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相傳,每年的農曆七月初七,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凡間的女子也會爲慶祝這一日穿針乞巧,祈求得到織女的智慧和巧藝,故而百姓稱這天爲乞巧節。
這一日,百姓家家陳列花果、女紅,張燈結綵,禮拜七姐。達官貴人則是宴請賓客,高樓聽曲欣賞夜色。文人墨客則是留戀花叢,夜宿與青樓花船,譜寫出一段美好的姻緣。
兩日後,楚千侯將昭陵縣交給了召南和董小婉後,領着虞若和逆牙駕着馬車趕到江寧府時,正是七月初七乞巧節。
這一天,江寧府寬闊的大街口早已是車水馬龍人流擁擠,門門張燈結綵,貼紅聯,掛紅燈,好似辦喜事一般熱鬧。
剛進江寧府便看到城門口辦起了廟會,搭建了一個碩大的紅聯戲臺,上演的正是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戲曲,臺上一男一女纏綿悱惻,臺下圍攏着一圈大姑娘小媳婦抹着手絹哭的稀里嘩啦,然後幾個流氓地痞穿插其中上下其手,整體場面很是融洽。
今日,街上最多的便是一襲長袍的書生公子,個個整齊地豎着長髮戴着冠帽,手持着白骨折扇,在幾名小廝書童的伺候下,在街上徘徊等着青樓上的潘金蓮向下扔竹竿。
逆牙小心翼翼地在人羣中趕着馬車,對楚千侯問道:“主人,我們先去哪兒?要先去赴府臺大人的酒宴嗎?”
楚千侯睡眼朦朧地從車廂中露出一個腦袋,向喧鬧的人羣望了兩眼,無奈道:“現在還不行,我還沒搞定虞若,我不能連水晶枕頭帶虞若一起送給李浦吧,那豈不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逆牙笑笑,道:“主人真是疼愛小姐啊,像主人這種人,逆牙別說見過,就是聽都沒聽說過呢,若是逆牙說出去,只怕連說書的先生都不相信。”
逆牙一說完,楚千侯冷眼瞧着他,“你小子想說主人怕老婆就明說,不要拐歪磨腳地罵咱吧。”
“額,主人,逆牙只是說主人疼愛小姐而已,不像逆牙見過的其他人,視自己女人如糟糠如草芥,不像主人這般視小姐爲寶貝,時刻都順着小姐,若說主人不是大唐的人,我都相信哎。”
楚千侯的臉色變得黑黑的,翻着白眼只瞅逆牙,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敢說出去,老子就宰了你!”
“額……”
楚千侯不否認,自己在某一方面卻是對虞若放寬得太多,用古代的話說那是夫綱不振,用現在的話是“氣管炎”。
不過,這“氣管炎”好像是二十一世紀大多數男人都有的通病吧,人家磚家叫獸都說了,這不叫怕老婆,這是對女性的尊重,對,楚千侯就是很尊重尊重虞若,以至於她動嘴咬人的時候,楚千侯也得一臉笑着忍着。
但是楚千侯的這種表現在南唐社會中可絕對是屬於怪胎異數之類人,大唐遺風還在南唐蔓延,女人必須三從四德,在家從夫,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一旦女人哪一點不合夫君脾氣,男人一紙休書就可以休了自己女人。像虞若這種動不動就張嘴咬人的女人,只怕活到一百歲光休書得足足攢出一本新華字典出來。
再者,三平妻四小妾,這纔是整個社會的主流,“女子低賤可等同於物”,青樓小姐照樣可以入豪宅當小妾,這纔是衆人接受的範疇。像楚千侯這種自己女人視如珠寶一心愛戀的男人,只怕是傳揚出去那是會引來整個南唐男人的鄙視的。書生說話好聽點,那是:“豎子,不同於我謀!”莊稼地裡老爺們直接罵上一句:“性功能障礙,不是男人!”
奶奶的,這個稱呼簡直是侮辱人嘛!
楚千侯忽然決定,爲了咱以後的名聲,也爲了證明咱的某個功能健康,咱必須也得向南唐男人們學習這一優良傳統,娶她三個平妻,四個小妾纔可以!
要不要,趁着咱來一次江寧府的機會,先把咱早就一直惦記的千古美女小周後也給收入後宮中?
這個主意隨之浮上了楚千侯的腦中,就再也揮之不去。
吆西,老子真的要墮落了!
“主人,您沒事吧,您剛剛笑的好猥瑣。”逆牙有些怕怕地縮縮身子。
“啊,我剛剛笑的很猥瑣嗎?”
