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後,後廚一聲吆喝,茶博士託着幾樣小菜走上堂來:“來嘍,繡球乾貝,炒珍珠雞,奶汁魚片,還有上好龍井竹蓀一碗,客官,菜齊了,您慢用。”
“稍等,我有事問你。”楚千侯叫住茶博士道。
茶博士笑道:“客官可問對人了,在江寧府這裡還就我們這些茶博士知道的齊全,您想問什麼?”
楚千侯學着電視裡的古人從衣襟內摸出十幾枚銅錢拍在桌上,茶博士的臉上笑意更濃,趕忙接過來,又靠近了楚千侯幾步,小聲道:“客官您想打聽什麼?”
“現在是什麼年份?”楚千侯直接點明問道。
茶博士狐疑看了楚千侯一言,道:“乾德二年。”
“乾德二年?”
楚千侯點點頭,心道:“不會錯了,乾德二年正是按照北宋年號而算,南唐後主李煜在位,此地江寧府定是以前的金陵,也就是現在的南唐國都江寧府。”
驗證了自己的猜測正確,楚千侯迴歸正題小聲道:“你可知這幾日城裡鬧神偷之事?”
茶博士如釋重負,笑道:“客官原來想問這個啊,如今這金陵裡誰人不知,當今大司徒家裡前幾日鬧了賊,被偷去了一些金銀財寶不說,還順手將他家小女兒腦袋下的水晶枕偷了去,這水晶枕可是當朝皇上御賜之物,尊貴至極啊,如今卻被一賊兒偷了去,大司徒大怒如今正懸賞三千貫緝拿這個賊呢。”
楚千侯道:“你說的大司徒可是姓周?”
茶博士點頭道:“不錯不錯,正是當朝皇后之父周大司徒。”
“他的二女兒可叫女英?”
“正是!”
楚千侯哎呀一聲,我的第一次,原來真在這兒!
要說這周大司徒楚千侯還真是知道,原因便是他生了兩個豔冠天下的女兒——大小周後。
大女兒周娥皇嫁給李煜貴爲皇后,史稱大周后,娥皇病逝後周宗的二女兒周女英也嫁給了李煜爲皇后,史稱小周後。兩女雖不及古代四大美女之名,但是在五代十國時期也是帝國垂涎的美色。
楚千侯前世的臥室中曾經珍藏了一本北宋時期描畫的《熙陵臨幸小周後圖》,寥寥幾筆就勾畫出了當年小周後的嬌媚,這份圖集也曾陪楚千侯度過無數個不眠之夜(不用詳細說了啊,各位都懂得),今日穿越南唐,若是連如此千古美女都見不上一眼,楚千侯都覺得自己對不住上天給予的一次穿越機會。
前世咱爲了師傅的遺囑,一心撲在挽救國家遺失的國寶上,十餘年來兢兢業業,雖然爲咱迎來了“愛國者”的稱譽,卻是流失了咱的青春,耽誤了咱的終生大事,擱淺了咱的性福生活,一個二十八歲還是處男的男人,普天之下除了咱,還能找出幾個?
楚千侯此時想來,頓覺後悔不已,早知道自己這麼年輕就夭折的話,就打死也不拒絕那個中日混血的女人了。
處男,傷不起啊傷不起。
如今,穿越到了南唐,一個距離二十一世紀一千多年的封建王朝社會,楚千侯換了一個身體,也同時換回了一顆自己的本心,師傅的遺囑咱已透支了生命去完成,如今輪迴重生了,咱豈能不爲自己而活着?
一個二十八歲處男的心思,根本不用說出口,是人就懂得吧。
前世令自己魂牽夢繞的畫中女子就在自己身邊,先甭管愛情不愛情,日後再說。
不爲那日日夜夜無眠的夜,也得爲那祖國的衛生紙事業挽回點臉面回來不是。
茶博士見楚千侯臉上陰晴不定,時而愁眉苦臉,時而露着大牙嘿嘿直笑,有些害怕地輕聲問道:“客官,您沒事嗎?您不會得了失心瘋吧?”
楚千侯回過神來,見茶博士正一臉驚奇地瞅着自己,乾咳幾聲板好面孔,問道:“茶博士,你可知道這大司徒府如何走嗎?”
