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少瑜聽了,大驚。
商兒走近南少瑜,對她耳語。
一旁的商兒瞪大了眼珠,半晌纔回過神來,江侍郎,那個看起來無爭的男子,怎會要少主的性命,弄錯了吧。
“是你們府裡的江侍郎要我哄騙你服用丹藥,這丹藥也是按照江侍郎的吩咐煉的,你要報仇找他去吧,這些丹藥還是留給他吧!”
江侍郎,誰是江侍郎?南少瑜驟然停住,往腦袋裡搜了一下記憶,這幾日好像沒人提過什麼江侍郎。
“不,我只是聽命行事,你要報仇找江侍郎去吧!”
崔瑤恐懼地看着南少瑜,突然覺得她不僅變得聰明,也變得可怕起來了,再也不是那個哄哄騙騙就可以對付的主了。看着她靠近,她的直覺告訴她,她一定會將那些丹藥悉數給她吞下,一定會的。
“你們想要我死,哼,偏不如你們意,要死也是你們先死!”南少瑜從懷中將木盒子拿出,拿出一粒,又拿出一粒,最後,將四顆剩餘的丹藥放在手心,慢慢靠近崔瑤,“你們想要用丹藥害死我,那麼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些丹藥,就賞給你吃吧!”
百里君遷了然,配合得將其拉走。
南少瑜給百里君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將那男子拉走。
“不,不關我家妻君的事,她只是想要錢,才做了傷天害理的勾當,她肯定不會想毒害少主您的性命的!”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就是想要我死!我哪裡得罪你們了?”
“這……”崔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角顫抖着,那個傻子怎麼突然變得聰明瞭,她已經慌了。對付原來的傻子她還可以,但這個精明的人讓她措手不及。怎麼辦,怎麼辦,腦袋一片漿糊。
南少瑜可不敢對別人說,蕭渺是下毒的真兇,也不敢推翻她當日所說的服了丹藥中毒之證供,崔瑤應該只是提供有毒的丹藥,府內之事應該另有蹊蹺。她說崔瑤與人合謀也只是猜測,只是從她的反應上愈發相信這點。有時候,“大膽假設,小心論證”總比“小心假設,大膽論證”得好。
“哼,你們給我的丹藥起初應該是普通的丹藥,我成親後,你們便在丹藥裡添了毒物,讓我發狂!你們想讓我做些人神共憤的事,偏偏我吃了之後卻了死了去,不過這樣也好,一來你們確實除了我,二來這罪名可以落在我的夫君身上或者照顧我的蕭渺身上。”
你們?崔瑤一震,她果然發現了什麼,果然發現了什麼。
“是嗎!”南少瑜走到崔瑤面前,擡起她的頭,陰惻惻地問道:“你們爲什麼要合謀害我?”
“人有貪念,貪念一起,便想要冒險!”崔瑤笑了幾下,突然驚訝於南少瑜的轉變,她怎麼突然聰明瞭起來?該不會發現了什麼?
“真的只是如此,以我在你身上花的錢,只怕早已夠你活一輩子,你大可中途離開。若我因你的丹藥而死,你當真以爲你能吃得了兜着走。”
崔瑤有些有氣無力,答道:“爲了錢謀生。”現下吃了藥發狂的模樣已被她看見了,解釋只是徒勞。
“崔瑤,你的藥會令人發狂,爲什麼要給我吃?”
男子移了移身子,卻被百里君遷拉住。他堅定得看了眼他,繼續走到崔瑤面前。“我沒事。”
“寶貝,你怎麼了?”
崔瑤身子震了震,眼裡恢復了一絲清明。她晃了晃腦袋,一一掃了在場的人。最後,將視線鎖在男子的身上。
百里君遷從懷中掏出一包銀針,在崔瑤的身上刺了幾針。又有小廝端着水進來,百里君遷接過,毫不猶豫地全部倒在她的身上。
男子的眼圈紅紅的,眼裡盡是委屈。看向崔瑤時,還有些恐懼,但更多的是擔憂。
百里君遷黑着臉,對方纔的男子耳語,那男子便吩咐小廝去做什麼。
“百里大夫,有沒有法子讓她清醒起來!”
正好,百里君遷是大夫,或許能讓她清醒過來!
正想着,百里君遷又進了煉丹房。
她是不是該把她抓回府,然後等她清醒了再問。若她不願招,是不是要嚴刑逼供?這丹藥應該也是含有一些迷惑人心智的成分的,若是強行將她弄醒,她會不會腦袋不靈光,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
南少瑜在崔瑤面前走了幾步,暗自沉思。
崔瑤才吃了一粒丹藥便發狂,而且發狂發得很厲害,若再說這藥沒問題,打死她她都不信了。可惜,發狂如她,此刻是什麼也問不出來。
“我帶他去換衣裳。”說完,百里君遷便與那男子一同離開。
百里君遷又垂下頭,不答話。
“偷溜進來作甚?”
