桑,並非是礙於面對晚輩而強做出來的姿態。
“少瑜現下氣色好多了,都有家室了,可要遠離那些毒物了。”
這二夫人南曦,雖資質有些愚鈍,爲人卻是憨厚,對下人也好,對他的夫君更好。那傷大抵是他自己弄傷的吧?如此想了想,心裡的陰霾消散了去。
男子伸手接過孩子,袖子滑了滑,露出一片烏青。而正巧,林陌曰見着了。皺了皺眉,目送他的離去。
“是少瑜和陌兒啊,沒事,珏兒有點受涼,故而哭鬧。”南曦走到男子身前,將孩子交到他的手中,說道:“藥差不多該好了,你先帶珏兒去用藥。”
“仲母、仲父。”南少瑜攜手林陌曰前來拜見,見孩子哭鬧,忙上前詢問。
男子黯然垂首,侍立一旁,不言不語,偶有餘光焦急地看着她懷中的幼童。
南曦從他手中接過孩子,輕輕斥道:“怎麼照顧孩子的!”
年輕男子抱着懷中的幼童不斷地柔聲哄着,那孩子滿臉通紅不斷哭泣,怎麼哄都無濟於事。
晨曦院。
南少瑜自穿越而來,還未見過這仲母,當下好奇,忙帶着林陌曰去拜訪。她這仲母已娶了夫君,還有一個三歲的男孩。
二夫人南曦,南晟的幼妹,南少瑜的仲母。所謂仲母,便是排行老二的姨母。伯仲叔季,若南少瑜還有三姨母、四姨母,便稱呼叔母、季母。
“哦,二妹回來了?快派人告知夫人,另令廚房準備晚宴給二夫人接風洗塵。少瑜,你仲母回府,你帶着陌兒去見見她。”
“正君、少主、少君,二夫人回來了。”商兒前來稟告。
初入南家兩個月,是他活着最爲痛苦的兩個月,離開孃親,進入陌生的環境,妻君不理,父親不喜,他的身邊唯有秋兒。現下,其樂融融的感覺好好,好得他有些貪戀。若是孃親和君遷哥哥也能在身邊就好了。
林陌曰羞澀地垂下了腦袋,面容之上,洋溢着喜悅與幸福。
南少瑜眼角一抽,訕訕一笑。
“待你毒解,儘快與少瑜要個孩子。”若不是他中了羽颯,怕影響孩子,他真想現下就要他們造人。
而如今,少瑜變好了,他的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而他又能與少瑜琴瑟和諧,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抱孫兒了。如今看林陌曰,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行了行了,唬唬你的,你可是少瑜心尖尖上的人,若把你得罪了,少瑜不理我怎麼辦?”林陌曰初入南家,他本是希望少瑜有了家室,能夠放下修仙,結果她卻搬入偏房,對林陌曰不理不睬。無法博得妻君的歡心,加之少瑜不務正業,他的心情又極爲煩鬱,於是對林陌曰的態度愈發惡劣。
這一喚,連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稱呼已然變化,他原本都是稱呼父親的。
聞言,林陌曰驚訝地擡眸,但見他眼裡盡是慈愛,心中的恐懼煙消雲散,疑惑地喚道:“爹爹?”
“我有那麼可怕嗎?”輕柔的一句問話,無半點壓迫。
眼前有一個人擋住了光線,他能感受到樓瑾昀的迫近,心中的恐懼愈發濃烈。
咬了咬脣,緊緊攥着衣裳,內心忐忑。父親他,該不會真的要處罰自己吧?
林陌曰一陣心驚,收起笑容,低垂腦袋,站在南少瑜的身邊,等待訓斥。他真是膽子大起來了,竟然敢偷笑父親,竟然還被父親給抓住了。目無尊長,若從嚴處置,那可是要家法伺候的。
“陌兒,你笑什麼?”樓瑾昀佯裝怒意,沉下臉來,嚴肅問道。
林陌曰暗自掩脣偷笑,原來父親也不是一直嚴肅的,他也有隨和慈愛的一面,他笑起來也是很好看的。
“你孃親只顧着家業,哪裡顧得了我,興許知道我要隨你們前往衍國,半夜裡都會樂醒呢。”脣角抿起,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樓瑾昀白了她一眼。
南少瑜則是嚇了一跳,定了定神,問道:“這一來回快馬加鞭少不得要半月,這拖家帶口的一路晃悠過去,還要尋到冰薄或解藥才能回,說不定要幾個月,爹爹若一起去,捨得孃親嗎?”說到後面,南少瑜微笑着打趣道。
“不如,爹爹陪你們一起去吧?”樓瑾昀突然擡眸問道,眼裡閃着一抹期許。
樓瑾昀聞言,卻是斂下眉眼,略有些落寞。他的妻君對他好,卻極少帶他外出,唯有空閒之時帶他在王都兜風、踏青,他這一輩子,從未離開過王都。
更何況,一個月了,就連太主都尋不到,她不得不早些準備。
南少瑜知道他的擔憂,畢竟是出國,他身爲父親哪有不擔心的?握住他的雙手,回以溫暖一笑,說道:“爹爹,少瑜並不只爲了尋藥,山河壯闊,少瑜想要帶着陌陌去領略一番。日後老了,走不動了,還能回憶這段美好的記憶。”
“少瑜,時日還長,不如再等些日子,冰薄或解藥,太主已經派人去尋了。”
樓瑾昀領着陳琳踏入,見下人們四處忙碌,皺起好看的眉毛。見女兒與林陌曰有說有笑,心裡更是不悅。若不是他不加註意,中了江侍郎的羽颯之毒,又尋不到冰薄,少瑜怎需前往衍國求藥?那可是衍國,不是衛國啊。
瑜木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