逆牙點點頭,“我經常在青樓花船上看到這種表情。”
“……”
楚千侯回過神來,從袖中掏出摺扇打在他的腦袋上,板着臉故作嚴肅道:“少說廢話,馬上去尋個客棧,等我搞定了虞若再去赴宴!”
“好!其實主人就是個異數嘛,連對自己奴從都這麼好說話,不是異數是什麼。”
逆牙偷笑一聲,在楚千侯殺人的目光中,半句話不敢再多說,馬鞭甩出一聲響亮的鞭花駕車而去。
馬車緩慢行駛,逆牙本來便是江寧府本地的小賊,自然對江寧府很是熟悉,不用楚千侯再吩咐,駕着馬車在江寧府寬闊卻是擠滿百姓的街道緩慢行駛,尋找一所相對清淨的客棧。
“賣糖人來,又甜又好玩的糖人類。”
“豬蹄咧,剛出鍋的肉香豬蹄咧。”
“肘子,豬肘子,走過路過都不能不嘗的豬肘子。”
“面具呀,牛郎織女的面具呀,你要誰的,呀,想要牛的呀,沒有。”
街上人流馬龍,扛着小貨架走街串巷的小貨郎,臨街擺的小地攤,路兩旁的小鋪,傳來一陣陣抑揚頓挫的吆喝叫賣聲。
車廂的帷幔掀起一角,頭頂頂着兩個團團髮髻的虞若露出小腦袋來,兩眼瞪着街旁的豬蹄罈子,兩眼咄咄放光一臉垂涎欲滴,喉嚨裡不時地吞嚥幾口口水。
楚千侯一臉奸笑地湊過來,指着街旁豬蹄肉攤像一個拐賣兒童的人販子似的輕聲問道:“虞若,想不想吃?”
虞若嚥下一口口水,閃着大眼睛看向楚千侯,點點頭,“想,你快去給我買。”
楚千侯臉笑意更濃,豎起食指輕輕地晃了晃,一臉陰謀得逞的模樣笑道:“虞若,你要知道,任何事情沒有不勞而獲的,想吃豬蹄,可以,但是嘛,你得拿水晶枕頭換纔可以,我們做個遊戲,你給我水晶枕頭,我給你買豬蹄怎麼樣?”
虞若將懷中的水晶枕頭又抱緊了三分,一臉鄙視地斜瞧着楚千侯,道:“你當我是傻子嗎?我的水晶枕頭只能換一個豬蹄嗎?”
楚千侯被噎地有些說不出話來,“額……虞若,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聰明瞭?”
虞若又斜眼白了一眼楚千侯,一臉我本來就很聰明的樣子,接着大眼一閃,小臉變成了一朵盛開的玫瑰花,豎起兩根手指頭,衝楚千侯笑嘻嘻地說道:“我要換兩個豬蹄!”
“額……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
好傢伙,楚千侯爲了搶水晶枕頭被虞若咬的兩手都是牙齒印,到頭來居然被兩個豬蹄給簡簡單單的解決了。
當楚千侯遞給虞若兩個豬蹄又接過她扔來的水晶枕頭時,瞬間,楚千侯有股被豬蹄打敗的感覺。
原來,我一直高估了虞若的智商……
“主人,前面好像出事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逆牙忽然停止了馬車,轉頭衝楚千侯喊道。
“哦?這條可是官道,今日又是乞巧節,誰有膽子敢惹事?”楚千侯從失敗的情緒中擺脫出來,將水晶枕頭向逆牙一丟掉下車來。
前面路口已經擁擠了數十個人,一圈一圈圍着場中央看熱鬧,反倒把路給擋的嚴嚴實實,數輛馬車阻隔在兩端,前進不得,後退不得。馬伕甩着馬鞭甩着鞭花高聲喊叫催促,周圍的看熱鬧的人不聞不顧,一臉“我爸是李剛”的表情,依舊擁擠着向人羣中擠着看熱鬧,場面一時更加更亂。
看着百姓看熱鬧的熱衷感,楚千侯不得不感嘆一聲:原來中國人看熱鬧的潮流也是中華五千年文明培養出的良好品德啊。
不過閒話說歸說,楚千侯也踮着腳向着人羣中擠,人都有好奇心嘛。
人羣擁擠的實在太多,倒是把楚千侯又給擠了出來,不知裡面究竟發生了何時,只隱約能聽到裡面傳來女人的嬌喝聲,還有男人的呻吟哀叫聲。
楚千侯眉眼一擡,莫非裡面正發生着流氓小姐調戲嬌嫩公子哥的好事?
天哪,難道南唐流行女流氓了嗎?