“見門未關,偷溜進來的。”
“百里君遷,你爲何在此處?”聽不懂人話麼,這麼沒禮貌!
百里君遷並不答話,只是替那男子理了理衣物,輕聲安慰了幾句。
“百里君遷,你怎麼在這裡,你怎麼進來的?”南少瑜忽然想起,這宅子並未關門,百里君遷想要進來,輕而易舉。可是他怎會在此?
崔瑤發狂,丫鬟們無奈取了繩子將她綁在椅子上。
他脫下外衣,將外衣蓋在了男子的身上,然後將其扶起。
丫鬟們一起拉住崔瑤,折騰了許久纔將發狂的她拉開。
他死死盯着被崔瑤壓在身下的人,衣不蔽體,極其狼狽。
南少瑜吃力地回頭看了看趕來的人,見到商兒的同時,看到了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你怎麼在這?”
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透煉丹房,將宅內一衆人都吸引了過來,商兒也進了來。
“來人哪,來人哪,崔神仙發瘋啦!”
南少瑜站起身來,死死抱住崔瑤的身體,大喊:“來人哪,來人哪,崔神仙發瘋啦!”
她可以不管這個男子,可看到他眼底的恐懼以及流落的淚水,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她還記得,救人是她的使命!不管這個男子與崔瑤是何關係,但此刻的他定是不願的。而且他被崔瑤掐着脖子,萬一崔瑤用力過大,他隨時會被掐死!這,怎麼可以?
她這身子原本就未完全恢復,如今遇到力氣大增的崔瑤,顯得弱小無力。
南少瑜想要拉開崔瑤,卻發現她的力氣極大,大抵是服了丹藥的緣故,怎也拉不開。幾下之後,崔瑤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倒。
南少瑜聽到驚叫,跟着進入帷幔之後。屏風後,崔瑤一隻手掐着男子的脖子,毫不憐惜地撕扯男子的衣物,又咬又啃,他的身上很快有了不少傷痕。他的衣物破裂,露出一片片雪白。
隨後,衣服撕裂的聲音,男子尖叫的聲音。
她脫掉了自己的靴子,大敞着衣襟,腳步虛浮地走到黑色帷幔之後。
她看起來相當煩躁,眼神迷離,繼續撕扯着自己的衣物。莫名地,她又有了**。
果然,大約過了一刻鐘,崔瑤全身冒汗,撕扯着自己的衣物散熱,又扯下發簪等物,滿頭青絲悉數散了下來。
也不知道這丹藥對她是否有作用,但看她臉色,這藥極有問題。再等等,或許會有些端倪。
她哪裡是真的研究煉丹爐,坐在煉丹爐前,眼睛卻時不時往崔瑤身上瞄去。
“本少主家中的煉丹爐被爹爹沒收了,我看你這煉丹爐甚好,哪裡來的?我真是糊塗了,崔神仙現在要修煉,本少主不好打擾,這樣吧,本少主靜靜地在此處研究下,一會兒自行走,崔神仙請自便。”
崔瑤微微點了點頭,想着一會兒將丹藥摳出來。不想,南少瑜才走到門口,又返了回來,圍着丹爐轉了幾圈。
南少瑜又將她拉到榻上,將她擺好打坐的姿勢,“好好修煉吧,本少主就不打擾了。”
這下子,她的臉色可更加好看了,一下子白,一下子黑。
南少瑜見她這副害怕的模樣,心裡冷笑,見她發怔,朝她嘴巴一拍。崔瑤一個措手不及,一骨碌將丹藥吞了下去。
崔瑤冷汗涔涔,從不知道這南少瑜還會來這一招。這丹藥裡的藥量比以往更重,若她吞了下去,當場發狂怎麼辦?南少瑜見了,還敢再服用丹藥嗎?