茶博士疑惑地斜瞅楚千侯一眼,道:“順着這條崇聖路一直走,行至頭便是當朝國主的皇宮,在皇宮東側坐南朝北的府邸便是當朝大司徒的府邸。”
有了確切地址,楚千侯心裡某個主意又堅定了三分,擺擺手辭下了茶博士:“好,沒事了,你下去吧。”
茶博士又深意地看了一眼楚千侯,納悶地搖搖頭,手攥着十幾枚大錢跑下去。
茶博士一走,處於職業習慣,楚千侯摸着下巴透過窗臺望着周府的方向,腦袋細細消化着茶博士話語中所提到的其他內容。
“聽店家茶博士所說,今年乃是乾德二年,也是公元964年,若史書記載的不錯,一代千古詞帝李煜纔剛剛當上南唐的國主,皇后娥皇還未病逝,而我所貪戀的小周後年齡才僅有十四五歲吧,還沒有跟李煜勾搭上纔對。”
楚千侯點點頭,這些都是楚千侯看過《熙陵臨幸小周後圖》而特別查詢過的內容。若楚千侯記的不錯,小周後十四五歲時便已頗具美人胚子,在十五歲和李煜有染這才生生氣死了大周后娥皇,四年後正式嫁給李煜爲後,十一年後北宋覆滅南唐被軟禁在開封,至此開始過上了一生最爲恥辱的生活。
那就扯遠了,現在的小周後才年僅十四五歲,剛開出花骨朵的年紀,楚千侯又穿越到南唐,豈能讓這一朵菊花毀壞在李煜的手中?
現在年齡小是小了點,不過,既然人家一代國主都不嫌棄,楚千侯一介平民更不會嫌棄什麼了。
接着楚千侯摸着下巴,皺上眉頭,原因無他,南唐封建社會等級森嚴的階級地位和貧窮差距阻擋了楚千侯下一步計劃的實施。
在一千多年前,一輛跑車和幾十朵玫瑰花可泡不上一個女人的。
現在這小周後貴爲大司徒周宗家的二小姐,楚千侯初到南唐無名無勢,豈能那麼容易的就能見上一面?見面都不易,更何談“日後再說”。
楚千侯嘖嘖幾聲,微微嘆道:莫非我還得重操舊業,行那竊玉偷香之事才行嗎?
“劉兄,你知道嗎,現在府臺大人已經下令全城戒嚴了,爲的就是能捉住那個神偷。”
“這哪能不知,今天我三舅家的丈母孃家的外甥女家的隔壁一條狗想出城都出不起,看看,一隻狗都不讓出去,看來這府臺大人動真格的了。”
“失竊的可是當朝周大司徒,當今國丈,府臺大人能不上心嘛,只是不知這神偷究竟是何許人也,居然敢對周大司徒府邸行竊,真是好大的賊膽啊。”
“要不然都稱呼他爲神偷嘛,週二小姐晚上枕的水晶枕頭現在都不知自己的枕頭怎麼沒的,可見他的竊偷之術多麼高超,這種事我也只是在評書中聽到過哩。”
“嘖嘖,聽說週二小姐美若天下,不知有沒有佔到便宜。”
“那還用說,聽我隔壁家的二叔家的丈母孃家的三外甥女家的小叔講,週二小姐發現水晶枕頭丟失後還尋死覓活的大鬧了一場呢,周大司徒爲證明二女兒清白這纔不惜懸賞3000貫來緝拿竊賊。”
“如此說來,你隔壁家的二叔家的丈母孃家的三外甥女家的小叔很有門路嘍,這都能知道。”
“那是那是。”
楚千侯耳朵微動,鄰桌交談的有關神偷之事一字不漏的全部接收到耳朵中。
他們當做飯後閒聊,楚千侯卻是雙眼一亮,找到了見到小周後難關的突破口,他們口中的那個神偷,好像可以值得用上一用。
楚千侯發達的腦細胞立刻開始進入工作狀態中,仔細一條一條地整理腦中得到的消息。
“那竊賊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到她的閨房中,只竊她的枕頭卻不行苟且之事,如此看來這竊賊要麼是緊遵守竊之有道的職業規則,要麼就是個女人,當然也不擺脫是個陰陽人的嫌疑。”
“金銀細軟還有水晶枕頭,都是硬貨,聽聞這個竊賊貌似突然在城裡出現的,屬於流竄作案一類,銷贓之路難,所以自偷竊了司徒府便不再露面。如今正當亂世,流寇土匪多,他必不會帶着這麼多的金銀寶物出城,也許,他還在江寧府內!”
“現在周府正在懸賞三千貫緝拿竊賊,若我將他……,那見小周後之事,浮雲,都是浮雲了。”
楚千侯“啪”一聲打出一聲脆亮的響指,兩眼內閃過一道精光,對,就用這個辦法。
“吧唧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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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侯正爲能見到小周後而竊喜時,耳旁一陣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再見飯桌上,剛剛還滿桌子的菜此時已所剩無幾,楚千侯驚叫一聲:“呀,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吃得這麼快!”
“吧唧吧唧。”
“喂,你給我留點。”
“吧唧吧唧。”
“我靠,你把盤子給我撂下。”
一頓飯菜,在兩人的爭搶中度過。
吃完一頓午餐,楚千侯就進找了一家客棧定了一間中等房安置下虞若,去逛青樓,不是,出去遊覽一番南唐美景帶上她總是不太好的嘛。
出走客棧,楚千侯一摸錢袋,空空無也,嘆一聲:感情這南唐時期的房價也不便宜啊。
“只是不知這南唐一文銅錢頂現代多少人民幣?”