“崔神仙,還愣着做什麼,快吃了啊!”南少瑜“善意”地提醒她。
吃,吃什麼吃?這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怎麼能吃?崔瑤面色有些蒼白,南少瑜一臉好意地盯着,可她又不敢吞下去,怔怔地看着她。
“崔神仙,”南少瑜笑了笑,“崔神仙莫要推辭了,現下這藥到了崔神仙的嘴裡,本少主總不能再要了,就當是本少主的謝禮好了。崔神仙,快吃了啊。”
崔瑤閉上了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就在僵持不下之時,南少瑜忽然停止動作,崔瑤一個驚訝,嘴巴微張着,南少瑜則順勢將丹藥塞入了她的口中。
二人看起來像是互相謙讓的樣子,推來推去推了許久。
崔瑤往後退了退。
“崔神仙客氣了,還是留給崔神仙吧。”
“還是少主留着吧,等少主成了仙,我再用不遲。”
南少瑜遲疑地看了看盒子中的丹藥,猶豫地拿出一顆,極不情願地將他塞到崔瑤的手中,說道:“崔神仙辛苦了,豈能因爲本少主耽誤了您成仙,這一顆還是留給崔神仙吧。本少主感覺用不了五顆就能成仙了!”
“那是,少主成仙要緊,我不急。”崔瑤笑嘻嘻地答道。這麼說,這傻瓜一定更加高興吧。
“這麼說,崔神仙一顆都未留?”南少瑜挑眉,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崔瑤點頭,答道:“花了七七四九天才煉成五顆,少主若還要,此處又有新一批在煉,過四十天便可煉成。”
“這丹藥花了多久才煉成?”
南少瑜接過,打開蓋子,只見盒子裡放着五顆疑似黑色的藥丸,有些難聞的氣味便瀰漫開來。原身這二貨,是如何將這種東西吞入肚腹的?南少瑜背過身去,微微皺眉,這氣味實在難聞,比中藥湯還難聞。
“好,少主莫急。”崔瑤打開藥櫃的抽屜,拿出一隻木盒子,將它恭敬地遞給南少瑜。“少主,這便是新煉出來的丹藥。”
“那快快給我丹藥,本少主已經等不及了,只想儘快成仙。”南少主裝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崔瑤聞言,微躬着身子,阿諛道:“確實如此,少主再服些丹藥,定能昇仙!”
“嗯,丹藥用完了。”南少瑜跨過門檻,走到房中的煉丹爐駐足,忽然轉而一笑,對崔瑤說道:“您果真是個神仙,這次死而復生,本少主感覺身體精神了不少,本少主是不是快升仙了?本少主若是升了仙,定不會少了您的好處!”
“南少主,您這是來拿丹藥?”崔瑤笑眯眯地看着她,眼裡的疑惑一閃而過。
這速度快的,比火箭還快!
南少瑜往屋內四周瞧了瞧,那男子已不見了蹤影。
不一會兒,崔瑤已換好衣物,神清氣爽地站在南少瑜的面前。
屋內一陣混亂的聲音。
南少瑜站在房門前,順了順氣,半晌,敲響了房門。
“嗯。”男子嬌羞地應了一聲。
“來,寶貝,你來上面服侍爲妻,讓爲妻休息休息。”
南少瑜攥緊了雙拳,恨不得現在進去將她揍一頓。罔顧別人性命的人,都是恐怖分子,都該抓起來坐大牢!
“有什麼好怕的,她以前吃了不也常中毒麼,不還照樣吃?我跟她說,成仙之路磨難重重,吃了丹藥可成仙,但身體要經歷層層蛻變,這個中艱辛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一不小心或許會搭上性命,那傻子聽了,反倒更把我當成了神仙。哈哈,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好騙之人!我猜,就算她現在來找我,也是來找我要丹藥的!寶貝,我們會有很多錢的!”
“南少主說她是服食了丹藥才中毒的,難道您就不怕?”男子的語氣很是擔憂。
“她前些日子中毒,現下哪有空來此?一定被家人看管地嚴嚴的,不能踏出府門一步。”
“妻君,我們在這裡,這樣好嘛,萬一南少主來了,這可怎麼辦好?”他的話說得有些斷續,有些吃力。
南少瑜伸出敲門的手停了下來,這麼打擾人,好不好呢?沉思了片刻,南少瑜還是想要敲門。正欲敲門,屋內之人卻講起了話來。
煉丹房裡傳出男子的低吟,似是求饒,似是欲拒還迎。又傳出女子舒暢的聲音以及笑聲。
南少瑜示意他不要吭聲,自己則獨自走到煉丹房。
“在煉丹房。”那小廝手指一指,指着遠處僻靜的院子說道。
“崔瑤在哪裡?”
好在,宅子里人不多,偶爾幾個小廝見到她,只是恭敬地行禮,大抵是常客,他們習以爲常了吧。
南少瑜本沒有未經同意擅自進入他人屋子的習慣,可是今日卻想破例,想要看看這崔瑤人前是怎樣,人後又是怎樣。
商兒剛要敲門,發現大門只是虛掩着。一推,門便開了。
宅子還不小嘛?原身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啊?這個敗家子!
在商兒的帶領下,來到崔瑤的宅子。
南少瑜用過午膳,便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