楚千侯腦袋中只有人民幣、美元、歐元等之間的兌換價格,而對南唐錢幣的真正價格真不瞭解,若在一個陌生城市不懂物價行情,那是一個最危險的行爲。
走出房間楚千侯便找到了客棧中的一個夥計,細問了一下江寧府本地的糧油價格。糧乃民生之本,糧價乃白階之基,知其糧油價格就可推測出大半個朝代物品的價格浮動。
“一石大米需要五百文,一旦大米約有三百多斤重,一斗濁酒一百多文……還有官吏的月俸,一個8品官月俸有十五貫……如此算來……”
“還有金銀,哪朝哪代着金銀一直是流通的硬貨幣,亂世中銅錢可折價,而金銀浮動較小,在南唐金銀也是貨幣之一,卻不是主要流通貨幣……”
經過一陣心算楚千侯得出的結論是:南唐一文銅錢摺合人民幣爲0.3元人民幣,一兩黃金頂十兩白銀頂十貫銅錢頂一萬文銅錢頂現在3000塊人民幣。
如此一算,楚千侯現在的身價基本屬於赤貧等級。
楚千侯摸摸衣襟內所剩無幾的銅錢,一陣頭疼,如今自己孤身進入這南唐,再加上身旁又多了一個人,兩人這吃飯住宿樣樣都得需要錢啊,百姓上街又不多帶銀兩,只靠這點小打小鬧,根本不夠二人花銷。距離北宋攻來還是數年時間,楚千侯還要長久住在此地,思來想去,自己還真帶重操舊業進入豪宅竊點金銀出來才行。
“唉,其實我想本本分分做個小市民的。”
楚千侯哀嘆一聲,還不忘將到手的兩個錢袋塞進衣襟中。
江寧府人丁富餘,楚千侯又多從富庶之人下手,每個錢袋內都有數十枚銅錢,小半個時辰,楚千侯衣襟內就裝下十幾個錢袋,結果因爲銅錢數量又多又重,楚千侯走了幾百米就抱着肚子再也走不動了,這讓楚千侯懷念起紙鈔的好處來了。
懷抱着笨重的銅錢,楚千侯左右打聽,終於在一片街角處尋到了一間打鐵作坊。
幹甚?
當然是製造大竊賊的專用武器了。
如今楚千侯身在南唐,人生路不熟不說,這趁手的傢伙也沒有,一個大竊賊還沒神到空手就可以撬開鎖的能耐,必須造出自己前世需要的傢伙,楚千侯才更有信心尋到那位“神偷”,並較之高下。
在五代十國那會兒,雖是使用冷兵器,但是鐵匠地位卻一直不高,亂世時擡出來鍛造兵器,和平時期抓的抓宰的宰,特別到了現在南唐,李煜當皇帝,朝代進入了以文統武的世代,士兵和鐵匠地位更是低的可憐,菜刀都是十戶一把,鐵匠也只是打打鋤頭類的農作用品。
楚千侯經過多方打聽才找到這間打鐵作坊,鐵匠領至內堂,楚千侯交付了數百文銅錢的定金,鐵匠才答應幫楚千侯打這些蹊蹺的東西,將圖紙和各項注意事項都交託清楚了這才走出了鐵匠鋪。
在街上隨意轉了幾周,領略了一番南唐的風土人情,看到街邊一座裁縫鋪,楚千侯這纔想起自己身上還只穿着一件破道袍,客棧裡的虞若的小腳丫還光着呢,摸摸錢袋中的錢還有富餘,擡腳走了進去。
在裁縫鋪裡給自己買了幾身長衫和一身貼身的勁裝,楚千侯本想買一身黑色夜行服,恐老闆生疑,便截了幾匹黑布,買了點針頭線腦,又幫虞若買了幾身女孩衣服和鞋襪,這些東西全部用一紅色包袱包好背在後背上。
走出裁縫鋪時,已是夕陽沉落,幾聲鼓聲敲響,街上的民衆也開始加快了幾步。
“晨鐘暮鼓,莫非南唐就有了宵禁?”
宵禁,既是晚上不可出門,楚千侯快走了幾步,發現客棧對面的一家青樓還在照常營業,楚千侯暗送口氣,這個時候有這種營生還照常開業,證明南唐並無宵禁。
楚千侯正發愣,突然感覺到背後包袱輕微抖動,楚千侯耳根抖動,一聲近乎無音的西索聲傳來。
這是利刃劃破布條的聲音。
有賊!
楚千侯立刻伸手向背後一扣,一下握住一隻小手,小手不知摸了什麼材料滑不留手,刺溜一下掙脫開去,楚千侯轉身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擠開人羣衝進了對面的青樓中。
楚千侯看看包袱,被劃出了一道尺餘長的劃痕,露出了一角買來的衣衫,楚千侯森森笑道:“好啊好,這南唐真是人傑地靈,大神偷沒找到,卻引出來了個小竊賊,我倒要看看你幾斤幾兩重!”
楚千侯重新將包袱打結嚴實重新背在後背快步追進青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